锯碗的老五

我记得清清楚楚，前村的老五，是我们这一片锯碗最拿手的手艺人，那时候，谁家的碗打烂了，就放到一边，等锔锅的老五到来，拿出来让老五去锯。我记得清清楚楚，老五已经很老了，大家喜欢坐在他身边，看着他锯碗。

老五很老很老了，胡子花白，头上挽了一个发髻，大家都很奇怪，为什么老五不剃头呢，为什么别人头上没有发髻，他头上有发髻呢。老五看着我们几个小孩，神秘地告诉我们：“我们家是道士，我会法术。”

于是老五就开始念念有词，在我们面前故弄玄虚，然后我们就奇怪地看着，那些本来已经破碎的碗，在老五表演后，竟然奇迹般地完好无缺。很多年过去了，我们都奇怪，老五是怎么把那些已经破的碗做的跟以前一样的。

很多时候，我们看到老五一边还吹，一边拿着金刚钻对着瓷碗认真地做活。老五做活的时候，只允许我们在一边看，不许插嘴，不许动手动脚，不然的话他会不高兴的。

说起老五会法术，我曾经看着他捉鬼。前院桂花姑娘有一次在地里得了病。桂花嘴里胡说八道，说是自己是已经死去的刘家媳妇。桂花在家里又唱又跳，很多人都吓得脸色都白了。

这时候，老五来了，老五念念有词：“大胆女鬼，我这次回来捉你回去，如果你听我的话，我不把你放到我的乾坤袋内，不然的话，我就让你灰飞烟灭。”

桂花脸色很快变得苍白：“大胆妖道，我和你无冤无仇，何必坏我的好事，怪不得你断子绝孙，你怎么就这么爱管闲事？”

老五非常生气，大声叫喊：“难道你真的要让我用我的金刚钻吗，难道说你的真的不愿意投胎了吗？”老五要转过身去拿金刚钻。桂花顿时瘫了下来，然后坐下来。

桂花看到老五在这里：“我怎么了，老五你怎么在我家里？你这个老不要脸的，我对大家说你偷看我解手。”

老五气得跳起来：“你这个死妮子，我好心好意帮你抓鬼，你竟然血口喷人。”老五生气转身离开了，大家都埋怨桂花，说桂花过河拆桥。桂花真的很委屈，哭着对大家说：“我真的在地里解手，那个老不要脸的偷看我，我没说瞎话。”

自从出现这件事后，我们村在没有看到老五来这里，后来我们家祖传的那个青花瓷碗不小心打烂了，到处去找老五。我父亲找了很多村子，大家都说没有看见老五。后来这个锯碗的手艺没有了，大家再也没有看见过老五。

有一次我去外地出差，看到一个头上绑着发髻的老人，在很多人都围拢下，在表演锯碗，旁边还有一些媒体人在一边照相。老五熟练地把一个老碗进行修复，节目做完后，老五在大家的簇拥下上了一辆汽车，我想叫住老五，但是汽车已经缓缓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