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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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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7/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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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光影隧

烛光影隧

作者:柳菂

偶然读到:既往不念。可理解为放下包袱,轻装前进。我暂时还达不到曾老所描述的境界,知己且不自负已是进步了。

今晚停电了,笼纱罩着月儿,朦朦胧胧的,几点子疏离的稀星陪衬着,天幕不再似往日深邃,亮堂而幽蓝,幽蓝而又高远。巨大的树影肆意伸展着枝丫,无际无涯,遮住云,盖住月,拦下风。月光,悄悄趴在我家的阳台上,令我回想起去广西旅游的时光。

漓江上,我们一行人泛着小舟,倏忽,排山倒海的雨幕,朝我们奔走踏来,友人们纷纷伸出手去试探天赐的雨幕,丝丝润润,叩开肌肤的每个毛孔!手臂上的汗毛很配合,都“立”起来了,这并不是被雨丝拍打的寒意,是身心都交付给大自然的灵犀。渐渐地,象鼻山开始模糊不清,远处的一叶扁舟竟化作水墨画中最淡最淡的一横,才刚穿着蓑衣立在舟头的艄公,幻化成负手而立的仙人,濛濛润衣雨,漠漠冒帆云。荡荡悠悠,恍恍惚惚。浓淡枯湿,轻重缓急,只此用笔下墨,够我揣摩久久的。若此时有人递给我一瓶酒,不拘什么,我都会与其痛饮一番,去他的酒精过敏!对于一个清醒了太久的人,醉一次也是好的。

回到住宿的酒店,枕着风精油凉中带辣的特殊气味,飘飘然回到小舟上,回到漾漾的雨雾里,回到秀山奇境中……

倒腾半天,郑重地从抽屉里找出一根收藏很久的半截的蜡烛,“咔啪”借着打火机的火,点燃了它。其实,我更喜欢搓轮式的打火机,那火光更像是钻木取火得来的火苗,拇指与搓轮须轻缓摩挲,产生的花火,比冷光烟花更短暂,更让人想要留住它。当你想继续展开想象时,搓轮就“烫”醒你,仿佛在说,消耗我也要省点力气!护着烛光,走向客厅,光恰巧映在电视上,月光又更近一步挪到我家的茶几上,真好,第一次静静观察着自家房子。

什么事都不做,什么烦恼也不想,彻底放空,好把一切都看穿。我静静凝视着它,又近又亮又暖又安全,蜡滴“噼噼啪啪”的爆裂迸溅,烛芯垂下了腰,瞧,谁说这不是鲜活的个体呢!我们相互照拂着彼此,此时,它看到的我是我,而我并不认为可以洞穿它。

曾经,我有写日记的习惯,还给他们都藏在一个较为隐蔽的地方,结果搬家的时候,被母亲当成不要的废纸卖了。心缺了一角,没有反抗,不敢辩驳,躲在阳台上,让夜吞噬、埋葬心中的不甘。她是很憎恶我哭,甚至她是知道的,宁可装作视而不见。今日,干脆就任性一次,让它们尽情燃烧,一根又一根,借此祭奠他们陪我走过的一程又一程。代价是,蜡烛油淋淌了一地,和母亲咆哮式的怒骂。

某天,晚自习停电了,我是极开心的。黑暗拉长了夜的想象,或暗非暗,似明非明,轻轻柔柔,缥缥缈缈。我担心心脏的跳动声会扰了这份得之不易的宁静,把衣服捂得再严实一些;他们是看不到我的,我明白他们看到的也并非我。

懂得是一个很微妙的词语,当我觉得我对某件事某个人很了解的时候,忽而又换了副面孔,导致所有的下定义重新推翻,需要重新推理。完全了解一个人,仅凭声音、语气、神情、行为动作等是远远不够的。自然界的变色龙,在各色场景切换相对应的色彩,大抵每个人都有一套保护自我的色彩;《红楼梦》第五回有这样一句对联,当时读一遍就记住了: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皆文章,一定程度上,对生存在世上的人们是起着积极影响的。立天地间,哪个逃得开现实熔炉的淬炼,无不被捶打的遍体鳞伤,又有几个能做到应无所住而生其心呢!

我的婆婆是大山的女人,小学二年级辍学,识得几个字,爱学习,后面靠着抖音又认识了不少字,经常截图问我,这是啥字,哪个意思?我很喜欢亲近她,朴实真诚里透着几分不做作的可爱。有一次,只有我们娘俩在家,突然门外响起阵阵急促的敲门声,婆婆提起扫把棍,下意识的把我护在她身后,(被保护,心中的暖意胜过的恐惧。)定了定说:“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其实,她比我还怕。强装坚强勇敢,时间久了,就成了真坚强真勇敢。过了好一阵,婆婆都还在念叨,屋里biu得个男人在家,真是不行哟!她为什么会这样的戒备?有那么几年白泥村是闹过饥荒的,有气力有能力的男人们背起行囊外出打工的,女人们负责盼地,伺候公婆、照顾孩子。不受饿,吃饭饭有些个没品的老光棍就会趁机“趴”别人家的门窗,伺机抢人老婆。婆婆接近1米7的大个头在山里是少见的,有不知死活的,想占便宜的家伙,蹲守过她几次,结果都被她狠揍过几次,捆起来抓到村长那里处置。婆婆说,这份子塌货,不踹飞他,踹哪个?在那之后,婆婆也得了一个“治安队长”的名号,她很尽责,常说,既担起这个名,也要对得起这个名。与婆婆的相处中的摩擦在所难免,我和婆婆的“矛盾”点就是在带孩子的问题上,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难点是在殊性中找到共性,达成都“好”双赢局面。都说和合以兴邦,想想,一个家族的兴旺,未尝不可以此延伸至家文化中来!家的“和”,谓之和顺、和谐;顺,心宽,知足;“合”,谓之齐心,团结,勿妒。

提到青梅竹马,可能你们会联想到爱情,我和他不是。父辈的友谊延续在我们身上,这缘分,值得珍惜。我们都有一段隐秘的痛,只是暂时不知如何下笔。

某天,下晚自习,还没出校门口,就听到一群女生惊呼“好帅哦”,叽叽喳喳的,能听出来她们兴奋且激动的情绪,对于美好的向往让情绪尽情外化,是青春的色彩与澎湃的朝气融合后的产物。学校大门右边有个小型的自行车停放处,在围栏的靠左边临近校门的位置栽着一棵花树,团团,簇簇,树枝的每个缝隙都生长的粉红小花,往远处瞧,就是一个黑棕色木头顶着一大团粉色花球,三朵一簇,五朵一簇,稀疏处也是两朵挨靠在一起的,团团对对的并不孤独,被风吹拂着,花瓣散落各处,扬洒在衣服上,短暂停留在头发上,有的会溜进书包里。我趁着门卫叔叔没注意,慌忙摘了一朵夹进书里,没想到还是五簇的,这样的行为和标语“请勿随意摘花”相悖,要说“亏心事”做不得,可能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瞧你这呆样,毛大!”胳臂被谁扯了一下,正想一拳头收拾一下不知死活的家伙。

“许久不见,咋个还是这暴脾气!”

“哪哈回来的?也不通知我一声,一天到晚的上课,头都学胀了。”有惊喜又激动有藏不住的喜悦,当然,还承受着那些“花痴们”刀我的眼神,善妒女人杀伤力力丝毫不逊战场厮杀的将士,不过是角斗场不同罢了。拽着他赶紧离开,我想告诉爸爸他回来了!

读初中时,我们就约定在校内遇见就当作互相不认识,但是现在不用顾虑,我太想知道他的近况,太想和他说说好多心里话,包括日记的事……

“你个傻冒,QQ都没得的人,好意思怪我!”

好吧,嘴上功夫还得是他,我咬咬牙,心里早就抽他几十下了。

“切,你就是那群女孩嘴里的帅锅?”

“咋啦,难道不是!”

“你仅仅是比我高,但不可以俯视我。”答非所问,也是变相默认。

走到一段相对偏静的路段,我们都放慢脚步,他很无奈的抬抬头,深叹一口气说:“我打算去昆明打工,明早就走!”

“你走了,喻妈妈怎么办?”其实心里还有一句是,你走了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得。我不该多此一问,他的苦都搁心里。我咬着牙,含着泪,这一次说什么也不能让他发现我哭了。一个人,离开自己的家乡选择在外地,除了为了理想,为了生存,只怕更多的是带着恨意,负气离开。

不知你从哪里摘的一朵向日葵,生硬的递给我,难为情的样子只在你脸上挂了一秒,比樱花飘落的速度快了一点点。说是来自老友间的鼓励,还说等我嫁人了,伴郎必须是他,人生中收到的第一朵花就是向日葵,值了!

“我晓得你就爱它,这次是偷摘的,下次我光明正大的买!”

眼里有光的人是值得信赖的,干净的灵魂连眸子都是清澈的,带着光芒的,在你那里,我找到了奋斗的方向,有了清晰的目标。我等着,默默等着终有一天你能高兴“回家”。

二年后,我等到是一具悲伤的孤独的冰冷的尸体。眼泪空悬,鼻子酸胀,耳旁的哀乐无限循环播放,耳朵也跟着麻木了,喻母我们一起守着你,你灰白的照片旁放了一束向日葵,你的笑容还在,那花将永不会凋谢。

在上万个的汉字中,我竟然无法搜索到准确描述你的模样的字词,自你走后,我迷信上了“来世”一词,如果可以重来,如果还有得选,如果我足够强大,换我保护你。

坚持守着你赠的半根蜡烛,守着你留下的小小的火苗,守着这小小的希望,生怕火光熄灭,让你再次陷入黑暗中!

是夜,我似乎走进了另一个时空。云雾升腾,飘飘然于云中悠然漫走整身子都被吸卷进这层层叠叠的雾浪之中,我大口呼吸着,小心翼翼地摸索着下楼梯,第一次有在云中漫步的感觉,又或是,一种介于“滑”与“游”之间,伸手试着把它们舀在手心窝,我没本事把最初的留住,只能慢些,和无数的雾儿们亲密接触,然后依依作别。那些许的微光为我指了条路,不多时丝线般的柔光刺破了雾层,从一丝丝的红线再到指头般的粗细的光柱射进层叠的雾浪中,墙上,树上,身上都出现大小不一的光点……原来,阳光并非遁迹,只在你不经意的时刻,铺满辽阔的大地,烘热照亮你内心晦暗的角落。

吹灭蜡烛,把玩着手中的月光,摊开的手掌,命运的曲线和光交割缠错,我认为,那是命运之轮在轮转命里的下一页篇章。

(文末配有图片和作者信息表)

(这花就是读高中时偷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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