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大概都有过作家梦,这或许与童年时代连环画看多了、给人以单一的文学滋养和丰富的文学想象有关,但就像参加一场马拉松赛跑,只有少部分人坚持了下来,更多的人随着阅历增加、天分凸显和见多识广,改写了原初的梦想,还有一些人或迫于生活压力和工作压力,只能忍痛割爱,慢慢放弃作家梦。我也承受过各种各样的压力,但每天毕竟会有一定闲暇时间,我将各种压力理解为“生活体验”,这样就有了另一个“心理自我”,与肉体即“生理自我”一同受难的“心理自我”竟成为一个旁观者,在“生理自我”经受皮肉之苦时,“心理自我”便在一旁暗自窃喜,偷偷观摩、寻找灵感,乘机猎取写作素材,日积月累,竟有所获。
写作不分散精力影响工作吗?当然会,但处理好关系,影响便是正面的,因为工作需要总结、问题需要思考、成绩需要报道,于是我的工作依旧干得有声有色,得到领导和同行认可,由于两个“自我”常换位思考,写作之梦竟能见缝插针,得以苟延残喘。
并不是所有专业作家的所有作品都很出色,也不是所有业余写手的文章都乏善可陈。业余写手的生活体验和工作实践,并不是专业作家能体验周全的,所以业余写手也有写作优势,加以提炼,也有可能写出几篇独出机杼、见解独到的好作品。1998年,《光明日报》与湖南吉首老爹酒业有限公司联合举办“老爹酒—我与父亲”有奖征文,我写了一篇《卖牛》,竟在万余篇投稿中获取本次征文唯一的一个一等奖。后来崔永元主持的“实话实说”栏目两位记者专门写信给我,希望我到北京做一档“实话实说”,后因夫人反对我只好放弃。但这件事情让我对业余写作有了自信,明白业余写手也有“生存”空间,也能写出好的作品,更何况这是我的业余兴趣。
事实上,在生活阅历中,只要留心,你会发现很多令人感动的人和事,如果不记录书写,应该是“社会自我”的失职,是令人遗憾的事情。我从上大学到留校工作到退休,一直没有离开南京大学,身边遇到很多让我感动的人和事。譬如南大历史学院许多学识渊博、著作等身的老先生退休后,依旧初心不改,老骥伏枥,许多事迹都令人动容:茅家琦老先生80岁以后开始学电脑打字,每两年出一本书;沈学善老师82岁开始到鼓楼医院弹钢琴做义工,每周三去一趟,风雨无阻,坚持了八年;张宪文老师一直奋战在学术一线,三次获得教育部优秀科研成果一等奖。还有许多校友的事迹同样令人动容:南大杰出校友邱勉夫妇和他的父亲邱树森教授、母亲周静鵷老师都毕业于南京大学历史系,邱勉先生对母校感念至深,2015年学院从鼓楼校区搬迁仙林校区前,我设立了“感恩基金”,给几位校友发信息寻求捐助,第一个响应的就是邱勉先生,此后几次捐赠,只要我发短信求捐,邱勉先生即在两三天之内钱款到账,到现在他已给“感恩基金”捐赠200万元;我退休后与杰出校友、大美天第董事长鲍风林先生有过几次接触,吐露求捐之意,鲍先生很快决定捐赠1000万元给历史楼冠名“大美楼”,并助推学科建设……
这些事迹让我不仅拥有写作冲动,而且有了一种责任,我必须尽量记录下来,让这种充满正能量的精神能有更多人了解,能得以弘扬光大。
当然,我有自知之明,我的文章与严格的文学作品相比较,有许多瑕疵和不足,想象力不够,文章太过写实,但由此却保留了很多珍贵的历史信息,我清楚弥补缺陷并不比扬长避短更能体现生命的价值和意义,因此我坚持自己的风格,试图将缺点变成特点,这渐渐让我对自己的写作得意起来、自信起来,也满足起来。
曾任新华日报副总编、江苏文艺评论家协会副主席的缪小星说:“你的作品我大都看了,《卖牛》那篇细节记得特别清,光明日报评上唯一的一篇一等奖,央视‘实话实说’栏目都想邀请你去说一说,为什么江苏文艺每两年出一本散文双年集没收,说明文坛对非虚构非专业写作重视不够。”小星对我的“非虚构”作品赞赏有加,认为这也是一种很有价值的历史叙述。
我继续我行我素,不改初衷,坚持一旦成为惯性,收获便是待时而收的庄稼。于是,2019年我从在省市以上报纸副刊发表过的文章中精选了200余篇散文随笔,结集出版了《故都 故乡 故人》。几年下来,梳理了一下,发现又有200余篇文章可以结集出版。日子过得实在太快,许多感动都将成为历史,由此我给本书起名为《那人 那事 那情》。
本文集分为六个部分:《南大故事》记录我在南大学习、工作40多年间见证经历过的人和事;《城市纪事》书写城市生活中的见闻与思考;《乡情亲情》是对故乡的亲人和亲友们的回忆;《生活感悟》是自己关于生活的点滴思考;《旅游见闻》收集旅游途中的见闻和感想;《五彩池》则收集自己心血来潮之际随心写作的其他类型的文章。
阅读我的文集,不一定能获得阅读一本经典文集那样的艺术享受,但它是我用心经营的文字,我注重弘扬正能量的东西,并注意提高自己的写作能力,力求文字洗练精致,尽量不浪费别人的阅读时间,但就像理想和现实有距离一样,不足是难免的。阅读过程中某一篇文章如能让读者回想起自己的一段经历、一个人物、一个故事,或博取读者会心一笑,那就是我的喜悦与收获了。
是为序。
作者 孙江林
2023年2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