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别杨柳诉衷情

孙巨才

送别杨柳诉衷情，哀思渗入年轮中。泪眼朦胧忆往事，诗情画意绘繁荣。

难忘1998年，我接手了乡政府搬迁之后留下来的大院子，大门牌楼上面有大红五星与“为人民服务”的金色横匾，两边的凸雕对联是“执行党的政策，坚持群众路线”，圆柱拱顶，气势恢宏，堪称上世纪五十年代的历史文物。我精心保护了这个历史珍宝，其余的拆除重建，将它改造成了老婆领导、自家经营的妇幼专科医院。这个大院宽36米，长78米。我把院里原有的核桃树、柿树等果树全部清除，在六十九间房和道路之外的空闲地方，栽上了十八棵小白杨。我还把梁长7米的临街房拆除，将腾出来的土地在大门两边各栽了三棵垂柳。

我的老婆和两个儿子对此很不理解。我向他们解释说：“我的崇拜偶像陶渊明喜植柳，宅边有五柳树，曾作《五柳先生传》，表达自己不慕荣利独善其身的思想感情。柳树代表着旺盛的生命力，它能结根建本，有原则，能坚守，绝不任意动摇根本。我特别喜欢现代作家茅盾所写的经典散文《白杨礼赞》，白杨树伟岸，挺拔，正直，朴质，坚强不屈，是树中的伟丈夫。我特别爱唱脍炙人口的军旅歌曲《小白杨》，永远不忘我镇守边疆的艰苦经历。杨与柳是不同的两种树木，正如李时珍所说的，杨枝硬而扬起，故谓之杨。柳枝弱而垂流，故谓之柳。盖一类二种也，同属杨柳科，并且其花其絮皆能乘风飞扬，故又并称杨柳。我爱杨柳，所以要栽种杨柳！”

在我的精心培育下，栽下的杨柳土肥水足，枝繁叶茂，茁壮成长，几年时间，杨成林，柳成荫。十年过后，县以下不再允许开办妇幼专科医院，这个大院就变成了我们老两口的养老乐园。

大门外的六棵柳树柳叶弯眉，杨柳细腰，长成了六位亭亭玉立的迎宾仙子，披着长发，低头含笑，如同豆蔻年华的女郎婀娜多姿。光滑柔软的枝条犹如姑娘的满头青丝，下垂在微风中翩翩起舞。叶片狭长但宽窄相宜，形如少女细长的眉毛。柳条儿也类似少女的性格，飘逸、多情、细腻、缠绵，具有娇柔妩媚的美好气质。据说观音菩萨手中的柳枝可以辟邪祛病，能洁净人的心灵，那纤纤柳枝便也成为了一种圣洁的象征。

大院里的十八棵小白杨也长成了十八位顶天立地的帅小伙，风吹不折腰，雪压不低头。他们是真正的卫士，有着挺拔的身躯和昂扬的头颅，纵是风雨飘摇，霜雪交加，亦无法使其屈服半分，伸向苍穹的初心永远也不会改变。

我爱这六位风情万种的柳姑娘，因为她们是春天的信使，总是最先感知春的萌动，春风一打个调情的口哨，便都春心荡漾，不顾一切地吐露出满树嫩绿鹅黄的新芽，张开了六张灿烂如花的笑脸，苗条的身姿随风摇晃，蹁跹的舞步柔美轻盈，那超凡脱俗的美色使我家的大院增光添彩。春风就像一把神奇的梳子，把每一根柳枝梳理得丝滑飘逸，垂挂在空中长长短短，错落有致，跟着风儿，摇摆着曼妙的舞姿。一只只俏丽的小鸟，欢快地在枝条间蹦蹦跳跳，叽叽喳喳唱个不停。我置身这如诗如画般的柳荫下，激扬文字，写诗作赋，向柳姑娘表白心中的激情，留下了许多美好的回忆。

当夏天来临的时候，六位柳姑娘更加枝叶繁茂，深绿成荫，各自撑起了绿色的大伞，枝叶在风的鼓动下，像仙女似地摇曳，翩翩起舞，给整个大院带来了舒心的凉爽。在火热的阳光里，过往的路人总要在这里的浓荫下歇脚，不管有多么的燥热，多么的汗水涔涔，只要在这里呆上片刻工夫，尽情享受一下凉风的吹拂，就会感到暑意顿消，神清气爽。午后酷热难耐，不少人来到柳荫下乘凉。女人们在家长里短的说笑中，用自己灵巧的双手缝着生活的酸甜苦辣，补着岁月中的遗失缺憾。孩子们也来树荫下玩耍，享受着柳树给他们带来的风凉。柳树无私地奉献着自己，为人们遮挡着炙热的阳光。在月朗星稀、杨柳依依的夜晚，“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有的青年人在柳荫下相会，月为证，柳为媒，平添了许多的浪漫故事与爱情篇章。

到了秋天，别的树叶纷纷飘落时，柳叶依然顽强地站在树枝上，眷恋着硕果累累的秋季。在各种树木中，柳叶第一个来最后一个去。深秋时节，柳叶开始泛黄，枝叶黄绿相间，深褐色的树干则显得深沉老练、果敢坚毅。秋风一吹，柳叶便纷纷翻着筋斗，像一只只蝴蝶飘然而下，给门前铺就了一层黄金的地毯。真个是：枝头高挂片片黄，体格坚韧志昂扬。何惧风霜严相逼，纵然落地仍闪光。我喜欢站在金黄的地毯上，欣赏叶枝分离，叶飞叶落，其情其景，如果有一写生画家将它画了出来，必定会是一幅价值连城的传世画卷。

寒冬降临，柳树换下了葱茏的裙装，但它却坚贞不屈，从容不迫，成了临危不惧的强者，柔弱的身躯在凛冽残酷的风刀霜剑中还是那样的倔强与昂扬。大雪飞来，六棵柳树的枝枝条条都银装素裹，分外妖娆，活像六位冰清玉洁的素装美人，愈发显得文雅从容，庄重大方。朔风吹过，白絮唰唰落地，柳树又是变得那样轻盈妩媚，意气飞扬_。誰言松柏气质好？我说柳树更坚强！凛冽的狂风想要将柳树连根拔起，可她们却不怕磨难，软抵硬抗，敢于战斗，敢于胜利，真有点儿“敌军围困万千重，我自岿然不动”的英雄气概。　

我爱柳树，也爱赞美柳树的诗句。

唐代诗人白居易诗曰：“一树春风千万枝，嫩于金色软于丝。依依袅袅复青青,勾引春风无限情。白雪花繁空扑地，绿丝条弱不胜莺。”春柳新姿，生动形象，活泼可爱，描写入微。

贺知章的诗句：“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别出心裁，想象丰富，把碧柳报春的芳容描绘得浸透深情，表达了诗人对柳树的无限情爱和对美好春天的热情讴歌。

我最爱毛主席的诗句：“春风杨柳万千条，六亿神州尽舜尧。”其场面之宏大、其意境之飞扬，读后令人不仅领略到了春回大地之美，更能催人生出一股意气风发、蓬勃向上的活力！

柳树的文化内涵如此地深厚，也就难怪我特别喜欢柳树了！

柳树一身全是宝。枝条能编成结实的箩筐，树干可以做成坚硬光滑的家具。我家有四位执业医师，深知柳树的医食两用功能。柳芽含有丰富的蛋白质，晒干后，可以炒着吃，也可以泡茶。柳芽茶色如碧泉，清香可口，长期饮用有防病治病作用。柳絮可做枕芯，也可作鞋垫，因为它柔软性凉，作枕芯有安神催眠之功。若将柳絮研细，可治疗黄疸、咯血、吐血、便血及女子闭经等，外用尚可治疗牙痛。柳叶功同柳絮，它含有丰富的鞣质，有清热解毒、利湿消肿之功；水煎服可治疗上呼吸道感染、支气管炎、肺炎、膀胱炎、腮腺炎、咽喉炎；捣烂外敷，可治疗足跟疼痛。柳枝是中医传统的接骨妙药；水煎服，可治疗冠心病、慢性支气管炎、尿路感染、烧烫伤等；水煎熏洗，对风湿性、类风湿性关节炎有明显疗效。柳根能祛风利湿、消肿止痛，可治疗乳痈、牙痛、中耳炎、黄疸等疾病；酒煮饮服，其祛风、消肿、止痛作用更佳。柳皮柳屑能除痰明目、清热祛风，水煎熏洗可治疗疥癣顽疾、痒疹皮炎。柳树把自己的全部捐献给人们，这种朴实无华的品德和无私奉献的精神，值得人们永远赞颂。

柳树谦虚谨慎，更不愿意显示自己。她枝条低垂，像一位博学多才处世低调的文学大师，一年四季总是低着头，深情地注视着生她养她的这片土地。

我敬佩柳树的顽强生命力，只要把柳枝插入泥土，它便会生根发芽，茁壮成长，叶拍苍天，枝摇日月，给点阳光就会灿烂，有点水分就会茂盛。

柳树也象征着中国妇女，勤劳，刻苦，忍让，无私，无怨无悔。当岁月消磨了风韵与美丽时，还是那么慈祥，最终留下的只是让人们永远敬仰的笑容。

我爱柳树，爱它的气质，更爱它的品德。她是美的化身，外柔内刚，积极进取，不倦追求，无私奉献，这就是她的风格。我敬佩柳树柔软而顽强、平凡而伟大的拼搏精神！

比起爱柳树来，我更爱大院里的十八位英俊潇洒的白杨卫士。一排排整齐的杨树，风吹树叶哗哗作响，就像天天鼓掌欢迎我这个大院里的首长。我从道上走过去，两旁的卫士立正敬礼，一直坚守在哨兵的岗位上。他们就像我穿着绿军装的军营战友，我这个退伍老兵一见到他们，就会有一种说不出的特殊情感。

十八棵白杨，最大的胸径63厘米，最小的胸径也有38厘米，高大、笔挺，枝繁叶茂，蔚然成林。微风吹过，树林回荡起沙沙的风声，仿佛一首自然的乐曲，悠美动听。喜鹊、布谷、麻雀也来这片树林做客，使这片树林充满了勃勃生机。喜鹊的歌声热烈奔放，常给我家传来了福音。

春风吹来的时候，白杨树叶好像要和柳树争春似的，也争先恐后地抽芽吐蕊了。我特别喜欢他们初生时的稚嫩，嫩芽初上时，那颜色也不是绝对的鲜绿，从鹅黄、绯红慢慢转变成嫩绿，那鲜艳的嫩绿让人格外赏心悦目。我目睹他们的颜色变迁，目睹他们的叶片一点点舒展开来，竟然童心未泯，把杨树枝条折下来用手捻动几下，使皮与里边的硬枝分离，然后抽出硬枝，用剪刀剪一段皮管，把一头再去掉一圈外皮，就成了一只哨子，细的吹起来如同鸟鸣，粗的吹起来就像牛犊的叫声，吹得我心花怒放，喜气洋洋。趁着叶子鲜嫩，我就修砍下一些杨树枝条，一来为了杨树的快速生长，二来也是为了摘下杨树叶子，这些杨树的叶子，要赶在立夏之前采摘下来，一过立夏就不好吃了。采摘下来的杨树叶子，先放在锅里煮一煮，再放进盆里泡几天，泡掉苦涩的味道，就能烹调吃了，杨树叶子解毒降火，吃起来无污染的绿色树叶，也是一种难得的滋味和享受。

盛夏的艳阳灼烤着大地，十八棵杨树好像撑起了天然的“绿荫伞”。我和老伴在“绿荫伞”下乘凉解暑，丝丝的凉风吹过，比空调、电扇凉爽多了，恰似一处避暑胜地。我不禁陶醉在这一片绿色的海洋里，风吹树叶，发出很响的声音，犹如阵阵涛声。每一片叶子都是心形的，和我心心相通，像来自耳边的低吟，倾诉朦胧的爱恋，又像发自灵魂的呼喊，每一片叶子都是你的心，我的心，每一声树涛都在诉说生死相依。天空中缠绵交叉的树枝，就好像是我和老伴相互不离不弃的手臂。我和老伴走在杨树林里，休闲散步是为了享受杨树林带来的静怡，心在自由自在地飞，酷暑炎热被挡在了外面，尘世的喧嚣纷扰也远离了我们，我们就好象在仙境里歇息。

秋天来了，天气渐渐冷了，秋风在林间穿梭，把杨树叶涂染得越来越黄，好像镀了一层金。叶子嗤嗤笑着，欢快地唱起了灵动的歌声，在阳光的映照下，耀眼夺目，金光闪闪，成为白杨树生命中最辉煌的色彩，树冠也随之变成了一个个黄金的大伞。到了深秋，杨树叶开始纷纷落下，地面上就像铺了一层金色的地毯。我和老伴行走在杨树林中，仿佛行走在童话的世界，听着踩到叶子上面发出的“沙沙”的声响，时而抬头仰望蓝天，挺拔的枝干向上伸展，像是直入云间。看那纷纷飘落的黄叶，就好像一只只随风飞舞的金蝴蝶，带给人的不仅仅是唯美的视觉感受，更有诗意的美丽和油画般的热忱。我和老伴形影不离，每天早晨，她陪我一起看朝霞，一起呼吸树林里的新鲜空气。吃过晚饭，她陪我一起看晚霞，在微风里一起看着太阳从树顶落山。杨树林里的落叶厚厚的一层，那么多心形的叶子紧紧地抱在一起，它们会随着时间慢慢地融化，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最后溶入泥土，生生世世永不分离。这使我对“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的诗句有了更深刻的理解，叶子离开树干是依依不舍的分别，叶子的飘零承载了梦想的凤凰涅磐，繁华满枝的爱情点燃了秋天金黄的季节，泥土才是最后的归宿，浴火重生就会成为新的轮回的必然。

冬天的杨树褪尽了浓绿和金黄，湛蓝的天空成为浅灰色枝条的辽阔背景。如此境界，使人心旷神怡，胸怀宽广。在冷到骨头的日子里，白杨树枝枝如钢，棵棵精神，在删繁就简的同时，还铸造着刚强和坚毅，使耐得奇寒的杨树在无边无际的晴空下呈现着无法逾越的美丽。下雪了，地面上盖上了一层银色的厚被，小路如明月般光亮，杨树银装素裹，玉树琼花，洁白晶莹，如梨花般绽放。我和老伴除雪扫路，在树下堆起了雪人，让冰雪净化我们的心灵，让雪人陪伴我们欢度寒冷的时光。

这十八棵植入了我心中的白杨树，有着顽强的生命力，有着坚韧不拔的精神，一次又一次地给了我热爱生活而不断奋斗的勇气。我热爱白杨树，我写诗赞美白杨树：“高入云天志气昂，何惧酷暑与冰霜。巍然屹立傲苍穹。诗画雅韵墨林香。”

我特别喜欢杨花柳絮。杨花多出现在四五月份，而柳絮则出现在三四月份。丽日暖阳，和煦轻风，杨花柳絮就飞了起来，欢快的飞行风车要播下金色的种子。它们是勇敢的生灵，抛开了一切羁绊，只管随风飞扬，放心地将心事托付给了蓝天大地。它们迈着世上最轻盈的步伐，开始无畏的征程。它们悠闲自如，轻盈飘落，无忧无虑，演绎白雪纷飞的恣意。它们随风翩舞，飞过炊烟袅袅的村庄，掠过清澈如镜的水面，覆盖田野阡陌，旋舞街头巷尾。它们像是淘气的孩子，最爱出其不意地轻轻落在你的发梢，或亲昵地吻上你的脸颊。落在地上的絮绒，活像蹦跳的小鸟，聚集成团，随风滚动，猛然飞起，贴上行人的身子，天真活泼地和你缠缠绵绵。

杨花柳絮满怀情，成为了一个经风讲述的春天童话，声色并茂，娓娓道来，绵柔轻软，极尽浪漫。它们看似柔弱无骨，信念却执着坚定，“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天。”它们深知自己力量弱小，但能凭借风力，遨游五湖四海，抵达理想的彼岸。它们在时节的归期中走着婀娜的步调，小小的飞絮随风轻盈地流转，飞旋，直至完成入土的种植，在飘飘欲仙的旅途中诉说着这一段的柔情与爱怜。

我非常爱看杨花柳絮漫天飘，躺在竹椅上，仰望杨花柳絮在空中升降沉浮，翩翩起舞，全神贯注，如痴如醉，真是一种心情愉悦的艺术享受。我一边喝口茶水，一边背诵唐诗宋词歌咏杨花柳絮的名句，不禁诗兴大发，也胡诌了一首小诗：“艳阳五月香雪飞，杨花直把柳絮追。漫天逍遥团团舞，热情扑面喜游人。”

杨花柳絮漫天飞雪般的场景颇有诗情画意，得到了从古到今的文人骚客的赞扬。但是，在广大群众看来，这些杨花柳絮一点都不可爱，干净整洁的地面上，青翠茂盛的植物上，铺陈着白茫茫的一层、或是一团、或是一堆、或是一撮恼人的飞絮，在风的搧动下，漫天如雪飞，不但对过往行人带来烦恼，对过敏体质人群来说，这段时间更是苦不堪言。不少人因此而皮肤过敏、嗓子发炎。有的人不小心吸进杨絮，皮肤起红疙瘩，蜕皮，连脸都肿了。到医院一检查，医生诊断是毛絮过敏。杨花和柳絮容易引起打喷嚏、流鼻涕和皮肤痛痒等过敏反应。患有过敏性鼻炎、过敏性哮喘的人若不戴上口罩，就会酿成一场要花不少钱的大病。

时代变了，人们的种树观念也变了。在我们乡村这个地方，二十年前时兴栽种杨柳桐榆等成材大树。因为如今盖房不用梁檩椽木了，所以现在就时兴栽种风景绿化与各种果树了。有好长时间，我的儿孙们强烈要求我伐去杨柳改种果树，我固执己见，坚决反对！发展到街坊邻居因为杨花柳絮飞各家的原因，也纷纷要求我伐去杨柳之后，我就不再反对而保持沉默了。最后，我虽然万般不舍，但决定为了大多数人的利益牺牲自已的小利益，就狠了狠心对儿子说：“我不拦挡了，你主持办吧。”我不忍心亲眼目睹油锯隆隆、杨柳倒下的场景，就到外地访友散心。等到我外出两天归家后，我家的杨树柳树就不翼而飞，只留下离地5厘米高的树桩了。

我置身于突然感到空荡荡的大院里，心里也猛然空荡荡地成了空白，万语千言涌上喉咙，堵塞成一个大疙瘩，哆嗦着再也说不出话来。我凭吊我的杨树、柳树，怀念我的姑娘、卫士，泪水滴进了每一个树桩里，渗入了一圈圈的年轮中。

我抬起头来，望见了大门牌楼上面的“为人民服务”金色横匾，对大门右边的凸雕对联“坚持群众路线”也久久凝视，反复思考，对自己进行了思想教育。我体会到了，若不忍痛割爱同意伐去杨柳，就会遭到儿孙们的反对，就会遭到街坊邻居的背后指责。就会因为个人的爱好与一己之利而损害大家的利益。虽然伐去我的至爱杨树柳树是我撕心裂肺的痛苦，但比起为了人民利益而牺牲宝贵生命的人民英雄来说，也就算不得什么了。我真正认识到了，要跟上时代的发展，要适应人民群众的要求，要把人民群众的利益放在第一位，才能做一个人民群众喜欢的人。

我在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思绪万千，浮想联翩，眼前朦朦胧胧，香风吹来祥云，荣归仙班的六位柳树姑娘和十八位杨树卫士乘风踏云，都来和我告别。我满腹话儿说不尽，送别杨柳诉衷情。一声鸡叫，我猛然醒来，来不及穿衣就坐到了电脑桌前，赶快把心里要说的话照录成文，以作为永久的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