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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巨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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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81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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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作成瘾啥原因?

我的老伴连哭带骂我这个老东西:“人家是烟瘾、酒瘾、麻将瘾,你是死不改悔的写作瘾。我嫁你这个小了两岁的身体健康小女婿,本想着老了你能伺候我;谁能料到你写作成瘾得了严重的腰椎病,反倒我还得伺候你,我真是上辈没行好,倒了八辈子的血霉啦!我要加倍关注你身体,以后一定看好你,非把你的写作瘾给戒掉不中!”她说到做到,不放空炮,一天二十四小时和我如胶似漆,形影不离,对我严防死守,强制戒瘾。

任她千条计,我有老主意,她“魔高一尺”,我“道高一丈”,我想方设法和她展开了高度隐蔽的地下斗争。她母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她严守我的时候我休息睡觉,养精蓄锐,表现良好;她睡熟的时候,我开动脑筋,构思文章,打开只照着我手中笔的特殊床头灯,躺在床上,手拿写字板,写写划划笔不停,老伴根本无法知道。

老伴看我戒掉了瘾,再加上我的呼噜声打得比过去响了好几倍,严重影响了她睡觉,就对我“皇恩大赦”,允许我别室另居,继续改造。

我被老伴改造得卓有成效,白天帮她清洁卫生、料理家务,带着重孙子玩,一副模范丈夫好榜样;一到凌晨三点至七点,我就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拉黑窗帘,遮蔽灯光,坐在电脑桌前,专心致志写文章。

我家里四亩多大,62间房屋,原先是公社驻地,乡政府搬迁后我购买改建成为自家开办的医院,住室很多。我狡兔三窟,随机隐居,行动谨慎,保密工作做得极好,老伴对此无从知晓。

一天中午,一位远道而来的老同学专程来访,对我经常在报刊和网上发表文章表示最最热烈的祝贺!我用各种暗的、明的方法再三阻止他,他却死不开窍,误认为我是谦虚过度,反倒更加起劲地喋喋不休,恨得我干着急没有办法。等他酒足饭饱走掉后,我算是遭了大难啰!老伴发了虎威,和我闹了起来。她鼻涕一把泪水一把地向我展开了温柔攻势:“我这可是全为了你的身体好哇,你顽固不化,死不悔改,真忍心丢下我去土界啊,你这个没良心的奸贼呀!”

我把老伴揽在怀中,为她擦干满脸的鼻泪,从上往下抚摸胸腹为她解气,花言巧语地辩解说:“这都是我多年前的存稿,别人替我发过去的。”

老伴恍然大悟地对我说:“怪不得我几次问你为什么凌晨开灯睡,你说是吃坏了东西拉肚子,完全是把我盖到缸里当天阴呀,你这下可露头蹄了吧!”

我赶紧陪着笑脸说:“俺老伴虽然脸上没长毛,实际上比猴子还精哩,我哄谁也不敢来哄你。我老实坦白交待,争取你宽大处理。你有给女人看病的瘾,就不允许我有个写文章的瘾?难道只许你州官放火,就不许俺百姓点灯!”

老伴理直气壮地说:“我是妇幼科执业医师,为妇女儿童看了五十二年的病,职业习惯成自然了;你和我根本没有可比性,你是一个经济师,干了三十五年的经济管理,写文章就是不务正业,怎么可能写作成了瘾呢?你若不能自圆其说,看我如何收拾你!”

我学着戏腔弯腰打拱敬禀,我的夫人哪,您老息怒,且听小生我将写作成瘾之原因详细地道来——

1957年秋天上小学一年级,天生愚钝,最怕写字,语文第一课只有“毛主席万岁”五个字,无论班主任刘希文老师如何反复教我,我就是写不成。每当逼我写到“席”字时,因为笔划太多,我就吓得嚎啕大哭。后来我产生了写作瘾,事出偶然,原因也特别荒唐可笑。

1959年我上了小学三年级,郭连山老师开发了我的智力,我的学习成绩在班里位居第一,班主任郭连山老师把我当成了他的心尖子。

郭老师和有点结巴嘴、整天喝酒不干正事的李校长矛盾极深,郭老师发动几个教师暗中操作,逼得李校长自己调走了,调来翟清泰到我们学校当上了校长。翟清泰校长态度和气,工作认真,学校很快就换成了新面貌。

郭老师为了尽快和翟校长密切关系,就想出了高招,发动全班学生对翟校长歌功颂德表决心,人人都得写出一份“决心书”。

我别出心裁,把“决心书”改成“翟校长来啦”,不按写决心书的格式,而写成了一篇激动人心的课文模样。我把郭老师说的高兴话作为了文章的开头:“说话有点结巴的李校长终于调走了,精明能干的翟校长在一片欢呼声中来到了我们学校。”当时的课文中有对于毛主席和朱德总司令的描写,我搬来改用,把翟校长比成了毛主席,把郭老师比成了总司令。整篇文章小孩气十足,童言无忌,激情四溅,娓娓动听。最后一段,是我在睡梦中对着翟校长如同领袖一般的光辉形象表示了我的决心。

郭老师一看过我的文章,高兴得直蹦,马上就敬呈给翟校长批阅。翟校长看罢文章后,立即让郭老师把我带到他的办公室里。翟校长低声问我,是不是郭老师给你修改的文章。我说不是,是我自己写的。翟校长放心地笑了起来,吩咐教导主任把这篇文章刊登在学校即将举办的“元旦特刊”上。

郭老师与翟校长的关系火速升温,两个人好得像一个人一样。郭老师高兴,翟校长也高兴。

在全校的“三好学生发奖大会”上,翟校长把我的“三好学生”宣布为“五好学生”,除了发给我一份“三好学生”的奖品之外,还多发给我一本定价壹元的《新华字典》和一本《小学生成语词典》。郭老师自掏腰包,暗暗送给我一杆天蓝颜色的新钢笔。

一篇小文章给我这个一贫如洗的穷小子带来了如此丰厚的荣誉和收获,我高兴得腾云驾雾,得意洋洋。

郭老师爱唱:“三篇文章做得好,万岁点我状元郎”这样的戏曲,还给我灌输了历代名人因文章出众而流芳百世的很多事例。从此,郭连山老师就在我的幼小心灵里种下了“写作瘾”的根苗,后来越长越大,枝繁叶茂,这棵大树就再也拔不掉了。

我在小学六年级上学期,写了一篇担粪给高粱施肥的作文,教语文的牛海楼老师把它当成范文在课堂上宣读,作文还没念完,牛老师就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1963年夏天,我小学毕业考试时,作文题目是“我当值日生”。我灵机一动,把当值日生的过程,写成了学雷锋做好事的一波三折、笑料不断的精彩故事,被评为了全县小学毕业统考作文第一名。

1966年5月3日,我在武陟五中十五班初中毕业,留校参加“文化大革命”。在一次写“大字报”的比赛中,同一个题目,我口述五篇不同角度的文章,让五个同学同时写出五张文笔不错的大字报,博得了在场师生的一致赞扬。因我出身赤贫,文笔出众,被公推为全校学生组织的“第一号服务员”。

1969年3月我当兵入伍,体格单薄,难以和别人在体力上较劲,全凭手中的笔杆子出人头地,很快就入党当班长,干的大都是写稿、教学、军训学生等比较轻松的工作。在军营的每一天,我都写日记,哪天不写字,哪天就睡不着,养成了每天都动笔的老习惯。

再后来我也是用百余首情诗赢得了爱人的芳心,和老伴你结为“百年之好”的,难道老伴你也忘记了?

我转业到地方工作后,“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虽然干的是经济管理工作,但每天晚上坚持业余写文章,写作成瘾,就再也改不掉了。

现在我退休了,时间充足了,我很想把心里的话写出来,不让我写出来,比让我死了还难受。我写作为啥成瘾,就是我以上所说的原因。我的夫人哪,您高抬贵手,就成全我这个死不改悔的小生吧!

老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用手指点着我的额头说:“听你说得怪可怜的,把我的心也给说软化了。你的瘾戒不掉,我也理解了,但写作瘾也和烟瘾、酒瘾一样,为了你的身体健康,人家该吸一根吸半根,该喝一两喝半两,你要该写两篇写一篇,该坐一小时只坐半小时,睡好子午觉,劳逸结合好,身体健康了,才能长期写下去。我说的话可是全为你,你到底听我不听?”

“听,听,正在听!老婆大人的金口玉言我绝对听,字字句句记心中!”老伴破涕为笑,我也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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