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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骏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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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文学
202208/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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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钱扔在水里

水是苏州的魂,街区因水而充满灵气,就像秦淮河之于夫子庙、苏州河之于上海滩、江南运河之于湖州南浔镇和无锡南长街一样。护水与治水,是整治街区水环境必不可少的重要环节。

老祖宗其实早就明白这个道理,对治理古城水系一点也不马虎的。宋仁宗明道二年(1033年),平江府洪水泛滥,整个街区变成一片汪洋,积水最深处达3尺,灾民超过10万户。次年六月,范仲淹调任平江知州,一上任就遍访街区,察看水道走向,寻找水患之源。《尚书·禹贡》有“三江既入,震泽底定”,意思就是要疏浚河道,让水系互通,才能杜绝水患。范仲淹获得朝廷赈灾款官银500两、谷米1000石,并采用以工代赈之道,每日给粮5升,招募灾民数万,清理淤泥河障,疏浚城内水系,使街区内的大小河道贯通畅达,之后的几十年内再没有发生过大水灾了。

从《平江图》和明末绘制《苏州府城内水道总图》看,街区内河道变迁分为宋、明、清三个阶段,走向是逐渐淤塞、狭窄、变浅。后来因为交通辟路,又填没了一些河道。如1935年的卫道观河、混堂浜河,1958年的东白塔子河、菉葭巷河、大儒巷河、钮家巷河、玉带河,1960年的虹桥浜河,1963年的中张家河等先后被填没成路。现有河道外围有3条,一横二直;内河有7条,南北向2条,东西向5条。

据资料分析,现存河道的现状是:

平江河,长740米,平均宽8米,最窄处为6米,平均水深为1。6米,条石驳岸。

胡厢使河,长520米,平均宽8米,最窄处为3米,平均水深为1。8米,条石驳岸。

柳枝河,长530米,平均宽8米,最窄处为4.5米,平均水深为1.3米,条石驳岸。

内城河,长450米,平均宽15米,最窄处为5.5米,平均水深为1.8米,条石驳岸和自然驳岸。

新桥河,长530米,平均宽8米,最窄处为3.5米,平均水深为1。4米,条石驳岸。

疏浚河道,使水流畅通,是古城水系整治的关键,最终目的是正本清源,改善水质,畅通水循环系统。1982年的平江河疏浚工程,算得上是街区保护改造工程的一个大项目。之后的1989年、1991年、1993年,前后进行过三次疏浚工程。首次疏浚工程的规模最大,不出半个月,河水就被抽干了,两边的驳岸搭起了护栏板,沿河危房旁则搭建脚手架做修复加固,甚至连一扇摇摇欲坠的木格子窗都不放过,或修整或更换。竹梯从岸上放到河底,工人们顺着梯子爬上爬下,挖走河底的淤泥。淤泥层分成自流层和污泥层,前者是河流自然流动沉积下来的淤泥,一般不予清理,因为它涉及到河道生态环境和水的压强、压力,对沿岸建筑会造成损害;后者是抛洒垃圾和上游浮动垃圾累积而成的淤泥,则要完全清理干净。

保护河道驳岸,是疏浚工程中特别留意的。河道驳岸多用花岗石条堆砌而成,既是围河的岸基,又是沿河人家的屋基。因此,驳岸的铺砌是很有讲究的,整齐划一,牢固坚实,石缝里则用石灰水泥浆抹砌密实。沿河人家的河滩踏步、入水码头、缆桩绳孔,大多铺砌既实用又美观。

疏浚工程中,对沿河人家产生的污水全部截流处理,采用分散处理和集中处理两种方式。分散处理就是采用传统化粪池或无动力组合新型化粪池或小型污水处理装置就近设置,污水经处理后纳入雨水管网系统,就近排入内河道。这种处理方式是进度较快,但是效率低,难以达到规定的排放标准。还有一种就是集中处理,将污水全部截流,纳入城市污水管网系统,直接输送城东污水厂去处理。这样做需要与管网配套,进度较慢,投入成本也相对高一些。据测算,仅平江河两岸地下污水管线布线就有342.5米,仅污水管一项当时就投资了41.58万元。

“把钱扔在水里,值得!”这是参与河道清淤整治工程的管理者和施工者一致的认识。分管负责同志在动员会上强调说:“路河相依的棋盘格局,在南宋留下来的平江图上就是这样画的,保持河道整洁,无论从街区的保护改造看,还是从城市水生态环境看,都是要认认真真去做好的,一点不能拆烂糊。这就是落在我们肩上的城市责任。”

保持水质洁净,除了清淤,还有一点很重要,那就是保持河道的自流量,就是俗话说的“为有源头活水来”。在平江河整治阶段,施工计划就明确将河道水位适当提高,常年高于古城区水系水位,在与外部水系相连处设置溢流堰门。同时将位于东园的泵房改为双向泵房,可双向调节水流。因外城河(娄门至相门段)经过多年的治理,水质趋好,平时可通过东园泵房引外城河水缓缓进入内河水系,源源不断补充洁净的活水,使之血脉畅通自然流动。

住在平江河西岸的老吴在清淤起始阶段却是忧心忡忡,几乎足不出户,因为听人说河道清淤时某户人家沿河的半堵围墙半夜里“哗啦“一下倒塌了,条石码头陷进污泥里,原因就是河道里的水抽干后,水对房屋的压力发生突变而致倒塌。吴家后门口有一个石码头,十来级石梯伸到水里。他最担心的就是石码头连着房子的地基,年久失修,会不会发生不测?

老吴很健谈,风趣地说,在我小时候,家里人喝的就是这河水,拎几桶水上来倒进水缸里,放点明矾一沉淀,水质毕清毕清(苏州方言,非常清洁的意思)。河里有串条鱼游来游去,细小的鱼鳞在太阳下一闪一闪,还有肉眼都很难看清的小虾米,欢欢喜喜蹦到淘米簸箕里来。后来,街区里开办豆制品厂,还有小塑料厂,污水就往河里直排。沿河人家也不守规矩,垃圾、污水,窗户一开就往河里倒,河道就这样被污染了。有时就像一只大染缸,河水忽灰忽红。一到大热天,河底淤泥泛上来,冒出一股股臭气。前两天,我听见一个笑话,有人说“苏州是东方威尼斯”(水城),也有人说“我补充三个字:威尼斯的下水道。我是住在河边的,听了心里很不舒服。我听见河道清淤整治的消息是很开心的,但也不放心,就怕房子被“清”出个三长两短来。

那天,工程组召集沿河居民开座谈会,我去了,说出我的担心。

他们让我放一百个心,清淤前会做好驳岸围挡,不会出毛病的。

我还是不能放心,当天没能在沿河人家的承诺书上签名。

过了一天,工程组的同志上门来家访,给我看清淤布线图,讲解清淤的方法,打消我的顾虑,最后就签名同意了。

我笑问:“给这条河清一次淤,阿要花多少钱?”

工程组同志说:“至少要花200多万吧。”

我吓了一跳,当年花200多万,那是多大一笔钱啊,真是把钱扔在水里呀。

工程组再次召集居民开会,明确表示把钱扔在水里,值得,因为再现人家尽枕河的平江风貌,河道水质是至关重要的因素,清淤是不能不做的工程。工程组感谢沿河居民配合,同心协力让河道变清。

紧靠大儒巷的那段石驳岸,本来要拆除重建,工程组实地察看后觉得可以做保护性修复,不要推倒重来。他们用护钢板加固驳岸护栏,清理河道淤泥时不影响驳岸基础,仅这一项就为国家节省了近200万投资,效果与推倒重建是一样的。

驳岸围挡做在前面,做实了,疏浚工程展开时,再没有发生驳岸垮塌的事故。河底见天后,居民们都站在驳岸上观望,只见汪着污水的淤泥里有居民扔进河里的废铁桶、煤球炉、三条腿的铁木椅子。这些扔在河里的杂物不仅阻挡了水流的流速,更使河道变得脏乱差。看在眼里,红在脸上,羞在心里,沿河居民纷纷表示,经过疏浚的河道要加倍呵护,再不能随意乱扔杂物了。

原住民对河道清淤举双手赞成,却也不无担心,因为像这样下工夫清淤也不至一次,没过一二年,河水又脏了,因为沿河人家向河道里乱扔垃圾的陋习不改变,那这笔清淤费真要扔水里了,谁看着不心疼呢。

管理者说不,以后要实施“河长制”,分片分段包干管理,劝阻居民向河道里扔固体垃圾,污水则入地下管网,修整后的石驳岸、栏杆、石阶等也都有专人维护。“城市责任”其实不仅仅是管理者的责任,更是每一个原住民、甚至也包括每一个租住户的责任。

吴地的风景画家很多,三三两两的美院学生就喜欢坐在河岸边的石椅上,摊个画板在膝盖头画素描,最喜欢画的大约就是平江水巷。要画出水巷的意蕴也不难,就要掌握这几个老祖宗总结下来的三要素:小桥,流水,人家。枕河人家、临水木窗、岸上花树、树下的粉墙黛瓦,静心画去,就可以把水巷特色一网打尽了。

清淤疏浚过后的平江河,微风吹过,泛起圈圈清澈的涟漪。

一只豆绿色的蜻蜓从河边的柳枝上飞过来,栖息在河岸边垂下的一丝青藤上。

河道疏浚整治工程,赢得了沿河居民的称赞:

一是“活”,流水不腐,活水常清;

二是“洁”,河面飘浮物勤清理,水中可以看到久违的小鱼小虾的游姿了;

三是“秀”,临水建筑经过修缮,不仅消除了险情,更加增添了“枕河人家”的绰约秀姿。

站在河岸上朝南北眺望,水巷深深,两岸屋舍壁立,灰墙黑瓦,马头墙翘向天际,高耸挺秀;临水的窗户或开或闭,或半开半闭,窗下是伸向水中的河埠。有的河埠造型十分简洁,仅在临水处用粗石条筑成踏步以供上下之便,朴实而耐用;有的河埠就比较考究,它们突出于石驳岸之外,用花岗石精细地凿成平台,在从平台上向下一面或两面向下铺出踏步直达水面;还有的简直可以称之为机灵了,河埠与它所处的地形唇齿相依,揖让有度,或缩进,或突出,或拐个弯儿,都巧妙地利用地形,而使河埠与桥浑然一体,比如平江河上的胜利桥、众安桥、朱马交桥下的河埠,都灵巧得显出一种俏皮少女的活泼来。

河水干净了,船橹摇过的观光小木船就有人坐。摇船的老伯或阿婆一边摇船在水巷里缓缓行走,一边开心地唱开了《苏州好风光》:

上有呀天堂,下有呀苏杭,

城里有园林,城外有水乡,

哎呀,苏州好风光,

好呀好风光。

春季里杏花开,雨中采茶忙;

夏日里荷花塘,琵琶丁冬响,

摇起小船,轻弹柔唱,

桥洞里面看月亮。。。。。。

河道变得整洁了,最受益的还是枕河人家。

钱老伯家的后门口就在河边,河边有石级伸向水里。河道经过清淤疏浚后,水质变清了,他特别高兴,逢人就说,小时候,我们吃的就是河水,淘米洗菜、烧茶煮饭、洗衣清扫,都是用的河水。那时,家家都备有水缸,经过明矾沉淀,河水就可以饮用了。平江路上的不少老虎灶,那时也是用小船到相门河里去载水,烧开卖水。那时的老虎灶旁边都有茶桌,大清早可以在这里饮茶闲聊。听给河道清淤的老师傅说,四五十年前,街区内的河道自净系统尚未被破坏,河中到处可以看见串条鱼,河岸石头下也可以摸到鱼虾螺蛳,水的自流作用是非常明显的。当年一些清淤理水的工程,或由官方出资,或由民间善举人士筹资,在河道两侧往往会构筑一个台阶式条石水码头,供临河居民取水、洗涮,称之为“河滩头”。早晨或黄昏是河滩头的高峰期,各家的女人都会拎一篮衣物到河里来洗涤,棒槌敲击衣物“扑扑”响。

后来,河水逐渐被污染了,原来热闹的河滩头也就冷落下来。有一年,蓝藻漂满半条河,臭不可闻,走过的人都要捂上鼻子。我们住在河边的人家最最触霉头,天天闻臭味。有啥办法呢?你总不能把河填掉吧,又没地方搬迁。现在,河水变得清爽了,至少没有臭味了,我已经是心满意足了。我的小孙子告诉我,意大利有个威尼斯,也是水城,人家可以在河道里划船,那种船叫“贡多拉”。我对小孙子说,我们以后也可以在门后的河里划船,但肯定不叫“贡多拉”。

曾经司空见惯的江南平底船又回来了。船头上,站着一个汉子,手拿长篙,东点西撑,闪避着驳岸边的条石。船尾则是头扎蓝底白花巾、束蓝布裙的妇女稳稳地摇橹。船舱里,常常坐满了观光游客。

负责河道清洁工作的李师傅把这条河简直当成了“私产”,最看不得岸上人往河里随便扔杂物,哪怕是一个烟头,只要被他看见,他都会走过去指责一番。那次,有几个上海游客吃西瓜子,把瓜子壳就往河里吐。李师傅看见后立马把船撑过来,仰起头对岸上人说,河道不是垃圾桶,就是垃圾桶还有个垃圾分类处理呢。游客看见李师傅就是个河道清洁工,不把他放在眼里,瓜子壳照吐不误。李师傅也不含糊,他有“先进武器”——儿子帮他买的手机,掏出来把那几个游客的狼狈相全都拍下来。那几个游客这下服软了,表示悔改,请李师傅删掉照片。李师傅板起面孔说,你们都听着,以后去旅游点游览,垃圾不可以随便扔的,更不要说往河道里吐瓜子壳了。照片我可以删,但再给我看见,那就要罚款了。

那几个游客点头称是,满脸羞惭地离开了。

李师傅继续摇着小木船巡视着河道的洁净。

常言道,“井水不犯河水”。其实,地下水与地表水是互通的,相互作用。井是小巷的眼睛,幽深而明澈,也是家住柳枝巷的钱阿姨的至爱。井水冬暖夏凉,还有一丝矿物质的味儿。在她小辰光,一条弄堂里有多口井,私井躲在人家的庭院里;公井就在弄堂口。青石井栏圈上勒出一道道井绳的痕迹,条石铺成的井台一侧长满了滑腻腻的青苔,别担心会滑上一跤,因为石面凿有凹凸的条纹。

钱阿姨关注的是门口的这口井。井与河虽然有几十步距离,但是地下水是相通的,河水脏了,井水也不会干净到哪儿去。她最怀念小巷里的夏天,邻居们拎一桶清澈的井水把门前的条石路泼凉了,驱散暑热后,就可以搬出藤椅、竹榻来乘风凉(苏州方言,纳凉)。左邻右舍会把西瓜装在网兜里,系上一根井绳,慢慢地把西瓜放入井里,沉入水中。到掌灯时,把井里的西瓜拉上来,剖开瓜,露出鲜红的瓜瓤,咬一口又凉又甜。那种冰凉爽口的滋味绝不是冷藏在冰箱里可比拟的。

小巷人吃的西瓜都是送上门来的。一条装满西瓜的小船从河上摇摇晃晃地摇过来了,瓜农扯开嗓门喊:“买西瓜嗳!平湖西瓜、普陀佛瓜。。。。。。”听见叫卖声,左邻右舍都会拎个大网袋或大竹篮出来。瓜船泊在石级河埠上,抽一条跳板搁到岸上。不知道是帮邻居挑瓜的人眼神厉害,还是那时的瓜农根本没有弄虚作假的意识,反正钱阿姨吃过的西瓜没有一只是生的、僵的。有一次,她抱回一只滚圆的西瓜,一称有10斤重,用了一个大网袋才罩住它,挑了一口井眼大的井才冰凉它。黄昏时,大西瓜从井里捞上来,忽然发现瓜脐处被啃走了一口,瓜瓤都露出来了。沉在井水里,不可能是老鼠啃的;有可能是井里的串条鱼用嘴啄的,果然细看瓜脐处密布了芝麻粒大的咬痕。那只瓜特别甜爽,沙沙的,难怪连井里养的几条鱼也乐此不疲呢。

经过整治的傍河老街变成了“历史文化名街”,引来了不少北方客人。他们在老街上走着走着,忽然发现有两口井,原汁原味的老井,觉得很奇怪:“平江路上的人家一家连着一家,家家都用自来水,水龙头也不至一只二只,何必还要留下当街这两口井当摆设呢?”这话正好被钱阿姨听见,忍不住操着半生不熟的普通话,当了一回解说员:井是伲苏州的眼睛,从这只眼睛是清澈还是混浊中你可以触摸到看不见的古城地下水质,这两口井的井水清澈了,旁边的平江河水也一定是达标的。打个比方说,这两口留在街边的井更像是河道的温度计和晴雨表呢。

北方客人信服地点点头,对钱阿姨伸伸大拇指,称赞苏州人敢花钱,把钱扔在水里,做足了水文章。

钱阿姨说那是值得的。她从门口的井里吊上来一桶水,看看水清澈得可以当镜子,不像之前出现过气味难闻的浑浊样,就知道平江河的清淤整治见效果了。热爱家乡的街区,对钱阿姨这样上年纪的人来说,那就是身边的景物变美了、变好了,更适宜居住了。

原平江区防疫站早在30年前就开始对街区内的水井进行消毒监测,采用投方浮筒的办法,浮筒内放置漂白精片,一次1公斤,每半月换药一次,井水含氯率达0.1%左右,消毒合格率达99。75%。消毒过关了,但还是不能避免人为的污染,“水质性缺水”危机常常困扰古城的水系。

钮家巷社区内曾有24口古井老井,大多因年久失修长期淤积,几近废弃。社区书记张英缨是个快人快语的苏州女子,对家乡的井泉文化情有独钟。她在一次工作汇报中说:“井是故土的象征,是社区居民日常社交的平台。人们把传统的街区习惯称为‘市井’。但是相当长一段时间里,市井社会由井台所扭结的单纯人际关系淡薄了,古井老井被人遗忘、被弄脏了,住在井边的原住民看着都感到十分痛心。我们不忍心这些古井老井被埋没。从2015年起,社区启动了古井老井整治项目,把钱扔在水里,唱响治理古井老井三部曲(第一部:古井老井戴上“安全帽”;第二部:深度清淤换新颜;第三部:井泉文化讲内涵。),收获了很好效果。”

社区多方呼吁保护井泉文化,发出《招募清涟古井老井志愿者倡议书》,向居民倡议,“爱井护井,保护好社区的古井老井,留住古城的历史凤貌,是我们共同的责任。”他们多方筹集资金,买来漂精粉、明矾等来洁净井水,对每一口井都进行消毒净化处理。但治标不治本,井水很快又臭了。懂得老井门道的行家说,老井的根本治理先要清淤,把井底淤泥全部挖干净,加以平整,铺设一层黄沙层,缺损的井壁修理完整,破损的井圈则予以修复,交付爱井的居民经常使用,老井就能复活了。社区同志一听内行的解释很有道理,说干就干,随即联系清淤工程队,对公井、私井一一予以查验、登记、清淤,忙累了一个半月。

“古井老井志愿服务队”和清淤施工队共同见证了老井复活记。

有一口古井,清淤时挖出来的淤泥足足装了102麻袋。清淤过后,井水果然恢复清澈,然后逐个丈量尺寸,给古井戴上“安全帽”(井盖)。为保持古井老井井内空气畅通,确保水质新鲜,特地选择纯天然的材料为24口井安装了井盖。他们还别出心裁地搜集汇总了24口老井的传说故事,编印出来给居民阅读,让大家对这些古井老井更加刮目相看了。

居民们喜孜孜地吊上一桶清凉洁净的井水,可心地喝上一口,十分感动地对前来采访的记者说:“伲社区的当家人真是为原住民办了一件实事、好事,我要为他们的责任心点赞!”

苏州有些古井长期埋没在小巷深处,一旦发现,顿时令人眼前一亮。在中张家巷的道路环境提升工程中,施工队员在邾长巷东的板桥弄区域,挖到一口老井:“挖到的泥土里混着砖石,再往下看,一口直径50厘米的井就出来了,但井圈不知去向。”挖到这口井时,施工人员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睛,因为这口井一看就很有年份。施工现场负责人告诉人们,这可能是一口古井,因为它是用糯米浆、石灰等垒砌而成的。挖到古井的消息,很快引来原住民围观。这口井曾经的主人老孙主动联系记者,讲述老井的往事,还想请相关部门实地考察为井标一个“身份”。

与井相关的还有一块有点年份的界碑,上面用繁体字写着“洁园”二字。老孙正是过去这座洁园的主人的儿子。施工队挖出的老井,曾经就属于洁园。“从我记事那会起,这口井就已经在洁园了,家里人会拿它洗衣、浇花、冰镇西瓜。但井是啥辰光开挖,究竟是清末还是民国,我并不知道,可能最初在建造洁园的时候就有了,也可能是后来挖的。”

听说老孙家挖到一口老井,左邻右舍都跑过来看新鲜,其中有一位一直致力于推广古城文化并为社区编写过《平江古街随谈》《水乡河道寻踪》《古城小桥觅影》等宣传手册的老邻居,想起他小时候经常到洁园玩,印象中就有这口井,是岁月的烟尘把它掩埋了。他从这口井的历史沿革和垒砌材质推测,应该是民国初期建造洁园时开挖的。

老孙笑道,自家这口古井是否有文物价值并不要紧,要紧的是你我都有爱护老井的心思,看见老井重见天日,我打心眼里高兴。爱护街区的一屋一井,这是街区老百姓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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