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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进的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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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6/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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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的天道

我是一个喜欢鸟的人,也是一个怕鸟的人。一只鸟有跟人一样的体温,一样的心跳。一只鸟有一双翅膀,可以在空中、云里自由地飞翔,它也可以俯瞰我住了几十年的故乡。

与其说喜欢鸟,倒不如说我喜欢的是鸟飞翔的本领。我梦想着自己会在某个时间变成一只鸟。

很多的鸟,都是突然的出现,又突然地消失掉。我不曾看见它们如何长大,又是如何渐渐地衰老。我见到的鸟,都是身强力壮,既能铿锵的鸣唱,又能奋力扇动翅膀,不然它们中哪怕一只都会落在我的箩筐下。

我把箩筐支起来,下面洒一些麦子。在麦粒的诱惑下,鸟落下来,走进去。它吃着,我等着,在我等的不耐烦时,它吃饱飞走了,我才警觉地拉倒支架。那只箩筐不是给一只鸟准备的,它还准备盖住其他的鸟。一只鸟转着眼睛,吃着粮食,猜测一个人的动机。一个人盯着鸟,计算着一只鸟的心思。树摇曳着,尘土飞扬着,只有一个人和一只鸟,互相摆起阵势。在绳子的两段,两个动物互相狙击,下一秒,安静的两颗心,看谁先动。

鸟见了人,也不胆怯,其实它们对人是不屑的,还叽叽喳喳。这是对人最大的侮辱。没有哪种动物不害怕人的,人的一个胃,又或是一个想法,就能把一种动物赶尽杀绝,鸟还没有想到这一点。它们长的小脑袋,想不出远见来。它们用娇小的身躯,一股子劲儿地飞翔,一次降落,寻觅一天的食粮。它们何曾像人一样,想着用一天的劳动结束一生的饥饿,贪图一时的欢乐,忘却后半生的幸福生活。

一只鸟飞过院子上空时,边飞边把一肚子的屎粪拉出来,抛在一个人身上。人以为这是不幸,戳一戳这泡屎,又黏又臭。人抬头望着那只鸟,还没看清时,又一泡屎落在人的脸上,人生气了,抓起地上的黄土块儿便砸向天空,而它已经飞的远远的,找不见了。

于是,人以后便对鸟有了敌意,时刻准备着一个弹弓,望着天空。终于有一天,有一只鸟,呆头呆脑地落在矮墙头上,尾巴和屁股对着那个人,埋头啄食,而人已经静悄悄靠近,它茫然不知。弹弓已经上弦,弹丸蓄势待发,人手一松,弹丸飞过去,击中鸟的翅膀,它摔落下去,飞不起来了。这个时候,本是捉住它的好时机,那人却愣在那,伸手摸到它扭动的身体,温暖而有力气,他吓的心一哆嗦,失手掉落这只鸟,眼睁睁地看着鸟扑棱了几下,又飞了起来,飞向天空,飞走了。

后来,那只鸟再也没有经过这里,落下来歇一歇脚。也许,那只呆鸟经过一次生命的重生,变成了一只机灵的鸟,再不来这个危险之地了。

一个人开始思考一只鸟,揣测一只鸟为什么喜欢把一泡屎准准地拉到一个人的头上。难道这是幸运的天使,而不是臭臭的天屎,竟是些残渣废物。又或者说,以后遇到我的那些鸟都是幸运的,我是唯一一个惦记它们的人。

我拿着弹弓,总是往鸟多的地方去,一棵大树上,几个电线杆之间的电线上,晒粮食的平坦大地上。我没有瞄准特定的哪只鸟,我把弹丸射向那些鸟的耳边,嗖地过去,给它们一次惊吓,让它们在危险中学会聪明,学会躲避人类制造的危险。那些鸟是幸运的,躲过我的武器,又会躲过以后来自天地间突然而至的灾难。

一只鸟永远不会担心会住进我搭的笼子中。我家的那只鸟笼子,空荡荡地挂在房檐下,已经有不少日子了,自由的空气穿进穿出,不曾有任何其他的事物被锁在里面。我拒绝锁住一只鸟,束缚一只鸟的飞翔。我仍延续着我的梦想,我想成为一只会飞的鸟,高傲飞翔在大地之上,俯视我生存的地方。

原来屋檐下的笼子有一只鸟,人逗一逗鸟,鸟逗一逗人,说不上谁娱乐了谁。不过这个技能,能换得同人一日三餐,一生安逸。我也终于经历了一只鸟从稚嫩到衰老。当我打开鸟一辈子没有出过的笼门时,它只是朝外伸伸头,眼睛滴溜溜地乱转,新奇、恐惧、焦虑。我等了半天,它也没有走出来,它朝我急促地鸣叫,用一种期待的口吻呼唤我,我知道,我该把门关上。这样,我才能让一只鸟感到安全。

那些在天空翱翔的鸟,和笼中的鸟,都实现了自己的梦想,在人的眼里,分不出哪些鸟志向远大,哪些鸟心胸渺小,它们的叫声和美丽的羽毛只是人的生活中一道音符,把平静的生活调节的跌宕起伏。

我坐在窗前望天空时,一只鸟直愣愣地朝我飞过来,撞在玻璃上,跌落在半空,空翻几下,又歪歪斜斜地飞向空中。晴朗的天空下,一道屏障隐藏在一只鸟的天道上。吓住一只鸟,惊醒一只鸟。

一只鸟要自由地飞翔,就要飞得更高,把大地上的一切抛的远远的。而那些不是被装进笼子,就是撞上楼房的鸟,还在离人最近的地方挣扎,看不透,悟不了。

我只是黄土地上没有长一双翅膀的人,我不会飞,没有真正从天空望一下大地的辽阔,我不懂一只鸟的想法和心思,我只是强行地代表鸟说了一个孤独的人的鸟语。之后,我便默默无声,继续听鸟的独鸣,用我的大脑袋揣摩一只鸟的小脑袋里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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