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诱人的温暖让人情愿上钩。我本打算搬一把椅子放到走廊里,半躺在上面,直面阳光的滋润,可是风却来捣乱,头发和眉毛都被它摇的不得安歇。算了,我还是推开门,把椅子放在门口的内侧,趁着太阳穿过门口的光,晒晒冬日里的身子。
坐着也是无趣,拿上一本书一支笔,读着划着。阳光下的文字明亮而又刺眼,文字带着我进入一个神秘的想象中的世界,不知不觉中,一个人坐在门口睡着了。倾斜着身子,脸斜对着阳光,胳膊托着腮帮子,翘着二郎腿,一手拿笔,一手伏在书上,静静地。阳光穿透眼皮,梦的世界都被照亮了。
当光亮与阴影的分界线斜插进书的中间,一半文字变亮,一半文字变暗,我在挣扎开的眼皮缝里模糊地继续我的阅读,文字模糊,故事也模糊。一只苍蝇轻轻地落在书角处,似乎很优雅,之后它便背过手去,在屁股后面,摩拳擦掌,或许刚出茅厕正在净手,或许是准备品味一番书中曲折离奇的故事。想着在这一片文字上做些文章的苍蝇,必定不是一般的生灵,难道它降落的目的是为知识而来?我的书啊,我还没有来得及吸收它的营养,这会儿全被一只苍蝇偷偷瞄了去。凭它全景的眼眸,没有五秒钟的时间,起飞悠然去了。我看见它的身影,落在另一个人的桌子上,它绕着一摞书飞啊飞,搓手手似乎准备好了吸收人类更大的精华了。
以前的冬天是格外的冷,去年和今年的冬天却少了几分冷意,也许是我可以坐在汽车里去外面奔波的缘故吧,所有的寒冷全被车玻璃给挡了去,从此我也有了一个抵御寒风凛冽的工具。也许,那些马路上骑着电动车,藏在挡风被后面的人从没有感受到冬天一年一年的有什么变化,在太阳刚露出一点光晕的时候已经在为生活奔波,周围全然是冷的出奇吧。现在的冬天,不再像十年前那样,漫天飞雪,转而换成日日艳阳高照,带着风,既冷又热,逼得人穿着棉服又要敞开了胸襟,冷热两重天。你看那穿着裙子露着腿散步的女士,套着短袖和短裤在操场上奔跑的男士,再瞧自己正裹着羽绒服和太阳的温暖,趴在栏杆上看他们快乐地运动,我们在一个冬天里过着各自的季节。
蝇子三两个地落在我的电脑屏幕上方,时而凝滞不动,时而振翅飞起,但都在我的眼皮子前面,嗡嗡一圈,嗡嗡又一圈,最后在一处屏幕上的一个下脚处降落。在我这清净的房间里,既没有吃的又没有喝的,它们却热情洋溢地组成团来,是为什么呢?应该是为了温暖,我不也是寻着温暖才坐在这里吗。电脑屏幕和人散发着热量,它们正是寻着这微弱的温暖来的。当它们越来越多地出现在我的面前时,其他人都嫌弃起我来,纷纷远离我而去。我对着它们拍拍打打,惹得那群生命四散开来,飞的撞脸,过的扇风,好不热闹。
蝇子在屏幕上涂斑点,又在我的文章上写标点。一只苍蝇可能是来偷学我的知识的,多了就会起哄,聒乱我是不答应的。刚好同屋的朋友买了粘蝇贴,我便要来几张,把我的电脑四周贴了个满满一圈,像人脸上贴了狗皮膏药般。之后,我就期待着它们一个个落在上面,自投罗网。开始一个两个的落在上面,起初还嗡嗡地挣扎,把自己的细长的大腿拉的很长了,也没有挣脱出去,渐渐地便把整个身子瘫软在粘胶上。它没有死,因为它的翅膀不时会扇动一下空气。人若在战场上落入陷阱,定会拼死给后来的人以危险的警告,莫靠近有陷阱,后人借着如此的提醒才保了性命。我知道人摆起架子偷袭蝇子时总会慢一步,人不动它不动,人欲动,它便动。可它们还是会陷入圈套,一张纸贴,就能引着它们一个接一个地奔入陷阱,前赴后继地赴死来。
我唏嘘不已,人把蝇子杀的片甲不留。老鼠,狗子,牛,马,猪还有其他的动物,当人认为可以灭掉它们的时候,它们同样无路可逃。可我也想到,我们自己作为一个小人物,也许正踏进人的世界的陷阱,只是没有谁提醒我们,那个前方放哨的人在哪里?或者我们崇拜的神就眼睁睁地看着我们排着队迈向淤泥沼泽,可它默默地不作声,就像蝇子被我盯着一样,我静静地,不吭声。看一会儿便乏了,无奈地转过脸去忙其他事儿了。
此刻,我寻着温暖坐在墙角边晒太阳,晒啊晒,没有梦想,没有期盼,也许我正踏进冬日温暖的陷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