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一样的叶

比起你在空谷中绽放的幽香，我更愿意看你骨一样的叶坚守着生命的颜色。这一把清瘦的绿，努力穿越红尘的喧嚷，给万丈红尘中的我一点诗意、一点孤傲，还有一点希望，困顿的日子里所有要放弃的信念终于坚持下来，成为一种骄傲的姿态。

在寂静的夜里，那来自空谷的声音落进夜里，一种带着芬芳的声音包围我的时候，我才知道我有多么地幸福。遥远与遥远相对，我与你相望，成为一种伟大的爱情！你放弃了空谷里的幽静，我舍弃了红尘中的喧嚷，我们相伴，一同经历所有的喜怒哀乐。

这一段尘缘，我不知道，如何解释其中的因和为。我仅仅知道，因为你，我活得很精彩。比起以往日子里所有的喝彩，我突然感到痛苦的快乐，会无端地伤心和落寞，会无声地欢笑和欣喜，我看着你的时候，我想着你的时候。

你蜗居于书房的一隅，把风霜雨雪挡在门外，把初升的那一缕晨光当作一年四季的白昼。这时候，你是我唯一的伴侣。我们读陈子昂、读“岁华尽摇落，芳意竟何成”的无奈。我们读李白，读“兰叶春葳蕤，桂华秋皎洁。欣欣此生意，自尔为佳节”的那一种人间美满。我们也看《兰花劫》，因情未了演绎着悲欢离合的故事。

在凋零了所有的馥郁以后，你的嫩芽泛出青色，青涩是你生命的元素，是生命成长必须要的经历。我读懂这一切后，细心地把一些纯净的清水洒到养育你的土壤，让你的根系从我指间而落的水滋润起来，鲜亮起来。因为，你纤细而柔弱的身姿是我坚强的依靠。我极度疲惫和空虚的时候，你是我唯一的依靠。

对你而言，叶子比花朵更可爱，花朵吐露的是芬芳，细细而纤长的叶子都是骨气和勇气、独立和自尊，有声无声地把人间的一切坎坷和磨难悠扬为一首无言的诗、无词的歌。我诵读着伤痕累累的历史和历史中没有被吞没、没有被沉淀的人物，热泪涌动扑打书页，也把我的坚强瞬间熔化。我知道，这是你叶子的力量，可以把我的灵魂打碎，成碎片，片片如花朵一般吐露芳香。我吟唱着古老而荒凉的宫墙画廊，一种气吞山河的阙词把千古人物推到我面前的时候，我如同走进了那场被火焚烧三月不灭的阿房宫。我那可以飘起大风的发飞扬着风，渴望把人间的一切尘埃都烧尽、一切尘埃都落定。但是，你告诉我，空气和土壤里都有尘埃在飞扬，我们可以坚守自己的一方圣地、一方净土成为明镜台，清澈自己的心灵和没有被污染的情感。

养育你的土地也养育了我，滋润你的空气也滋润了我，同样，那些比黄花还黄的面孔、比李清照的词还瘦的眼神我们一同经历过，我们才知道这个世界不平凡。

那些日子里，不平凡的一切以不平凡的方式把世界真实的面孔放在我的面前，我看着你骨一样的叶告诉自己要坚强，像你一样。当大山弃绝你的时候，你把巍峨的影子装满了心境，托住了我柔弱的双肩和我忧伤的心。

有时候，放手也是一种爱。我想让你回归大山的怀抱，静享那一份幽静，那一份空旷而寂寥的幽静，还有那常年不败的芬芳，并且带走我深深的依恋和钟情。因为我的放手，使你的幸福画上圆满，我那伟大的爱情让地久天长瞬间崩溃，崩溃了所有并不坚固的防线。终究，我们是在跋涉，心灵和情感的跋涉。

白昼矮下去的时候，黑夜长了起来。凛冽的风穿过光秃的树梢，料峭的寒意如期而至。你端居在淡淡的阳光下。如果你是温暖的，我的心不再寒冷。人世间，有怎样多的沧桑，便有怎样多的冷暖。在一种寒冷里，享受到一种温暖，沧海桑田如何苍老了岁月。经年以后，在阳光下回忆，这样的时刻没有寒冷。

春天的温暖带来了化蝶的影子，我知道，这是春天的邀约。你把沧桑翩然为蝶，我便把蝶的影子刻在心里，镌成花朵一般的伤，美丽如蝶，忠贞如蝶。伟大的爱情可以舍弃生命，我愿意舍弃生命如蝶，走进你的生命。我总是这样渴望。

我始终固执地认为，我一定见过你，在我没有看见你之前或者远古的时候，我们是朋友或是恋人，而且我一定爱着你，爱着你骨一样的叶子、骨一样的勇气和执着。每当我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那种宿命的感觉总是让我迷信：生命总是有轮回的。倘若生命有轮回，那我一定相信，爱也有轮回。所以，每当我放手的时候，在大大的阳光下，飘着长长的发，双手蒙住眼睛，开始潮湿。我不认为这是在流泪，我意识到我失去了最珍贵的爱情，伤心欲绝。

   2007年5月1日写于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