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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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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7/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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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风

在寒冬腊月里,最快乐的事情,莫过于听风。

天色微暗,我伏在窗前,开始听风。嗖,风从遥远的北方刮来,光秃秃的树枝晃了晃,一阵凛冽的呼啸声不间断地叫嚣:嗖、嗖、嗖……像冷箭穿破空气的声音。风不甘心树的坚定,咔嚓,咔嚓……重重打在树的身上,像厉声的呵斥,与树对抗。这一棵高大威严的树,特别恼怒风的冷酷无情:秋天带走了我的红花与绿叶,这会儿,又拿风来攻击我。它不仅不妥协,还以它特有的方式严重抗议风滔滔不绝的叫嚷——默然不语。

喧嚣后一阵静默,风似乎躲在暗处,不敢再明目张胆地疯狂。扑、扑、扑……一种奇怪的声音呼唤我。这声音,好像啄木鸟在树洞里啄虫子那般真切。接着,便是沙沙,沙沙、沙沙……的声音呼唤我。这,分明是树叶作响的声音。我抬起身子,向下俯瞰。就在这棵大树底下,蜷缩着两三片焦黄的枯叶,它们瑟瑟发抖,发出异常的哀鸣。

正当我为这几片落叶惋惜时,呼地一声长啸,一阵大风卷起一地的落叶。我倏然一惊,身子忽地站直。悠扬的落叶忽高忽低冲向天空,宛如数百只鸟雀受到突然的惊吓,噌一声,腾地起飞;噌一声,倏然落地。呼,又是一阵长啸,无数片落叶宛如数百只无厘头的鸟雀,扑闪着翅膀四处溃逃。迅疾的风,呼呼地叫嚷,喋喋不休,与落叶死缠烂打,直到这些落叶蔫头蔫脑地耷拉在地上,一声长拖拖的颇为乏力的嘘,风倏然停止严厉的叱责。

万籁俱寂,吵闹的风似乎安静下来。我的心也安静下来,再次俯身窗前。忽然,狂风又起,咆哮着,向窗户袭来。啪一声,啪一声……风声鹤唳。结实的窗忍不住风剧烈的撞击,噗噗地响,发出一声声哀号。一阵哀号后,风呜呜、呜呜……叫个不停,好像挨了揍的孩子,委屈到了极点;咽咽、咽咽……哭个不停,好像被凛冽的寒冬欺负了似的,伤心到不能自抑。

北风还在不停地吹,呜呜、萧萧、嗖嗖、呼呼、哗哗……这些,来自大自然的声音像歌曲的主歌、副歌、序唱、过门……高低起伏、曲折回旋、波澜壮阔,似乎是万古长夜的绝唱,在怀念逝去的、即将逝去的一年四季?在缅怀生命的顽强与脆弱?它在空中呐喊,在地上呜咽,在树丛间悲鸣,演绎着人世间的悲欢离合。我仿佛听到了阿炳《二泉映月》的苍凉与悲苦,俞丽娜《梁祝》的缠绵悱恻和贝多芬《命运交响曲》的英勇气概……我仿佛置身于一场音乐的盛典,敞开心扉,热血沸腾。忽然,大地间回旋起慷慨激昂,一个朗朗的、抒怀的笑声在寒风里吟唱:“冬天到了,春天还会远吗?”这是关于春天走了千年的声音。

冬天,真是一个既有悲壮情怀、又有思想的季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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