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藏行（组诗）

┃在拉萨站

从绿皮火车上下来时有点懵
是缺氧？是一宿没睡？还是
过于兴奋？也许都是
毕竟向往已久，并迂回万里

在拉萨工作的战友邢维国接连打来几个电话
之前，我儿子也电话不断，一路叮嘱
此刻，我哪里记得他们说的话
走出站台，我恍惚进入一个陌生的梦境……

┃布达拉宫剪影

湖光送来远古
仍在流淌的思想
柳枝勾勒出它的轮廓。春云遮笼
阴郁的天空弥漫着诗意

我不能打扰
广场古柳上静修的鹁鸪。柳莺
在复苏的柳枝上细语啁啾
我在林阴道上轻轻地滑动……

┃布达拉宫无字碑

传说以不同的形态萦绕
“多仁囊玛”……
藏族讲解员语音含混
不确定性，使它神秘

千年往事，吐蕃的秘密无从探究
一定有它的原因
无字的在侧
有字的立雪之外 *

┃大昭寺

八廓街，青石板上的跪痕
是朝拜者叩等身长头时留下的
他们在佛地匍匐
如同鹰在天上飞

一双脚如何追得上翅膀？
我远涉而来，只想看一眼
大昭寺金顶上的阳光

┃丹娘佛掌沙丘的秘密

佛掌中的秘密
与旅人隔着雅鲁藏布江
隔着桑巴村
和一段神话

一朵云，在它的上空投下阴郁
一定有两行滚热的雨滴
落在龟形石上。并在离去时
留下风一样的叹息……

┃巴松措印象

寒云绕寒水
午后的阳光在鸟背上一闪
就飞入了你的重重叠叠
扎西岛，清阴可栖

错宗寺
我不是来追溯你历史的
我只想潜入这池碧水
做一条乐而无忧的鱼

┃仰望南迦巴瓦

深谷，反衬你的巍峨
你让一双眼睛爬高，再爬高
直至季节的风
把眼睛吹疼……

你有众多雅号：“雷电如火燃烧”、“直刺天空的长矛”……
我倾向“众山之父”
“父”字的冷峻，在我眼里
更契合你的伟岸，雄浑

┃在大峡谷看雅鲁藏布江

藏南大河——
雪峰掷下的一把刀
谁的手握着它，在地球
的脊背，不停地刻画？

仿佛走近疾驰的野马群
草原辽阔，马蹄声声。我多希望
自由的嘶鸣能传向远方
把在桎梏中沉睡的朋友们叫醒

┃三月的桃花谷

尼洋河畔，桃花谷
给春天铺了一条路
她，像梦里的样子，衣袂翩翩
在圣洁的雪域舞尽风流

三月，春阳正好
何不疏狂，抛开冗杂
订机票、车票，赴一场秘境之旅？



┃嘎定沟

奇峰，古树，盘山路九曲回肠
318国道24公里处——
林芝秘境

导游用重庆普通话讲解
天佛瀑布、喇嘛颂经、神鹰献宝
头戴面纱的贝德拉姆……
不懂抽象画的人
有自己的解读

在嘎定沟，每一块石头都想修成山
每一棵草木都想修成石头
敬山的人脚步很轻。一群
叽叽喳喳的噪鹛，在一盏酥油灯前
变成了一块块安静的石头……

┃布达拉宫广场上的古柳

依偎你，我又回到少年。你
苍虬的枝干向大地伸展。你低头  
天空不会更高
但鸟儿可以更自由地飞翔

高山，大湖，圣殿
——远途而来的人，此刻
站在古柳下向你们道别
明晨，我要去兰州，车票已买好

┃列车经过那曲

回程总是很短
直至那曲我一路无梦

列车经过那曲站时，我站了起来
打开手机摄像功能
对准站台的牌子
按了三次快门，然后坐回原位

我没拍那曲站，也没下车
踩一脚象雄王国失落的土地



注：恩兰·达札路恭纪功碑，藏语称“雪·多仁乞玛”（意为“雪之外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