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利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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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春节刚过，梅花山南坡上的梅花就开满了山。
梅花绽开的形状，犹如刘翠兰的那张原本阴郁的脸，笑呵呵，乐滋滋，合拢不起嘴来；梅花的颜色有红色和白色的，红色的如刚出生婴儿稚嫩的脸，红扑扑的；白色的像周小月那张苍白的脸，没有一点的血红色。
此时最高兴的还要数“鬼迷不倒”周旺财。婴儿的第一声啼哭，就告诉他，他周旺财从此后继有人了，周家的烟火没有断在自己的手里，这么多年来的前前后后，里里外外，没白辛苦，白忙活！他在院子里高兴地转着圈子，不停地拍着手！
和周旺财同样高兴的还有一个人，他叫周虎，是周旺财和刘翠花的独种儿子，是周小月的愣男人。周虎一脚踢飞了门后的鸡窝，那只正在下蛋的大芦花，受到惊吓，夹着蛋直往大门外窜。周虎也就跟着撵了出去。
我有儿子了！我有儿子了！
周虎大呼小叫的声音传遍了周家村的每一个角落。
周家村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在笑骂周虎，你他妈的真是个大傻子！大愣种！
周家村的人之所以这样骂周虎，是有其原因的。
（二）
在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末，周家村的土地实行了联产承包责任制，土地从大集体分到了各家各户。那时候的农民刚有了自家的土地，为了让土地能多生产粮食，早日改变贫穷、落后的面貌，生产积极性是特别的高涨，每户人家都是白天加黑夜地干活，就像是搞生产竞赛似的。一项聪明、要强的周旺财更是不甘于落后，每天天蒙蒙亮，就拉着刘翠花往自家的地里钻。就好像是在和别人“偷活”干似的。
在一个夏天的早上，外面的天空还黑乎乎的，周旺财一脚踹在了刘翠花肉肉的大屁股上。
死样！还让不让人家睡觉了？成天就想那点熊事！刘翠花用手摸着疼痛的屁股，不耐烦地骂道。
想你妈逼个头，你看几点了，还不起床！周旺财此时已经翻身下床，急着往床前的尿盆里撒尿。尿，喷洒了一地。
刘翠花连忙起身下床，用布条子勒紧了裤腰，拿过毛巾，沾点凉水，抹了一把脸，就扛着锄头，摸着黑，跟在周旺财后边下了地。
他们家的地在一公里之外梅花山下的汴河边。地里的棉花已经长有了一尺多高。由于肥料下的充足，加上雨水充足，棉花秧苗长势很旺。绿油油的叶子，敦敦实实的棵苗，着实让人喜欢。周旺财心里在暗自发笑。
周旺财不仅人聪明，而且还很爱干净。衣服虽然破旧，但都是洗得干干净净的，每天头发都是梳理的一丝不苟。因此他对地里的庄稼的要求也是如此，不容许有半根杂草。这块棉花地从出苗开始，已经被锄过好几回了。
当太阳升到有树头高的时候，二亩多地已经被锄一亩半。这时侯村上的二狗子气喘吁吁、慌里慌张地向周旺财的地里跑过来。
不好了，不好了，你家的虎子被你家老母猪咬啦！
周家旺和刘翠花立刻扔下锄头往家里跑。
我的乖呀，我的小乖呀，虎子呀！刘翠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就像家里死了人似的，一路上引来许多人的目光。
原来四岁的周虎早上醒来，摸下床，揉着眼睛，哭着喊着四处找大大、妈妈。惊动了正在门旁窝里喂仔的老母猪，老母猪以为周虎要伤害它的猪娃娃，猛扑上来，一张口咬掉了周虎的小鸡鸡！
后来周虎经过医生的抢救，虽然保住了性命，但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
他的命根子真的只是“把根留住”了。如今三十多岁的他，鸡巴只有那么一点点大，像花生米粒子一般大小，比女人的阴蒂大不了多少，只能尿尿而已，其他事情就想都甭想了！还有，由于受到惊吓，他的精神也出现了问题，见到猪就大呼小叫的，会玩了命地奔跑。周家村的老老少少，背地里都喊他周愣子。特别是那些骚娘们，见了周虎就问，虎子，长了没有，长不长呀？周虎就捂着裤裆，哭着喊着跑回了家。然后便引来刘翠花到村里走上一圈，大骂一通。
出事以后，周旺财就把那只可恶的老母猪给乱棍打死了，只是苦了那几个嗷嗷待哺的小猪崽，还是邻居二狗娘捡回家，用米粉和着大秫（shu）稀饭，一口一口地喂大的。
从那以后周旺财家就再也没有养过一只猪，也再没有吃过一次猪肉。
（三）
小月，快趁热喝了吧，喝了好下奶。
刘翠花把一碗热气腾腾的白得像牛奶似的草鱼汤，端到了周小月的面前。
不，不，我，我不喝。周小月惊恐地望着刘翠花，身子往被窝里面缩了缩。
不喝怎么行呀，那我宝贝……怎么办呀？刘翠花阴沉着脸说。
刘翠花本想讲“宝贝孙子”的，但话一张口，又打了一个顿，把话收了回去。现在她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称呼周小月怀里的孩子。因为孩子是谁的种，是不是她的孙子，她心里比谁都最清楚不过的了！
两年前，一个深秋的早晨，天还没大亮，周旺财和刘翠花也就早早地起床了，想乘着露水没干，去收割梅花山下汴河边那块地里的熟透的黄豆。当他们路过汴河大桥下面的时候，见到一个披头散发的白衣女子，蜷缩在桥洞里。刘翠花以为遇到女鬼，吓得“妈呀”一声大叫，直往周旺财身后边躲。周旺财毕竟是个大男人，就壮起胆子，硬着头皮走近前细看。原来是一个长相非常秀气的女孩子，只是头发乱糟糟的，目光惊恐慌乱，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上面沾满了泥土和蒺藜。
救救我，救救我，有人要杀我，救救我，救救我，有人要杀我……
女孩全身在瑟瑟发抖，用惊恐的目光望着周旺财，嘴里不停地在嘟囔着。
你怎么啦？遇到坏人了吗？你家是哪里的？
救救我，救救我，有人要杀我，救救我，救救我，有人要杀我……
女孩嘴里还是反反复复地重复着那句话，并没有去回答周旺财的问话。
是不是愣子呀？刘翠花此时的胆子大了起来，凑上前。
带回家吧，看她怪可怜的，一定是遇到坏人了。
周旺财和刘翠花就没下地干活，就把女孩子带回了家。
这个女孩就是周小月。“周小月”这个名字是周旺财后来在泗州脑科医院住院给她起的。
带回家的周小月仍然神志不清，整天整夜地不睡觉，饭也不想吃。还是一问三不知，嘴里仍然嘟嘟囔囔地重复着那句话“救救我，救救我，有人要杀我”。
依刘翠花的意思，把周小月带去路边给扔掉算了，或者是送到镇上的古徐派出所去。可是愣儿子周虎是死活不同意，说周小月人长得很好看，特别是那双大眼睛眼，一头乌黑的长发。一会说像赵薇，一会说像周迅，一会又说像小龙女。反正他喜欢就是了！也难怪，三十好几的人了，现如今连女人的手都没碰过，不要说品尝到女人的滋味了！平时见到周庄长得漂亮一点的姑娘，或者稍有姿色的少妇，直往肚里咽口水。其实他也只能干咽口水了！因此那些姑娘和少妇们见到他，并不躲着他，还拿他开荤开涮！
为了周虎，为了周家能有个后，周旺财和刘翠花一商量，就决定把周小月送到梅花山下泗州脑科医院去治疗。
如果，万一要好了呢？
（四）
在脑科医院里，经过一番检查后，医生诊断周小月患有重度的“精神分裂症”。当医生问她叫什么名字时，她只是一个劲地发愣，一言不发。最后还是周旺财说，就叫周小月吧！
周小月住在脑科医院里，起初是不配合医生治疗的。每天吃药都是护士和护工硬撬开她的嘴，硬是把药给她灌下去，挂水时也是用白布条把她绑起来，不然她自己会拔掉吊针。白天在外出公疗的时候，她也很少参加活动，也不和别人进行交流，只是一个人躲在墙角里发愣。有时会望着天，独自在傻笑，也不知她在笑什么。
经过一个多月的治疗后，周小月病情有了好转。脸上的笑容多了起来，偶尔也会主动和别人交谈，有时还会看着电视机，跟着音乐唱起歌来。周小月最喜欢唱的歌就是孙燕姿的《遇见》：
我在某年某月 醒过来
我想 我等 我期待
未来却不能因此安排
……
是的，如果当初周小月不离开那个四季如春、青山碧水的家乡，如果不离开生她养的父母，如果听宠她爱她石头的话，如果她不遇见那个可恶的女人，还有那个毁了她清白的秃顶的老男人，她也许不会落个如此的境遇，她也许会有不一样的人生！她的的未来，也许会有另外一个不同的安排！
人生，又哪能允许有那么多的如果和也许呢？
（五）
逐渐清醒过来的周小月，在主治医生的循循诱导下，断断续续地回忆起她的经历和遭遇。
周小月，出生在我国风景名胜的云南丽江。她真实姓名叫王小雪，父母、石头及寨子里的人都爱叫她“小雪”。石头，是她喜欢的一个男孩子。
丽江的水是清澈、透明、纯净的；丽江的山是清逸秀丽的、伟岸挺拔的。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所以丽江的姑娘都生得水灵、清秀、纯朴，小伙子都生得粗壮、结实、朴实。丽江的男女往往又都是多情的，所以流传着许多美丽动人的爱情故事和传说。
小雪和石头同住在一个山寨里，从小是互相看着长大的。她们在一起玩耍、嬉戏，一起上学，一起去放牛，上山采摘山果和草药……可以说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小雪不仅具有一般女孩活泼、美丽的外在特点，还拥有一颗纯洁善良的心，纯洁的就像她的名字一样；石头时时处处表现出是一副勤劳、憨厚的样子。自小小雪就喜欢上了石头，心里一直想着长大后要做石头的婆娘；石头也很喜欢小雪，发誓一定要把小雪娶回家，做自己的老婆，要让小雪过上幸福的好日子！她叫他阿哥，他称她阿妹！
待到小雪长到十七、八岁的时候，越发水灵了，就像是一株亭亭玉立的山楂花，特别是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宛如丽江的水，明亮、清澈、透明；皮肤白皙细嫩，仿佛一不小心，就会弹出水来似的，成为山寨里众多小伙子梦中情人和追求对象！石头长得高大、魁梧，站在小雪面前就象是一伟岸的座山峰。
在他们的山寨里，男女找对象不时兴上门“求婚”，而是流行男女之间进行“抢婚”。所谓的“抢婚”，就是在每年的春天里，梅花开放的时候，山寨里那些成熟的男女们会集中到寨里某一个地方，熟悉的或者陌生都都可以从参加，主要看相互的“眼缘”。看中了，男人就可以把女人“抢”回家做自己的婆姨。这种抢其实是名副其实的抢，就是生拉硬拽地去抢。如果只是男人看上女人，而女人没看上男人，女人则坐在地上，甚至是躺在地上，赖着不跟男人走。有时男人为了得到自己相中的女人，会厚着脸皮死拉硬拽地把女人拖回家。如果拖成功了，女人就变成了男人的婆娘，虽然女人的的心里时十分的不悦意，但也只好认了命！从此以后便会跟“抢”自己的男人，踏踏实实老老实实地过日子。
小雪和石头也参加了“抢婚”活动。虽然说他们彼此是两情相悦，但这个形式还是要走的。只是石头对小雪没有去生拉硬拽，而是毫不费力地握着着小雪的手，高高兴兴地把小雪领回了家。
在“圆房”的那天晚上，石头是异常的兴奋，紧紧地抱着小雪。这么多年他们虽然很相爱，但从没做过出格的事，只是偶尔在山林中，石头会大胆地抱住小雪，热烈地亲吻。每次小雪感觉到石头在喘着粗气，涨红着脸，想进一步深入时，会迅速地推开石头，扔下一句话“以后再也不理你了！”石头会咧着嘴，憨憨地一笑。可今晚不同，在这初夏的夜晚，在这间专为他们两布置的洞房里，小雪的身心彻彻底底地放松了。此时的她仰卧在床上，面色绯红，紧闭双眸，任由石头亲吻她，抚摸她那些害羞的部位，然后便轻轻地呻吟起来……
待一切风平浪静后，小雪心满意足地地躺在石头那宽厚的怀里。当晚石头就向小雪发誓，这一辈子一定要小雪过上好日子！让她穿上好衣服，住上好房子，绝对不让她受半点的委屈。小雪幸福地听着，憧憬着他们美好的未来！
为了实现这个愿望，第二年石头就带着小雪走出了山寨，离开了山清水秀的丽江，来到了繁华、热闹的大都市——南京，开始了漫长而曲折的“打工”生涯。
打工，从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开始就逐渐成为了热门的话题。全国每年有几亿农村人都纷纷离开了家乡，其中大都是像石头和小雪这样的年轻人。他们远离家乡，来到了城市里成为“打工一簇”。他们的身影遍布了全国各地大大小小城市的每个角落，从事着不同的行业，扮演着不同的角色。有的人赚到钱了变得富裕、有钱了，也有的人处在原地不动，没有什么大的变化。那些变富裕的人有的回到了老家，把在大城市挣到的钱投入到本地的经济建设中，也有的继续留在了大城市中，安家落户，和城市融为了一体。在物质生活变化的同时，他们的思想也在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有的变得聪慧睿智了，有的变得现实了。城市里的现代文明在不断地熏陶、影响着他们，使他们在不断地在进步。城市里的“灯红酒绿”的生活，快节奏工作的压力，复杂的，赤裸的人情关系，也使一些人在追逐利益过程中，欲望发生了急速膨胀，最终迷失了前进的方向，失去了自我……
小雪——周小月，就是这样的人，她逐渐发生了变化！
（六）
在周小月住了三个院之后，周旺财把她接回了周家庄。
回到家的周小月，精神明显有了好转。脸色也好看了许多，白里透红，见到人会傻傻地笑，就像一朵盛开的粉红色的梅花。特别是当她穿上她那条白色的连衣裙，走在周庄中心那条水泥路上时，会引来许多热辣辣的目光。那些年轻的后生会回头来多看她几眼，但他们都知道周小月有精神病，所以会又会迅速地离开，就像是躲避瘟神似的。有些老人会为周小月叹息、惋惜，多漂亮的孩子呀，怎么就是脑子不好使呢？特别是后来当周小月嫁给了周虎之后，周庄的人都说，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周小月和周虎结婚是在周小月出院的半个月之后。起初周小月是不愿意的，嘴里一个劲说，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要石头，我要石头。刘翠花和周旺财当然不知道石头是谁，但他们知道石头应该和周小月有关系的一个人。
小月，你找不到家，你就和俺家虎子结婚吧，我们会对你好的，会把你当作自己亲闺女一样的看待。虎子虽然有点傻，但他是真心喜欢你的。再说你这次住院花去了我家一万多元钱，这些钱本来想为虎子买媳妇的……刘翠花不厌其烦地做周小月的思想工作。
结婚以后，什么活都不让你做，你就在家享福就是了，我们保证给你买好吃的，买好穿的，不会让你受一点罪。周旺财也一再下保证。
对对，到泗州城里给你买好吃的，给你买大红花戴，冰糖葫芦吃！周虎也在一旁着拍手，跺着脚地大叫。
那好吧！周小月经过一阵犹豫后，微笑着答应了。周旺财和刘翠花大喜。
我有老婆了！我有老婆了！周虎叫着笑着跑出了门。
此时周小月心里已经有了一种新的想法，这种想法是不可以让其他人知道的。
就这样，周小月顺顺利利地和周虎结了婚。
婚礼，周旺财家是当作一件大事办的。两天前，周旺财就开着手扶拖拉机，到泗州城里买回了满满的一车菜，然后请来了周家村有名的大厨子——刘一手做菜。当天屋里屋外摆了十几张大圆桌子。周家村的每家每户都来人了，出礼，喝喜酒。酒席一直开到太阳落山。刘翠花和周旺财，一直是忙里忙外的，乐得合不拢嘴。逢人就说，吃好，喝好，喝好，吃好。
周小月那天一直都在拉着周虎的手，到每一张桌子上敬客人的酒。她面带微笑，脸色红润，显得十分娇美动人。客人们当着周旺财和刘翠花的面，一个劲地夸他们有福气，娶了一个漂亮的儿媳妇。其实心里面都在暗暗地骂他们“缺德”！
平时滴酒不沾的周虎，那天也喝酒了，一口一杯，没等客人走完，周虎就倒在锅屋里稻草上睡着了，最后还是刘翠花、周旺财和周小月一起把他架进洞房的。
周虎在呼呼地大睡，鼾声如雷。他好像并不明白今晚入洞房的意义，其实就算他明白了又能做什么呢？此时的周小月没有一点的睡意，躺在床上睁着双眼，在听着屋外的动静。
大概在凌晨四点多钟，周小月从床上爬了起来，轻轻地打开了房门来到院子里，见周旺财和刘翠花住的东厢房里黑乎乎的，就又轻手轻脚地打开院子的大门，然后便飞快地跑向了位于周家村东面的321省道。等周小月跑到公路边时，正好有一辆车开了过来，周小月连忙招手，车便停了下来。
天下的事情有时就是这么的巧合，开车的人不是别人，是邻村大刘庄的刘明宇，他是刘翠花娘家大哥家的儿子。他家在大刘庄开了一家小型超市，早上早起到泗州城里进点鲜货的。昨天白天，刘明宇也到周庄喝表哥周虎喜酒的，一直到晚上才回去。后来发生的事情就可想而知了。
周小月被刘明宇送回周家村。首先遭到了周旺财和刘翠花的一顿毒打。刘翠花嘴里不停地骂周小月，臭婊子，屄女人，不讲良心，亏我们对你是那么的好，说跑就跑了……然后便用绳子把周小月捆绑了起来，关在屋里，房门紧锁。周虎几次想进去解开周小月身上的绳子，都被刘翠花大声喝止住了。
周小月又变得沉默寡言了，好像又回到了住院以前的状态。夜里睡不着觉，白天不想吃饭。嘴里一个劲地说，我要回家，我要石头，要回家，我要石头。
从那以后，刘翠花对周小月是寸步不离，周小月想走又怎么能走得了呢？
往后的日子，也还算平平安安。只是在周小月病情发作的时候，会大哭大闹。在夜间，偶尔会听到周虎的叫声，这声音有点像狼嚎，又有点像鬼叫，同时还伴随有周小月凄惨的哭声。周虎变得似乎越来越愣了，白天会当着众人的面，褪下裤子，自慰似的摸着自己花生米一样的鸡巴根，傻傻地笑。
这种烟不出火不冒的日子，延续了大概有半年之后，周旺财和刘翠花耐不住了，心里着急了起来！
怎么办，自家的儿子自己最清楚，知根知底，别指望周虎和周小月之间发生点事了，那是根本不可能的！周家的烟火怎么办？不能断在自己的手里！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最大！再说没有孩子，又怎么能留住周小月的心，留住她的人？
借种！对，借种！
（七）
在考虑了很长一段时间后，周旺财和刘翠花决定为周虎借种。借种就要借好种，孬种绝对不能要。到底是借谁的种呢？
二狗家的大宝怎么样？
不行，大宝个子矮，皮肤又黑，长得像武大郎似的。
小宝怎么样？
也不行，小宝不聪明，一年级蹲了几个，小学没念完，就不上学了。
那刘一手家的刘兵子怎么样？
行，那个小子不孬，个子高高的，皮肤白白的，像刘一手一样聪明，而且还是个大学生呢！
对，就是他了！
第二天中午，刘翠花弄了一桌子的好菜。周旺财把刘一手请到了家里，待酒过三巡后，周旺财就红着脸，结结巴巴地向刘一手诉说了心里的心事和想法。
那怎么行呀，不怕人家笑话呀？再说我家的刘兵子也不一定同意呀！他还没大学毕业呢！
没事的，他叔，你回家和刘兵子好好说说，以后他上大学的费用有俺家全包了！
真的？刘一手眯缝着一双醉眼。
放心，俺说话算数！周旺财拍着胸脯保证。
没有出刘一手所料，当刘一手回家和刘兵说的时候，刘兵坚决持反对态度，说他怎么能和一个神经病睡觉呢？事情传出去多丢人呀！他以后还怎么找女朋友呀？还说刘一手和周小月、周虎一样，脑子坏了！刘一手只好作罢，跑到周旺财家回绝了周旺财和刘翠花。
怎么办呢？到底怎么办呢？
晚上，周旺财和刘翠花睡在被窝里直嘀咕，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对了，老头子，有办法啦！半夜里，刘翠花一脚踹在周旺财的屁股上。
什么办法？周旺财连忙爬到刘翠花的一头。
刘翠花坏笑着，低声对周旺财的耳朵说了一句话。
你妈屄脑子有病呀？怎么能干那种事？会被人笑死，骂死的！
那怎么办呀？刘翠花一脸的愁眉苦脸的样子，酸溜溜地说，你以为我心里愿意呀？
周旺财不说话了，沉默了许久，就再也睡不着觉了。好到天亮的时候，周旺财从床上爬起来，在床面地的尿盆里撒了一泡长长的尿，尿液洒了一地。
第二天吃晚饭的时，刘翠花笑着问周虎，虎子你想不想要个儿子？
要，要，人家大宝、二宝都有儿子，就我没有，我要，我要嘛！
那好，今天晚上我和你大就为你种儿子，好不好？
好，好，怎么种呀？
就像种大秫（shu）种黄豆一样。不过需要你看门，不许人家进我们家的门，要不就种不成了！
吃过晚饭，周虎像门神一样站在大门口。周旺财和刘翠花蹑手蹑脚地来到周小月的房里。然后便传来了周小月一阵的凄惨的叫声。周虎想进屋里看看，但他想起了刘翠花的话：不能让人家进我们家门，要不就种不成了！
我要有儿子了！周虎忽然大笑起来。
周虎的笑声，周小月的哭声，穿透了黑夜，惊动了门前枣树上的乌鸦，拍了拍翅膀飞走了。
在周旺财和刘翠花强奸一样的“种人”行动下，刺激了周小月的大脑细胞，让她瞬间回想起了一年前的经历的事情和那惊恐的一幕！
（八）
一年前，春寒料峭的时候，南京紫金山上早早地开满了各色各样的梅花，迎来了许多游客，从山脚一直到山顶都站满了人。石头紧紧地牵着周小月的手，不对，那时候还应该叫王小雪或小雪，也慢慢地走在巨龙似的人流中。
他们是在春节过后，告别年迈的父母，告别青山绿水家乡，随着外出打工的人流，从千里之外的丽江来到南京打工的。在没有找到工作之前，石头就带着小雪来紫金花山来看梅花。在满山梅花的映衬下，小雪显得更加美丽迷人。石头偷偷地亲一下小雪的了脸，就立刻跑开了，小雪就就跟在石头的后边追……一路上洒满了他们欢声、笑语。
人们常说的一句经典的话，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
小雪和石头想在南京找工作，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和他们原先想象的并不一样，本以为只要自己肯卖力气就可以找到工作了。他们跑了南京几家人才市场和用人单位，要么嫌他们没有文凭，要么嫌他们没有工作经验。最后还是在早些年来的老乡帮助介绍下，石头在夫子庙找到了一份保安工作；小雪在新街口一家小饭店做了一名洗菜、刷碗、端盘子的工作。他们的工资都不算高，两个人加起来才三千多块钱一个月。除掉房租、生活费、水电费，就所剩无几了，日子过的紧巴巴的。小雪几次想辞掉工作回云南老家，石头说，再等等，坚持一下吧，说不定以后会找到好一点的工作呢！小雪沉默不语，也只好默认了。
房子是和别人合租的。一起租房子的是个如花似玉的女大学生，白白净净的瓜子脸，苗苗条条的身材，一看就留住男人目光的那种超级美女。听说她是去年暑假刚从南京艺术学院毕业的，学的是舞蹈艺术专业。毕业后，女孩不肯回陕西老家，嫌老家偏僻、落后，就在南京找了一份工作。具体工作是什么，女孩从来没有和他们说。只是见她白天大部分时间她都在家里睡觉，晚上才出去工作，每天晚上都很晚才回来。
是不是去卖的？卖什么呀？卖肉的呀？卖什么肉呀？傻样，不知道就算，不和你说了！有一次石头和小雪关起门来，偷偷地猜测起来。石头嫌小雪什么都不懂，就不说了。
也难怪石头有这样的想法，女孩每次出门都会精心打扮一番。描眉、盘头、涂粉、修假睫毛、喷洒香水……这些小雪都不会。女孩出门，还会挎着一个时髦好看挎包。她的挎包有好几个，每个挎包的样式和颜色都有所不同。女孩子的鞋子也有很多双，一个两平方多平米的阳台上，几乎都是她摆放的鞋，鞋子样式也是各式各样的，颜色士五颜六色的。这些让小雪看花了眼，看动了心。
她哪来那么多的钱呀？她到底是做什么工作的呢？小雪心里想来想去就是猜不透，搞不明白。最后只好羡慕嫉妒，恨暂时谈不上，为什么要恨人家，人家和你无冤无仇的，何况女孩有时还会带花生、香瓜子、爆米花回来给自己吃。只怪自己命不好，没有找到好工作。
有在时休息的时候，石头也会带着小雪到夫子庙去转转，给小雪买上一朵漂亮的头花，或一只精致的发卡，一件漂亮的衣服。小雪身上那件白色的连衣裙，就是前年小雪过生日那天，石头在夫子庙花了两百多块钱，给她买的生日礼物。但这些都不能和那个女大学生相比。像这样廉价的衣服人家根本不会穿的，看也不看一眼。听说她的每一只挎包都是几千元呢！
日子就这样在辛苦、期待、羡慕中慢慢地度过。石头和小雪手里虽然没有积攒多少钱，但也平平安安，和和美美。
（九）
有一天，小雪打工的那家的饭店里来了一个人，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是这个女人改变了小雪的一切，改变了她一生的命运！
女人穿着干净利索，不洋不土，保养的特别好，四十多岁的人了，皮肤还是那么光滑细腻。女人，一看起来就是个精明能干的女人。
姑娘，老家是哪里的？当小雪把一碗人气腾腾的雪菜肉丝面端到那个女人面前，女人扬起脸，笑眯眯地问。
是，是云南丽江的。小雪感到问话突然，不知如何回答。
啧啧，怪不得长得这么漂亮，青山绿水出美女呀！小雪没有说话，只是羞涩地笑着站着。那个地方，我去过，的确是个好地方呀！女人一个人继续自言自语地说着。小雪又忙着招呼其她客人了，女人吃完面也就离开了。
一连几天，中年女人都会独自一人来到饭店里吃饭。有时在中午，有时在晚上，要的仍然是一碗雪菜肉丝面。一来二去，小雪和女人便逐渐熟悉了起来。有时会主动和女人说话。
大姐，家住在附近吗？在哪里上班呀？
不是的，我家不是南京的，是泗州市的，是来这里招工的。
招什么样的工呀？小雪有点好奇，又有点感兴趣。
招公主。
招公主？还有招公主的？小雪在电视剧《还珠格格》看到过公主。公主都是养尊处优，高贵典雅的女人。
点歌公主，在歌厅里替别人点歌，就是当客人要唱哪一首歌的时候，就在屏幕上搜寻出那首歌，让客人去唱。女人怕小雪听不懂，耐心反复地解释道。
累人不，工资高不？
不累人，白天不用上班，只有晚上才上班。保底工资是三千，另外还有奖金、提成什么的，再加上客人给的小费，一个月大概有一万多块。女人把“一万”讲得特别重。
啊，这么高呀！小雪想起了同屋的女大学生，她是不是就是做这个工作呀？难怪呢，难怪呢，小雪小声嘀咕着。
你去不？去了，姐保你吃香喝辣的，吃好穿好！一定会大发的哟！并且工作环境高雅、轻松、干净，比你在这里要强上一百倍！这点小雪是绝对相信的，女大学生所享受的生活她是亲眼目睹的。
不知石头同不同意自己去？小雪心里没准。
要去，就赶快决定，名额只剩下一个了，姐明天就回泗州了。见小雪犹豫，女人又补充了一句，这么好的工做，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你要考虑好了哟！让我考虑考虑再说吧。
晚上小雪回到家里，小雪和石头一说起这件事，就遭到石头极力的反对。
不行，绝对不行，那种场合怎么能去工作呀？好人都会学坏的！再说，你知道她是不是个骗子，她要把你拐卖了怎么办？
怎么可能呢？看上去她是个热心人，好人，不会是骗子的。再说去那种场合的人不一定就会学坏的，现在不是有多少女孩都从事这种工作嘛！工资高，人又轻松！那个女大学生你也看到了……
随你吧，随你吧，我讲的话，你不听就算了，到时不要后悔就是！
石头看小雪一个劲地坚持己见，有点生气了，就不再理会小雪了。就背对着小雪，头朝里睡觉了。还有，他以为小雪只是说说而已，因为他和小雪一起长大的，他了解小雪的性格，从小就胆小怕事，不会做出什么出格事情的。只要他不同意，小雪一定不会去的。
可是事实上，事情并没有不像石头想象的那样简单。
第二天下午，小雪和中年女人就离开了南京，坐车赶往了泗州市。同去的还有另外两个年轻的女孩子，她们是佳佳和甜甜。三个女孩，都貌美如花，如春天里三朵盛开的梅花。
殊不知，一场恶梦正向三个女孩走来！
（十）
一路上三个女孩有说，有笑。
因为现在已经是春节过后，天气逐渐返暖，白天最高温度达到十五、六度。泗州是全国有名的“柳树之乡”，一到春天，柳絮漫天飞舞，像雾，像雪，又像风。
现在路边的柳树的枝条已经开始泛绿了，偶尔还可以看到一、两只燕子从车窗外飞过。她们就像是三只燕子，从几百里之外飞到泗州市来，来这里觅食，临时寄居，寻找春天里的一片温暖的阳光。
车到泗州车站，已经是晚上七点钟多钟。车站处在城市的西郊，车站里黑漆漆的，车站门口停满了出租车。司机都在卖力地招揽客人，到哪里去呀，要不要送呀？中年女人没说话带着小雪三人，迅速地钻进一辆出租车里。
到黄金海岸！好嘞！
在出租车上，女人用泗州方言打了一个电话，电话内容三个女孩听不清，也听不懂。这时候出租车司机望了望车后坐上的三个年轻女孩，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这种微笑有点狡黠，又有点淫邪。三个女孩没有在意，沉默无语。对于她们来说，泗州城是个十分陌生的地方。她们只顾看着窗外一座座一闪而过的高楼大厦，和楼上一盏盏的流光溢彩的霓虹灯。夜色美丽又鬼魅！
不一会，出租车“嘎”的一声停止了。
到了！中年女人递给司机十元钱，就带着三个女孩下车了。出现在三个女孩面前的是一座两层的楼房，有个大大的院子，院子里停了好多辆车，车大都是好车。在楼房的顶部挂着一个偌大的电子显示屏，屏幕上滚动着几个醒目的红色大字“黄金海岸洗浴中心”。院子的前面立着一个高大的彩色的广告牌，牌子上有个赤裸着上身的妩媚女人，在向她们暧昧地笑着。
这时候三个女孩如大雨淋头，脑子里立刻明白了自己是来这里做什么工作的了！
骗子！骗子！大骗子！三个女孩异口同声地叫了出来！小雪刚转身想跑，结果被早已站在门口的几个彪形大汉给死死地拽住了。而这时那个带她们来的中年女人早已不知了去向。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不要说了，是可想而知的。先是利诱，然后便是威逼，再不听话就没头没脸地打。小雪的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
一连被关了好几天，屋子很小，只有三四个平方，窗户被堵得死死的，看不到外边的天空。屋里摆了一张单人床，还有一只床头柜。屋子里漆黑一片，一直开着灯，分不清白天还是黑夜。每天都会有人送饭进来，但小雪几天一口都没吃，她一点感觉不到饿。至于佳佳和甜甜，也不知在哪里了，好几天没见到，也不知怎么样了，是不是和自己一样？
小雪脑子昏昏沉沉的，虽然几天几夜没有合眼，竟没有一点的睡意。心里在想着石头，想家里的父母，希望他们能够知道自己的遭遇，能及时赶来救自己出去。想打电话给他们，但手机在当天晚上就被没收了。此时小雪恨死了那个该死的屄女人，都是她害了自己！
也不知是过了几天，那个该死的女人突然又出现在小雪的面前前。和她一起来的还有一个秃顶的老男人。老男人，矮矮的，胖胖的，满嘴的黄牙，一脸的凶相，乍一看，像个杀猪的屠夫。
他们一进门，什么话都没说，老男人直扑向小雪。小雪大声叫喊，救命，救命！奋力挣扎、反抗！但他们毫不害怕，那个女人还用手使劲地把小雪的双腿按住。老男人把臭烘烘的嘴凑到小雪的嘴上，脖子上，胡乱地亲吻着。继而又扒开小雪的衣服，扯掉胸罩，亲吻小雪的高耸的乳房，继而是肚脐。最后拽下小雪的内裤，发疯似的亲吻小雪的阴毛、阴蒂，两只手不停地用力揉搓的小雪的雪白的乳房、屁股。小雪疼得大叫，但他一点也不顾及小雪的感受，仍然在寻秘求源，猛吸，猛舔，猛咬……老男人近似变态无耻地疯狂折磨着小雪，发泄自己的兽欲！
此时，无论小雪是怎样地大呼大叫，悲伤欲绝，也无人来过问！
在恶梦发生的第三天，大概凌晨两点多钟，小雪趁“黄金海岸”的人都睡熟的时候，悄悄地撬开房间的窗户，从房间里爬出，然后踩着凳子爬上了院子的墙头。当她从墙头上跳下的时候，惊动了院子里的两只藏獒，藏獒大吠了起来。小雪双脚剧烈的疼痛，但她顾不得疼痛，爬起来就没命地跑，发觉后边有人追来，小雪就更加发疯似地跑。她不敢在大街、大路上跑，就在小巷、小路上跑。也不知跑了有多长时间，小雪就跑到了离泗州市区三十里之外的汴河大桥底下，躲藏了起来。后来好到天亮的时候，她就遇见了起早下地干活的周旺财和刘翠花，便有了后来的一切。
小雪，先是被周旺财送到到泗州脑科医院住院，被改了姓名叫周小月，待病好转后，回到周家村和周虎结了婚，结婚的晚上逃离被送回，再后来就发生了周旺财和刘翠花合谋、实施的“种人”一事。
可是事情发生到这里，并没有到此结束，还有更悲惨的命运在等着可怜的周小月！
（十一）
自从“种人”一事发生以后，周小月的精神彻彻底底地崩溃了，她的精神分裂症又复发了，这次比上次要重得多！成天说疯话愣话，要么说有人要杀我，要么说我要回家，我要石头。整天整夜地睡不着觉，成天不言不语，目光像死鱼一样的呆滞，饭也不知道吃上一口。每天都是靠周旺财和刘翠花硬塞进一点点饭食。整个人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头了，脸色惨白如白纸，没有一点血色，头发乱蓬蓬的。和原先的那个青春靓丽的小雪相比，简直是判若两人！假若小雪是天使，那么周小月就是豆腐渣，其实豆腐渣也称不上，豆腐渣还有点水分，可周小月没有，就像是一朵干枯、凋谢的花！
好不容易熬到了孩子出生，由于周小月身体虚弱，孩子难产，她流了好多的血，接生婆用了很大的劲，好不容易才把孩子，从周小月的肚子里硬生生地拽出来。最后周小月整个人昏死过去了！
事情到此就回到了开头的一幕：才出生婴儿的脸色像红梅一样的通红，而周小月脸色白梅一样的惨白；刘翠花的脸像绽开的玫瑰花，总是合拢不起嘴来；周旺财在院子里高兴得不停地直拍手，转着圈子；周虎跑遍了周家村的每个角落，大喊大叫，我有儿子了！我有儿子了！
（十二）
孩子出生后，周小月的病愈来愈重了，不仅自己不知道吃饭，也不知道喂孩子的奶。有时还会没轻没重的偷偷地打孩子。弄得周旺财和刘翠花不敢把孩子放在她的身边。孩子都是靠刘翠花喂牛奶的，晚上也是刘翠花带着睡觉的。
等孩子满月以后，周旺财就又把周小月送进了泗州脑科医院。这次住的时间比较长，大概住了有六个多月。其中周旺财和刘翠花没去看过一次，他们似乎已经把周小月遗忘了。
转眼间又到了年底，眼看就又要过年了。在腊月二十四那天，也就是农历小年，周旺财才把周小月接回了家，一家人准备过个团团圆圆的年。
回到家的周小月，病情并没有明显的好转。也还是整天整夜地不睡觉，成天不知道吃饭，有时还会在夜里独自起来走动，在周家村里乱走乱动。吓得周家村的人，夜里都不敢出门，走夜路。
除夕的夜里，周家村的人有的在屋外忙着放鞭炮，辞旧迎新，有的在屋里专注看央视“春节联欢晚会”，发出阵阵的快乐的笑声。周小月独自一人偷偷地从家里跑了出来，迷迷糊糊地摸到了周家村的西头，梅花山下的火车道上。因为这是一条去年才通的火车道，平时铁路上很少有火车通过，恰巧那天夜里有一辆载货的火车从这里通过。望着夜色里疾驰而来火车高大的影子，恍惚中，周小月以为是石头来接她回家的，就迎着火车头跑了过去。
一瞬间，周小月倒在了铁轨上……
大年初一的早晨，当太阳从东方冉冉升起的时候，整个周家村沉浸在一片节日的气氛中，有人发现了满身是血的周小月。周小月身上穿的仍然是石头在南京夫子庙，给她买的生日礼物，那条她特别喜欢的白色连衣裙。在早晨的阳光照射下，周小月白裙子上的斑斑血迹，就像是朵朵盛开的梅花。
今年春天来得比往年要早一些，此时梅花山上的梅花已经爆满了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