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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利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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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81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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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花眼桑枣树

“五一”假期,午觉后,闲来无事,信步在新濉河边。

虽然是假期第一天,但心里还是有一种“难得偷来半日闲”之感。轻松,悠闲,喜悦充斥、弥漫着身上的每一根神经和每一个细胞。

新濉河,位于县城西郊,自北向南流,经七里沟,注入洪泽湖畔的“溧河洼”。其与另外两条河流紧挨着,或并行或交叉地流淌着,形成了“三河两堤”高洼不平,独特的地形地貌。不像老濉河和古汴河那样,地势平坦,便于建设沿河风光带,因此至今还保持着自然的、原生态的景物。

走在河岸边,看不见一点人工的景观,似乎行走在乡下老家的河岸边。天空是湛蓝色的,阳光明媚而不燥热。河水是清清澈澈,干干净净,看不见受到污染的痕迹。岸边杂草丛生,似曾相识又叫不出名字来,它们挨挨挤挤的,各自生长着,互不干扰。看起来有序又无序,是那么的肆意,疯野与自由。

草从中开着五颜六色,大大小小的的野花,那些花朵看上去煞是好看,娇艳惹眼,香气扑鼻,难怪有人说“野花比家花香”。河两面堤岸的树木,茂盛、高大,树叶碧绿、鲜亮,摇曳成荫,让人感受到已经到了生命万盛的季节,各种植物都在抓住这美好时节,奋力、拼命地生长着。

走走停停,或看或拍,或快或慢,此时顿觉自己就像是河边的那些草儿,无拘无束,无忧无虑。平日里,生活、行走在尘世间,往往受一些俗事、繁事所累、所恼。此时真羡慕眼前的花草树木,它们只顾自由自在地生长,不顾其他,春来发新绿,秋叶落无声,花开花又落。一年四季里,静静地观河边景物的变化,即使是风雨、冰霜、大雪来袭,它们也是泰然处之,来年依然新绿如故,花开如故。站立成一棵树,一棵草多好!

猫花眼(猫儿眼)!在众多的野草中,我突然发现了熟悉的猫花眼。蹲下细看,一个根须上生发着几支紫褐色的花柄,每支花柄的顶端长着成簇的花朵。花朵很小,花瓣也很小,层层包裹着,周边的花瓣呈深绿色,中间的花瓣呈嫩黄色,整朵花看上去就像夜里看见的猫的眼睛,也许这就是它名字的来历吧!

猫花眼最初是在儿童时候割草时认识的。记得那时每天下午放学到家,放下书包就挎上篮子去河边、田埂、路边割草回家喂猪牛羊,不像现在的孩子放学后还要赶着一个个补习班、兴趣班。那时候大人们很少过问我们的学习,他们关心最多的是田地里的庄稼,一家人的温饱。但那时候我们也很自觉,割完草回到家里,吃过晚饭就自个儿在趴煤油灯下学习,不像现在的孩子总叫大人操心操肺的。

猫花眼、猪耳棵、齐齐芽、剌剌秧、苗茵草等是我们常割的草。兔子是最爱吃猫花眼的。大人告诉我们猫花眼花梗上流出白色的汁液是有毒的,叮嘱我们不要沾到眼睛里去。至今我搞不明白,既然是有毒,兔子吃了怎么就不怕中毒呢?猪耳棵长得形状有点像猪的耳朵,所以才叫做这个名字吧。由此我想到,猫花眼、猪耳棵绝对不是学名,都是乡亲们起的“土名”。就像我们每个人的乳名一样,狗子,三黑,骚蛋一样。大家习惯了,就这样叫了下来,一叫就是一辈子。也只有在乡下老家才能听到这些草的名字,还有我们的乳名……

每年春天一到,我们除了割草之外,还会挖一些野菜。如荠菜、马莹菜、野辣菜等。这些野菜不仅可以充饥,还可以改善一下家里的生活。荠菜、马莹菜可以用来包饼,包饺子。要知道在那个贫穷的年代里,能够吃上一顿饺子是比较奢侈的。每年母亲都会为我们包上一两顿饺子吃。那其中的滋味,那种享受,一点也不比现在吃大餐差。现在回想起母亲包的饺子,还是那么的香,那么的好吃。

我们这里是有名的“杨树之乡”,因此河堤上栽植的大都是杨树,高高大大,郁郁葱葱。每年仲夏,城里城外都是杨花漫天飞舞,像一场场夏日里的雪花,好看又烦人。这时那些爱讲究的女士们便戴上口罩,来阻止杨花对呼吸道的侵袭。男人似乎很少戴口罩的,只是把杨花当做雪花来欣赏,有了一点浪漫的色彩。

此时处于春末夏初之交的季节,杨树还没到扬花的时候,只看到一片片碧绿的叶子,清风里无数摇摆的枝条。金色的阳光透过树叶,地上斑斑点点的影子在不停的闪烁着。人行走在河堤长长的绿荫下,凉爽,惬意。边走边贪婪地呼吸着林间氧离子带来的新鲜空气,心情是无比的愉快!

行走间,突然发现一株不起眼的桑枣树(桑树)孤独地站立在杨树下。走上前去,抚摸着桑枣树的粗糙枝干和柔软的树叶,不禁浮想联翩了起来。

桑枣树、楝树、刺槐树、泡桐树在农村是常见的树种。刺槐树、泡桐树,在春末夏初会开出漂亮的花。刺槐树的花,精致纯白色,清香浓烈,可以用来食用。在那个经济落后的年代里,槐花是乡亲们充饥的好食物。如槐花饼,槐花汤,槐花炒鸡蛋。泡桐树的花大而鲜艳,呈喇叭状,白色中带点淡紫色,有淡淡的香味。泡桐树生长的很快,三两年就能成材。记得我家门口有两棵高大的泡桐树,是夏天乘凉的好去处。

在诸多的树种中,对桑枣树我印象最深。因为它的叶子乡亲们可以用来养蚕,能带来经济收入;它结出的果实是我们小孩最喜欢的果食,不仅可以充饥,还可以带来愉悦的心情。

养蚕的过程是一个既有趣又辛苦的过程。每年春天一到,桑叶才刚长出新芽,乡亲们就从街上买回了蚕种。父亲每年也会买回几张蚕种。蚕种是按张数卖的,记不清每张蚕种的大小了。只记得每张纸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蚕种,体积很小,身体是黝黑色,称为蚁蚕。

刚买回的蚁蚕,在喂桑叶的时候,要注意最好是摘取柔嫩的桑叶,最好用剪刀剪开一小段,方便蚁蚕进食。待蚁蚕稍微长大一点,桑叶就不需要剪开了,但是还是以嫩叶为主,方便蚕宝宝进餐。这时候它们身上略带一些白色。蚕宝宝进餐比较猛,长得快,胃口好了,就容易到达蜕皮时间。如果蚕宝宝不怎么动了,就开始蜕皮了。这时千万别以为它生病了,去搓它。蜕皮在第四次后,蚕宝宝身体已经比较透明,准备进入吐丝状态。这时候,就不需要喂桑叶了,而是把它拿到麦秆或油菜秆扎成的“山”上。等蚕儿“上山”以后,再经过五日左右,就可以收蚕茧了。当摘下一个个雪白的椭圆形的蚕茧时,乡亲们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那是一种辛勤之后收获的喜悦!

桑枣树结出的果子,乡亲们习惯上叫做桑枣子,后来从书本上得知其学名叫桑葚。刚刚结出的桑葚是青色的,硬硬的,酸涩的,还不能吃,必须等到它长成了黑紫色,表示它已经成熟了,这时才可以吃了。桑葚吃到嘴里,软软的,酸酸甜甜的,其滋味沁人心脾,滋心养肺,让你不得不口舌生津。

这时往往会便宜了那些会爬树的孩子,它们站在树上可以尽情享受桑枣子的美味,而那些不会爬树的孩子只能呆呆地站在树下,等着树上的人“施舍”了,实在吃不到就从地上捡起那些熟透自然落地的桑枣子,用手抹去灰尘,或者用衣服的袖子擦擦,再紧忙地送到嘴里,便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为了能吃到新鲜、干净的桑枣子,我也学会了爬树。

吃到最后,无论树上还是树下的,一个个嘴唇都是黑紫色的,就像如今时髦的女子抹上紫黑色唇膏似的。有时手上,脸上,衣服上弄得到处都是,回家难免要挨父母的一顿打骂。即使是受了打骂,下次还是我行我素,因为那时候再也找不到比桑枣子好吃的果食了。

 眼前的桑枣树,已经结出许多青色的果子,表面疙疙瘩瘩的,有点像青色蒺藜的种子。等它们成熟了,我想不会再有孩子爬到树上来采摘,只它们会成为鸟儿们的美食,然后落满一地,让人随意踩踏……

举头望不到的新濉河尽头,还有那宽阔、敞亮的溧河洼,感觉大自然真的是无限的好。人离不开大自然,人与大自然要和谐共处!

这种原生态的景观会越来越少了,尤其是在城市的边缘地带。听说县委县政府为了美化这一带的环境,已经拿出了规划方案,准备在这里建设一个长长的“生态廊道”。廊道起点北接新濉河,南至过溧河洼。

到那时,这里又将是另一番景象,再也见不到猫花眼、桑枣树这类乡野的植物了,取而代之的是些名贵的花草和树种。

我依依不舍地往回走,少了点来时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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