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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利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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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181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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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房出租

昨天上午,吴老师一家三口刚搬进“周家大院”,下午“周扒皮”就取下了挂在院门口写有“有房出租”的牌子。在吴老师家租住来之前,大院里已先后有三户人家住进来了。(房主周扒皮家已搬出,入住富康花园小区)

之一是小虎的一家。小虎是两年前的暑假里和她奶奶一起住进来的。那时候小虎刚刚念完小学二年级,暑假结束就要念三年级了。小虎之所以要来城里上学,主要是因为老家的学校被乡里撤并了,只保留一、二年级。其他三至六年级的学生都要到乡中心小学去上学,而小虎家离街上有三十多里的路,所以小虎上学很是不方便。再说这两年的学生像潮水一样一个劲地往县城里面涌,一方面是因为乡下学校撤并的原因,另一方面家长是冲着城里的优质教育资源而来的。俗话说的好,再穷不能穷孩子,再穷也不能穷教育。小虎的父母也不甘示弱,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落后于别人家孩子的后边。再说近几年外出打工也挣了不少的钱,孩子上城里念书的钱还是能花得起的。于是暑假里小虎的爸爸单独从南京回来,找了一个在城里教书的远房亲戚,想方设法把小虎转进了“阳光小学”。其中的请客送礼就花费了五千多元。

之二是张辉的一家。张辉家是两年前住进来的。据说张辉是为了“躲计划生育”才来城里的。张辉家本来已经有了两个女儿,但在传宗接代,相续烟火的传统观念下,还是想生个儿子。为了逃避乡里和村里干部的追查,于是就来到城里租房子“躲起来”。现在张辉在县工业园区一个电子厂上班,一个月工资是一千五百多元。老婆王秀秀负责在家带好两个孩子和“育种”工作,没有去上班。大女儿张丽今年六岁,在“阳光小学”上一年级,小女儿张娟在附近的“欢乐幼儿园”上小班。他家是一个人“苦”钱,四口人花,日子过得紧紧张张的。

之三是朱敏的一家。朱敏是城里的拆迁户。丈夫几年前因得了肝癌病逝了。去年,在县委县政府大力实施“现代文明城市”的创建工作中,朱敏家在县城工业路的老房子被列入了拆迁范围。房子拆迁后县里计划在那里新建一个苏北一流的“娱乐城”。听说建成后的娱乐城里面有餐饮、洗浴、棋牌、歌舞等娱乐休闲场所。在拆迁的几个月前,居委会就通知各家各户要做好拆迁准备。宣传车是整天地来回宣传,说拆迁是推动城市化建成的需要,也是提高人民居住条件和生活水平的需要,还说谁家早搬出早交出钥匙就会得到奖励……起先朱敏并不想搬迁,因为她知道房子拆迁的补偿费根本不够买一套新房子的。现在城里的房价就像“疯”了似地,天天往上涨。在这个小县城中,买一套商品房最少已不低于三十万。即使是买安置房也得十大几万,而她家的房子最多补偿七、八万块钱。再说前几年为了给丈夫治病家里还欠了几万块钱的债。最后来还是在居委会领导和县拆迁办的人一再上门的催促下,朱敏才不得不同意拆迁。在拆迁手续办完后,朱敏的一家就租住进了周家大院。朱敏现在在一家饭店里做洗碗工,每月工资是八百元正。儿子李强在苏州大学就读土木工程系,小儿子李刚在县第二中学读高一。

吴老师一家是三口人。吴老师是上学期从乡下小学调进阳光小学里教书的。妻子杨梅没有固定的工作,只是靠做点小生意。每天早上杨梅早早地到水果市场批发一些苹果、橘子、香蕉等水果,然后就骑着三车子到街上去叫卖。女儿吴小含今年刚12岁,在阳光小学上六年级。

大院里的四户人家,有时很热闹,有时很冷清,有时充满了欢声笑语,有时也暗自伤心落泪。他们像是一个大家族,又像是社会的一个小小的缩影。他们每天都在各自忙碌地生活着,经历、演绎着各自的不同的事情和故事。

 

网吧诱惑

小虎在刚转进阳光小学时对这里的一切都充满了陌生与好奇。新的环境,新的同学,新的老师。学校比村里的小学大了十几倍,校园里有许多美丽的花草,四座高大的教学楼矗立在校园的中心,是那么的阔气与巍峨。学校里的操场也特别的漂亮,是用红红的绿绿东西铺成的,远远看去像是绿色的草、红色的花,后来听别的同学说那叫塑胶操场。即使是在下雨天操场也能够上体育课,不像老家的学校,一到下雨天就得在教室里上自习课。另外学校里还有几间电脑室,电脑室里有许多台电脑,老师在上电脑课时候,每个同学面前都能有一台电脑。电脑课上老师主要是教同学们打字,画画,上网。对这些小虎都很是好奇,因为以前他从来没有接触过。所以每次上课小虎听得都非常得认真。

有一次上电脑课时,他无意中发现身边的一个男同学没在听老师讲课,而是在电脑上玩一种东西,画面上有老虎、狮子、蛇、怪兽、奥特曼等,狮子在吃老虎,怪兽在吃狮子,奥特曼在打怪兽……非常的热闹、好玩。那个同学玩得津津有味。下课后,小虎问那个同学是什么,同学告诉他是一种游戏叫“奥特曼打怪兽”。小虎心里痒痒的,就想让那个同学教他。那个同学起先是不肯,后来还是小虎买了一袋快餐面和一袋辣条给他吃,他才答应的。从此在上电脑课的时候,小虎就和那个同学坐在教室的拐角里偷偷地玩起游戏来。有一次被老师发现了,他们两被老师狠狠地批评了一顿。从那以后在上电脑课的时候,教室里的网络就被老师关闭了。小虎刚学会玩游戏心里有瘾,有点急急的。

奶奶每天都是早早地起床给小虎做饭吃,饭是鸡蛋炒米饭或者是牛奶、豆浆……在她心里认为孩子正在长身体且每天还要动脑子学习,一定要吃好的。这也是儿子、儿媳妇反复叮嘱的事。她是一点也不敢怠慢的。吃过早饭后,看着小虎背着书包一蹦一跳地去上学,奶奶心里是乐滋滋的。每天中午还没等小虎放学,奶奶就早早地又把饭烧好了。每次吃饭时,奶奶总是把那些猪肉、鸡肉往小虎的碗里“叨”。鱼,都是奶奶帮小虎“刺”好的。晚上小虎做家课的时候,奶奶就坐在旁边望着小虎做。等小虎做完所有的作业后,奶奶又替小虎洗好脚,这才上床睡觉。寒天奶奶总是把小虎的两只小脚搂在怀里。

刚来的时候,小虎很少向奶奶要零花钱,后来看到别的同学下课后都到学校的小店里买零食吃,他们的吃相让小虎嘴馋。回家和奶奶一说,奶奶立刻就给了他两元钱。奶奶心里认为在吃上她是一点不能亏待自己的宝贝孙子的。半学期过后,小虎回家要的钱越来越多了。由起先的两元,到后来的三元、五元、十元。每次小虎都说是学校的老师要的,说要买学习资料,交水费和电费什么的。每次小虎要钱奶奶也从来没有犹豫过,都是毫不犹豫的掏给他。直到有一天,院子里的吴老师告诉奶奶说,小虎班的老师让奶奶到学校里一趟。奶奶心里不知道是什么事。

下午,奶奶小心地来到了学校里,找到了小虎班的老师。老师板着脸说,小虎最近经常迟到,有时还逃课。听别的同学说小虎去网吧了!奶奶听了很吃惊,说这是不肯能的事,自己每天都是看着小虎出门的,且每天放学小虎都是准时回到家。后来老师把小虎叫来,当面问小虎去过网吧没有,小虎一开始不承认,低着头直搓手。后来老师又把其他的同学喊来作证,小虎才承认自己去了学校南边的“一网情深”的网吧。在这个县城里虽然县里明确规定,离学校500米之内不许开网吧,网吧里也不许接待未成年人。网吧的门口也挂着“未成年禁止入内”的牌子。可是各个网吧的业主为了一点的私利,总是偷偷地让那些孩子进入网吧。

晚上小虎放学回到家里是一言不吭,奶奶是一个劲地数落他。说小虎这样做是不对的,不仅耽误自己的学习,还容易学坏的,对不起爸爸、妈妈,他们在外打工是不容易的……说道到动情处,奶奶流下了伤心的眼泪。小虎向奶奶保证以后再也不去网吧了!晚上奶奶又把小虎的脚搂着入睡了。在以后有一个多月里小虎确实老实了许多,每天是按时上学按时回家,再也没有去过网吧。可是在临放假的前一个星期,老师又把奶奶喊去了学校,说小虎在学校里偷同学的钱去网吧玩游戏了。奶奶这次是非常的伤心、难过,从学校里一直哭到了家里。本想打小虎一顿,可是手举起来她还是放了下去,因为从小到大她还未碰过小虎的一个指头。没办法,她給儿子打了个电话,儿子和儿媳立即从南京赶了回来。儿子把小虎狠狠地揍了一顿,最后还是奶奶拉开的。儿媳妇怨奶奶没有带好小虎,说奶奶没有用,连一个小孩子也看不好。经过一番商量后,决定儿媳妇不再出去打工了,留下来带小虎上学。从此,奶奶回到了乡下老家去了,小虎在妈妈严厉的看管之下又正常去上学了。

 

习惯打胎

张辉家自住进了大院以后,日子过得很平和。张辉每天早上5点多钟就起床了,洗漱完毕后,匆匆地吃了点王秀秀做的早餐,骑上自行车就到园区上班了。然后王秀秀就搓洗一家人换下来的衣服,到了7点多钟把两个孩子叫醒,伺候她们吃完了饭后,就一一地送她们去上学。日子每天都是这样周而复始地重复着,简单而又平静。直到有一天院子里的人发现王秀秀的肚子逐渐隆了起来,才发现王秀秀怀孕了。

大家都为他们家高兴。朱敏问王秀秀,喜欢吃辣的还是喜欢吃酸的。王秀秀讲,说不准,有时喜欢吃辣的,有时喜欢吃酸的。朱敏说他们家有个远房的侄女在康复医院当护士,说可以到医院里检查一下。等孩子到了五个月的时候,朱敏就带着王秀秀到康复医院做了B超。B超是在晚上去做的,白天怕别人看见,因为国家规定不准许医疗机构进行胎儿性别鉴定。等鉴定结果出来了,医生说是个女孩。王秀秀立刻泪流满面,泣不成声。朱敏劝了一路,说女孩子好,女孩比男孩子省心,并且少花钱等等。可是王秀秀就是不听不进去。因为张辉的两个哥哥家都有男孩,自家没有男孩会被人家笑话,日后会受别人家欺负的。

张辉晚上下班回到家里,听说王秀秀怀得又是女孩子,心情是十分的沉重。因为在这之前王秀秀已经打过两次胎了,都是因为是女孩子。每次打胎王秀秀都吃了很多的苦。女人打胎无论是从生理还是心理上都要遭很多的罪。因为身体里不仅要流很多的血,而且还有生命危险。再说女人连续打胎会失去生育能力的。医生已经警告过了,王秀秀再打胎的话,很有可能会大出血,有生命危险。夫妻两犹豫了一夜,哭了一夜,最后也没有决定下来。第二天早上张辉正常去上班了,李婷婷也把两个孩子送上了学。然后李婷婷自个来到了康复医院做了人工流产。医生一再劝说,王秀秀就是不听。因为在她的心里这辈子不生个儿子是对不起张辉的。手术后,王秀秀是坐三轮车回家的,下车时三轮车的坐垫上有许多的血。中午张辉下班回到家里,望着王秀秀苍白的脸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背着脸去擦去脸上的泪水。

皇天不负有心人,过了两个月后,王秀秀又怀孕了。加上前几次,这次是她第六次怀孕了。也许是“六”字的吉祥,也或许是夫妻两的执着精神和王秀秀多次的受苦感到了上苍,王秀秀这次竟然怀的是男孩!这个消息是千真万确的,因为也是朱敏带她到康复医院去检查的。夫妻两高兴的要命。孩子还没有出生,院子里的人都已经吃到了喜糖了。吴老师连连说,好人有好报,好人有好报!

可是没过几天一件意想不到的到的事情发生了——村里的干部找上门来了。村里的干部起先并找不到“周家大院”,可是他们听说张辉家的大女儿张丽在阳光小学上学,于是在放学的时候就在学校门口守候张丽。见到张丽后,村里的干部说是张丽家的亲戚,张丽信以为真,就高兴地把他们带回了家。村里的干部见到挺起的大肚子的王秀秀,二话没说就把她架到了车上,不管是王秀秀怎么苦苦哀求也无济于事,两个孩子被吓得哇哇大哭。等张辉回到了家里已经迟了,村里的车已开走了老远。张辉立即到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老家的方向追去。等张辉见到村干部的时候,事情并不像他想象的那么坏,因王秀秀的肚子还是大大的挺着。这时村干部向张辉指出了两条路:一条是带王秀秀去医院打胎,另一条是向村里交一万元的“社会抚育金”。张辉当然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当时张辉自己手里只有有一千块钱,又到亲戚朋友家借了九千块钱交给了村里。

晚上,张辉顺利地把王秀秀带回了家。一家人受了一场虚惊,好在是破财消灾。院子里的人也为他们一家人高兴,晚上张辉还把吴老师、朱敏、小虎妈请到家里吃了顿饭。那晚张辉喝醉了,院子里的人都说等孩子出生后一定去喝他们家的喜酒。张辉结结巴巴地说,行,行!

 

同居时代

国庆节放假期间,朱敏在苏州大学上学的大儿子李强又为朱敏带回了第四任“对象”——吴娜。李强在上大学不到三年的时间里已经谈了四个女朋友了,吴娜是第四个。吴娜是苏州人,有着江南女子典型的美丽和气质。小巧玲珑的纤细的身材,白净细嫩的皮肤,长着一张惹人喜爱的瓜子脸。这位江南美女之所以爱上李强,也许是被李强酷帅的外表所吸引。李强有着180的个子,一头乌黑的头发自来卷,白白净净的脸上架着一副金丝边框的眼镜,乍看上去很像韩国影星裴勇俊。这也是他能够频频换掉女朋友的原因吧!这一点也说明了在现实生活中,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人长得漂亮始终都是一种有力的资本。

自从李强和吴娜回到家后,朱敏便变得心事重重起来。因为每次李强带女朋友回家,从来不住在家里面,都是住在县城中心的凤凰国际大酒店里。一方面是因为家里确实也住不下,另一方面李强说家里乱、脏,住不习惯。大酒店的标间每晚是220元,这个钱是需要朱敏拿出来的。而朱敏的收入是很微薄的。在饭店里从早上8点一直忙到晚上11点,也能才领到每个月800块钱的工资。平时两个孩子的念书费用再加上家里其他费用开支,工资根本是不够用的。特别是李强,在刚上大学的时候,每个月的生活费是600元。可是后来到了大一的下学期他开始谈恋爱了,费用有了明显的增加。买手提电脑,换手机,买名牌的衣服,带女朋友去逛街……都需要花钱。所以等李强到了大二的时候每个月一千块钱也打不住了。每个月朱敏都要按时把钱汇到李强的银行卡上,稍迟一点李强就反复会打电话回来催。

为了保证按时支付给李强的生活费用,朱敏又从别人的手里拿一些手工的袜子回家编织。每双袜子的手工费是5角钱。每天从饭店回家后,朱敏都要忙到深夜一两点钟。一个月下来,也就能挣个一百多块的钱,另外再加上每个月领到的城镇居民最低生活保障费240元。一家人也就是勉勉强、马马虎虎地艰难度日。最让朱敏当心和头疼的是李强谈恋爱就像走马灯似的,一连带了几个女朋友回家了。因为这样无形中加重了家里的经济负担。朱敏在背地里也曾和李刚谈过,叫他在大学里不要谈恋爱,一方面是加重家里的负担,另一方面大学里的谈恋爱都像是春天里的雪花一样,稍纵即逝,两个人说所散就散,很少有结果。既浪费时间和钱,又荒废了自己的学业。这也是8090后出生的现代年轻人的婚姻观,闪婚、闪离对于他们来说是那么轻而易举的事。今天还是恋人或者夫妻,明天就换成了异路人。

朱敏的话在李强的心里根本不起作用,往往是从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因为现在的大学里,男女同学不谈恋爱,谈恋爱不同居就是一种落伍,会被其他同学耻笑的。四年大学下来有的甚至还谈过几次恋爱,换上几次新“片子”。所以有人说,现在毕业的大学生里已经很难找到处男处女了。何况李强长着一副招蜂引蝶的外表。就是他不找人,别人也会主动找他的

朱敏有时气李强不够争气,骂他是个没出息的东西。在李强频频更换的恋爱中,他享受了人世间的美色,可是这严重地加重了朱敏的负担。这几年由于过度的劳累,再加上前几年丈夫生病、去世痛苦的折磨,已经使朱敏苍老了许多,四十多岁的人看起来就像六十来岁的老太太。她的背驼了,眼眼花了。为了给李强凑生活费,平时生活是非常的节俭的。去年有一段时间,家里一个月没有吃过一次肉。好在小儿子李刚比较懂事,吃饭从不讲究,也不乱花一分钱。有一次“周扒皮”上门收水电费,朱敏家共计是34元,朱敏手里暂时没有钱,就和“周扒皮”商量能否下个月一起交。周扒皮说那,那不行!如果不交的话就要停掉朱敏家的水电。周扒皮平时就比较扣,是个认钱不认人得主。还经常在各家的水电费上做手脚,所以大家背地里都叫他“周扒皮”。最还是吴老师的老婆杨梅实在是看不过去就借了40块钱给朱敏。交完钱后,朱敏的眼里是泪汪汪的。

今晚李强和吴娜去逛街了,临走时从朱敏手里拿走了300元钱,说是晚上不回家了,逛过街后到“有意思”吃点东西就到酒店去住了。此时,朱敏一个人愣愣地坐在电视机前,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想到死去的丈夫,一会儿想到李强和李刚,一会儿想到张辉老婆下个月就要坐月子了……后来朱敏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还是李刚放晚学到家把她叫醒的。醒后,朱敏下了两袋快餐面给李刚吃。李刚吃完饭后,娘儿俩就睡了。

 

利欲陷阱

在上个星期二的早上,周家大院出了一件奇怪的事:吴老师一家一夜之间消失了!早上起来各家的大人小孩都在忙着洗漱、做饭、上厕所,可是迟迟不见有吴老师家的人出现。他家的门一直是虚掩着的,按理说7点钟吴老师就应该上学了。按照往常杨梅都是在5点钟就起床了,起床后是忙着烧早饭。等到了6点多钟,吴老师和吴小含也就相继起床了。一家人吃完早饭,父子两就一起上学了,杨梅就骑着三轮车到水果市场去批发水果到街上去买。他们家人一天的生活都是这样开始的重复的。

可是今天的早上一直到8点多钟也不见他们家人的身影,大伙心里有点着急了。他们家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小虎的妈妈说,赶快报警吧!朱敏说还是先进去看看再说吧!等张辉轻轻推开吴老师家的门时,大伙吃惊了!屋内空空的,地面上只留有一些生活垃圾和一些废旧的报纸。很明显是吴老师一家人已经搬走了。

一家人住得好好的,怎么突然一就下就无声无息地搬走了呢?大火开始胡乱地猜想了起来,是不是吴老师调走了?还是两口子吵架了?还是?最后大家联想到五天前发生的一件事。那天中午吴老师家来了许多人,大概有二十几口人。他们个个都是气势汹汹,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着,原来他们都是来向吴老师要钱的。说是吴老师从他们的手里借钱来“放爪子”,结果现在吴老师的上线“爪王”——石斌在国外的赌场上输了个精光,听说有五千多万。这也就意味着吴老师借给“爪王”的钱是拿不回来了。那些债主一听说此事就连忙跑来向吴老师要钱。

院子里的人从来没听说过吴老师参与“放爪子”,只是看到他每天正常上下班。吴老师也从未向他们借过钱,也许他知道他们根本就没有钱借给他。当天的下午大家从杨梅的口中才断断续续地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早在去年的春天,吴老师有个同事在吴老师面前提起,说他有3万块钱放在他的一个外甥手中“涨利”,月利息是五分,结果到期后,那个老师就拿到了2万块钱的利息。吴老师听了心里是痒痒的,这比银行的利息不知高了多少倍呀!比做什么生意都强!吴老师知道自己家里有8万块钱的存款,那是自己的工资和杨梅平时卖水果挣的钱积攒下来的,准备留作买房子用的。中午回家吴老师和杨梅商量,是否把自家的8万块钱也拿出去放。杨梅坚决不同意,说要是放飞了怎么办。那可是自己辛辛苦苦、起早贪黑挣来的血汗钱,是一家人省吃俭用好不容易才积攒下来的。最后谈话以无果而告终。可事后吴老师还是背着杨梅偷偷摸摸地到建设银行把钱取了出来,然后交给了那个老师。那个老师对吴老师一再表示:保证钱是不碍事的!等杨梅知道后已经晚了,她还和吴老师大吵了一架。后来事情好在没有发生意外,等钱到期后,吴老师顺利地拿到了钱,连本带利共计是13万元。拿到钱后,杨梅没怎么高兴,也没说什么。等到了今年夏天,那个老师又问吴老师手里还有钱没有,说这次的利息是1毛。吴老师回家和杨梅说了,依杨梅的意思就不要再放了,干脆把钱拿到“蓝湾小区”订购一套房子,先是首付,再说不能老是租人家的房子住。可是吴老师说,等这次赚完大钱后再买房子。那时候就可以一次性付清,不需要办贷款了。最后杨梅还是拗不过吴老师,勉强同意了。后来吴老师利用自己教师的身份到“合作银行”办理了信贷,借到10万块钱。另外又从亲亲朋友手里借了50万块钱,他付给人家的利息是4分,这样自己又可以从中拿取6分得利息。这样算下来一年之后,自己就可以净赚50多万的利息,再加上自己原来的本金,买一套房子是绰绰有余的。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在一个月前,那个站在集资最高端的大人物爪王——石斌在欧洲的赌场彻底的跌倒了。爪王的跌倒就像发生了地震一样,那些居于二线、三线的人物也都纷纷地趴下了。像吴老师这个最底线的人物当然也就逃脱不了厄运的降临!事情发生后,一家人彻底地傻了,是欲哭无泪。杨梅想骂吴老师,又懒得张嘴,再说骂也无济于事的。吴老师整个的人也变得沉默寡言了,整日无精打采。杨梅伤心地哭着说,自己的钱飞了就飞了,大不了以后再“苦”,可是是借亲亲朋友家的钱怎么办呀?结果第二天,那些人便找上门来要钱了。人,在钱的面前,什么亲情、友情都显得不堪一击。他们说的话都很难听,说不还钱就要到法院告吴老师,还说要到吴老师的学校里找校长。有一个是杨梅表弟的还要上手打吴老师。最后还是在杨梅的苦苦哀求下,并一再表示就是摔锅卖铁,去医院卖血也会把大家的钱还上的,各个债主这才悻悻地离去。

事后大家都很同情吴老师家的遭遇。朱敏、张辉、王秀秀,小虎妈都上门却说他们夫妻俩,说钱是人“苦”的,只要有人在就不要愁没有钱,一家人平平安安就好!夫妻俩在众人的劝说下,情绪似乎好了许多。可是没想到一夜之间一家人竟然失踪了!大家怎么想也是想不通!那些债主找到学校,学校里也不知道去向。有人说吴老师一家去上海了,也有的说去北京了。

在吴老师一家失踪的第二天,“周扒皮”骂骂咧咧地在“周家大院”的门前又把那个“有房出租”的牌子挂了起来。原来吴老师家这个月的36块钱的水电费还没有交,有了空房子还是要继续出租的。院子里其他三个租户还像往常一样过着不咸不淡的日子,将要等来新的住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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