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 月

昨晚，柳月蒙着被子哭了一夜。

让柳月伤心人是二强子。二强子叫柳月嫂子，二强子是柳月的小叔子。

柳月在哭泣中骂了死去十几年的男人大强子，骂大强子不该那么早就把她一个人丢弃在这个世上，还有给她留下傻弟弟二强子。要知道，这么多年来她在杨树湾，不知遭了多少人的白眼，听到了许多难听的流言蜚语。

孬种大强子，你为什么走得那么早？走的时候为什么不把我柳月一起带上呢？

十五年前，柳月从柳树沟嫁到了杨树湾，成为了大强子的女人，那年他才19岁。本来父母是反对这门亲事的，因为大强子父母很早就去世了，家中只剩下大强子和二强子兄弟俩相依为命，家里一贫如洗。更让人不能接受的是，二强子在五岁那年，走路跌跤，把脑袋磕在石头上，从此就成为了“傻子”。

柳月和大强子是初中同学。大强子长着一米七五的个头，浓眉大眼，是招女孩喜欢的那种类型男孩。最让柳月看中的是大强子不仅老实厚道，还有一副热心肠，经常为班里的同学打抱不平。有一次柳月被班里的一个霸道的男生欺负，堵在学校厕所里不敢出来，是大强子上前打了那个男生，为柳月解了围。也就是从那次事情起柳月开始喜欢上了大强子。

柳月和大强子结婚以后，大强子很是勤劳，对柳月也是百般疼爱，一家人过得虽然不够富裕，但也其乐融融，柳月感到很幸福。只是后来不应该让大强子出去打工，大狗在在城里建筑工地上掉下来活活地摔死了。为此柳月哭得死去活来，都怨自己的命苦。娘家人人让柳月改嫁，柳月不同意。她说大强子虽然死了，但她要对得起大强子，要把傻二强子带大成人。那年柳月二十岁，傻二强子才十二岁。

几年来，柳月又是嫂子又是娘一样带着傻二强子过日子。傻二强子每天都在庄上乱窜，有时不知道回家吃饭，害的柳月满庄上去找。二强子衣服每天都是脏兮兮的，柳月每天都要帮他洗衣服。二强子每天也不知道洗脸，更不知道洗澡，都是柳月帮他洗的。每次洗澡柳月手碰到二强子小鸡鸡，二强子就傻笑，柳月也没当回事。因为柳月心里，一直是把二强子当做孩子看，并且是个傻子，所以柳月没有那么多顾虑。庄上的娘也没有把二强子当做男人去看，她们会当着二强子面捋起衣服，露出雪白的奶子喂孩子，有几个骚娘们还问，二强子你吃不吃奶呀？二强子就傻笑着跑开了。

等到二狗在长到十七、八岁的时候，个子和大强子一样，有一米七五，也是浓眉大眼，庄上人如果不仔细看，还以为大强子又回来了呢！只不过二强子还是傻傻呼呼的，见到人就傻笑，做事情不知道深浅高低。在一年春末夏初的时候，家门前的一棵桑树上结满了黑乎乎的桑枣子，柳月到田里去锄地，二强子一个人在家，就爬到桑树上摘三枣子吃。一不小心，脚踩空了，二强子从桑枣树上掉了下来，头跌到一块石头上，结果在县医院了住了一个多星期的院。

出院后的二强子变了，变得爱说话，眼睛也比以前明亮了许多。每天嘴里都嫂子长嫂子短地叫着。见到村上人，也主动打招呼。杨树沟的人都感到诧异，难道他从树上掉下来，把他傻病摔好了？怎么可能呢？柳月也不相信。只是二强子比以前知道干活了，也很少满庄子乱跑。

转眼到了秋收季节，地里的大秫（玉米）能收了。早上柳月提着一茶瓶水，带着二强子到东大地里掰秫棒子。也许怪水喝多了，柳月想小便。

等到太阳西下的时候，三亩多地的大秫棒子被掰得差不多了，这时候柳月又想小便，就又蹲下尿尿。她是背向着二强子的。正在她尿到一半的时候，二强子突然上前紧紧地抱着柳月。柳月先是一惊，连忙提起裤子站起来，用手狠狠地打了二强子一巴掌。二强子脸上出现五道深深的痕印。

“二强子，你这是干什么？”柳月是非常的恼怒。

“我……我……”二强子支支吾吾。

“你这样做对得起你死去大哥吗？也枉废了我这么多年待你……”

“对不起，嫂子，我不是人，我是畜生，你打死我吧！”二强子扑通一声给柳月跪下。

后老柳月就无心掰大秫棒子了，一个人气鼓鼓地先跑回了家。到家晚饭也没烧，就躺倒床上，用被子捂着脸，在被窝里呜呜地哭起来。等哭够了，脑子就忽东忽西地乱想，一会想到大强子，不知大狗在在天堂里过得怎么样？一会想到二强子，心里心疼起二强子来，怨自己下手太重……快到天快亮的时候，柳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二强子一个人到东大地里把剩下的大秫棒掰完，然后又用平板车把大秫棒一车一车地拖到家里的麦场上，一直忙到下午一点多钟。这时候，二强子还不见柳月起床，就走到柳月房前，嫂子，嫂子地叫，叫了好几声还不见柳月回应。二强子怕柳月出事，就用铁锨撬开柳月的房门。等房门撬开后，二强子见柳月紧闭着双眼，睡在床上一动不动，二强子又叫了几声，柳月还是不醒。这下二强子慌了，连忙背起柳月急忙向村里的卫生室跑去。村里的卫生室的医生用听诊器听了听柳月心跳，又摸了摸脉搏，说柳月没事，没有生命危险，有可能是劳累过度造成的，然后医生就给柳月挂水。

晚上六点多种，柳月终于醒了过来。

“嫂子，你把我吓死了！”

“我怎么会到这里？”

“嫂子，你生病了，一直睡了一天一夜。”

“哦，我怎么会生病呢？”

“柳月，多亏二强子把你背来医院，抢救及时，不然你就有生命危险了！”五十多岁的老医生语重心长地对柳月说。

“是你把我背来的？”柳月望着二强子有点不相信。

“嗯、嗯”二强子红着脸搓着手有点不好意思。

二强子，不傻了，懂事了。这下柳月彻底相信二强子傻病好了。柳月向二强子笑了笑，心底感到一丝欣慰。

知道二强子不傻以后，柳月再也不当着二强子面尿尿了。她也不再给二强子洗澡了，让二强子自己洗。还有柳月一年到头都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的，连肩膀、脚脖子都不露出。她担心大秫地里的事情再一次发生。

二强子从那次事情以后，也没有对柳月做过出格的事情，每天只知道埋头干活。只是偶尔用眼睛偷偷地瞄一下柳月，马上又把目光收回来。其实在二强子心里，感觉柳月很美，小巧的个子，丰满的身体，白皙的皮肤。杨树湾的其他那些娘么都没有柳月美，包括那些一、二十岁的小大姐。

在柳月心里，二强子越来越像大强子了，长相，说话，神情，做事都像。有时她会望着二强子发呆，一瞬间会把二强子当做大强子。哎，死鬼呀，是你的魂量（灵魂）附在二强子身上吗？你这不是折磨我吗？

寂寞的夜里，柳月真想把二强子搂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