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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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教版--必修四--美与丑的看台--《一滴眼泪换一滴水》--节选自雨果--长篇小说--《巴黎圣母院》，雨果是法国浪漫主义作家，人道主义代表人物，通过美丑对照，把善与恶演绎成愤怒而悲壮的命运交响曲，节选部分通过一滴水和一滴泪的碰撞，充分揭示美与丑的对立统一性，折射出人性的千姿百态，更加唤起人们求真向善唯美的情怀。“水”和“泪”是两个很重要的意象，水是生命之源，能够激活、焕发生命的活力；泪又是人类情感的自然外露的体现。当那一滴水邂逅那一滴眼泪，水与泪的相互交融的刹那化为永恒，那一瞬间，具有超越人类历史时间和空间的力量。
一、以身唤水----“给水？”还是“不给水？”
伽西莫多长得不像人，更像是一头牛。他不仅长相丑陋，而且本性像牛一样逆来顺受。在人们起初将他拉上刑场时，他似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知自己将面临怎样的处境。套用围观学生的一句话“他还没有一只关在盒子里的金龟子明白呢。”
伽西莫多在刑台上受罚时，唯一的言语就是向人们讨要水喝。他前前后后共说了三次。
第一次：他又带着加倍的失望在锁链里挣扎，把身子底下的木板都震动了……用嘶哑又愤怒的声音吼叫“给水喝！”这声音把人们的叫骂的声音都盖没了。
第二次：伽西莫多用失望的眼神扫视了人们一遍，又用更加令人心碎的声音喊道：“给水喝！”
第三次：“给水喝！”伽西莫多喘息着喊了第三遍。
可怜的伽西莫多生理接近极限，他用身体在呼唤生命之水，但“没有一个好心的男人或女人敢于送给那苦难的人一杯水，那刑台的可恶的石级被当作十分可耻和丑恶的东西，善人们是不愿意上去的。”
这些人不但不帮助他，而且都辱骂和诅咒他，给他加莫须有的罪名。伽西莫多由于无知，受主人指使做了一件错事，人们就可以肆无忌惮去憎恨他、羞辱他？还是因为他长相奇丑、不像人类，人们就可以放开胆、去践踏他、毁灭他？他们张扬舞爪，在被捆绑的、受刑的伽西莫多面前，纷纷展示自己的高贵与正义，实际上他们内心的自私、阴暗与怯懦却一览无余。
受欧洲中世纪愚昧思想蒙蔽的善人们，不愿踏上那象征着丑恶的石级去做一件毫不费力、拯救他人的善事，到底孰丑孰美？孰善孰恶？“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众人排斥“丑”、贬损“丑”，容不下一切丑陋，包括他们眼中和口中的伽西莫多的丑相、丑事。但他们却没有闲暇去窥视一下自己心灵上的丑与恶，他们不知道伽西莫多被蒙骗的真相，他们似乎不需要知道真相，他们身上也并无任何接近美的特质。他需要的：是急救的水，是善良的水，是幸福的水，也是希望的水，那么“水”就是试金石，试出了看台下芸芸众生相。
二、以水唤泪----是“水”更是“泪”
直到笞刑开始，屠夫比埃拉手中的鞭子挥向伽西莫多，伽西莫多才在平静中惊醒，一下，两下……皮鞭像雨般落在身上，打出血水，却不曾打在他的心上。他承受的只是来自身体上的痛苦与折磨，那脸上原本呆笨的表情也变得痛苦万分。就像动物受到鞭刑一样，肉体的疼痛使之抽搐、继而想要挣扎、逃窜。这是动物和人的本能，伽西莫多从外貌、行为表现可能更接近于动物性的特征，他像是野兽、怪物一样的存在，当身体遭遇摧残时，他的反应是直接、原始而又粗野的。
面对刑台下人们的辱骂，他虽然耳聋，却能清楚看到人们脸上的狂怒，他从人们的表情、神态中意识到他们对自己的敌意与攻击。“他既不羞愧，也不脸红，他太远离社会生活，太接近自然状态，不可能知道什么是羞耻。”他有的只是愤怒、憎恨与失望。他与刑台下的人们是对抗的，甚至是冲突的。这种对峙是生硬而又尖利的，他用硬如磐石的躯体来抵御人们如厉刀般掷去的辱骂与哄笑。
当艾斯梅拉达经过刑台时，其实她也不知道伽西莫多被蒙骗的真相，她似乎也不需要知道真相，“她一言不发地走近那扭着身子枉自躲避她的犯人，从胸前取出一只葫芦，温柔地举到那可怜人干裂的嘴边……这时人们看到他那一直干燥如焚的独眼里，滚出一大颗眼泪。”这滴眼泪是满足的眼泪，是激动的眼泪，是幸福的眼泪，也是希望的眼泪。在这样僵硬、笨拙、甚至是丑陋的躯体之中，诞生了一个新的伽西莫多。
三、以泪唤善----是“泪”更是“善”
只需一滴晶莹的生命之水，足以浇灌伽西莫多那久旱、干枯的躯体。那颗潜藏在他的躯体中，叫做“人性”的种子也遇水而悄然复苏了。人们骂他、砸他，恨不得将他撕碎、吞噬，他的心灵竟也无动于衷、麻木不仁，并未认识到自己的过错。而姑娘的这一小小的贴心的举动，竟使之落泪、羞愧、无地自容。文中这样写道“这也许是那不幸的人生平第一次流出的眼泪”，我们可以想象那样的画面：美丽的姑娘和丑陋的伽西莫多，一个站立着一个跪坐着，一个微俯着身一个低垂着头，艾斯梅拉达平静地将水送入焦灼的伽西莫多口中。这个画面很寻常，却令人为之动容。那一刻，虽然伽西莫多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被蒙骗的真相，但无知的灵魂却得到了救赎，他仿佛在接受美的洗礼，膜拜那高贵的人性。
更令人感到嘲讽的是，伽西莫多因他挟持艾斯梅拉达件事在刑台上备受折磨，这件事情的看客们——围观群众是那么聒噪，在言语和行为上，群起而攻之；这件事情的指使者——克洛德，即伽西莫多的主人，在看到这一场景时，像躲避瘟神一样赶紧躲开，生怕伽西莫多向他致敬；而这件事的受害者——艾斯梅拉达，她是最有理由不给他水喝的，最有理由去报复他的，却选择了宽恕。
即使小女孩因为之前的事情，心中还有些胆怯，她依然安静地走到他身边，勇敢地直面他，温柔地喂他水喝，将他从水深火热之中解救出来。在这样强烈的对比反差之中，原本不辨是非的伽西莫多被真正的善与美感化了，他应该追随什么，摒弃什么，一目了然。而且就连那些看热闹的观众们也被感动了，拍手叫好。伽西莫多用眼泪来偿还姑娘的善意，这眼泪也融化了周围人们心灵上的污秽，行为上的戾气。
美与丑是对立的，没有丑就无所谓美，美是在与丑比较而存在，与丑的斗争中而发展。美与丑是相对的，在一定条件下可以转化。
“观众也被感动了，大家拍着手喊道：‘好极了，好极了！’”
美与善具有“让岩石泉涌，让沙漠开花”的力量，正如人道主义作家雨果本人所言“丑就在美的旁边，畸形靠近着优美，丑怪藏在崇高的背后，美与恶并存，光明与黑暗相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