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韶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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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鸣）
一
窗外，春雨绵绵，下个没完没了。薛峰站在产房门口忐忑不安，他从昨天傍晚一直站到拂晓。妻子秦小羽羊水已破24小时了，再不剖腹产有被感染的可能，薛峰急的用脚踢产科大门，值班护士长笃悠悠走过来要求薛峰在风险承诺书上签字。
“我老婆是不是快不行了？”薛峰的面孔像要吃人似的急吼吼地催问。
护士长见怪不怪地回答：“在外面耐心等候，踢坏了公物要赔偿的。”见薛峰签完字，护士长头也不回地往里走。
1小时后，产房里响起了嘹亮的婴儿的啼哭声，尽管产科大门外候着的还有其他家属，但薛峰肯定是自己孩子的啼哭声，他兴奋地一边搓手一边走来走去。片刻，护士抱着婴儿出来问6床家属在不在？“6床？哦，在，在的！”薛峰悬着的心终于踏实了，他上前一步端详着护士怀中的婴儿，刚出生的婴儿毛发还有些湿，皱巴巴的皮肤，面容像极了老薛家的遗传基因。薛峰想伸手抱一下，护士一转身说：“母女平安，你去病房等候。”薛峰心情愉悦地小跑至病房，幸福来得太突然，薛峰好像还没什么准备，就突然做了父亲。
薛峰焦急等待着妻儿，第一次做父亲有些忐忑，感觉肩上的担子重了，多了一份责任和担当。薛峰想，女儿的将来可不能因为自己的卑微、贫寒而落伍于同龄人，他要给女儿营造一个优越舒适的成长环境，将来有一个幸福美满的人生。
薛峰是倒班工人，工资微薄，一个月的收入还不够还贷，加上这两年企业不景气，库存产品积压严重，生产装置停了，薛峰只能回家待岗，每月300多元的生活费。每天跑菜场成了薛峰最头疼的事，来来回回兜过几圈才下手，菜贵就少买点。每一次碰到将死或刚死的鱼虾打六折的还要讨价还价，恨不得一分钱扮成两分用。秦小羽怪薛峰没给主刀医生和护士塞红包，刀疤缝得很难看，河鲜吃起来没味道。薛峰还想从伙食里每天再抠出点私房钱，给乡下丧失劳动力的祖母寄点零花钱。现在家里多了一张嘴，无形中又增加了一笔不小的生活开支。
薛峰的父亲走得早，去年祖父也走了，留下一个孤苦的老祖母在乡下。薛峰倒是想接祖母来城里住，可老人不愿意，再说家里也没有多余的空间，即便老人愿意过来又能住哪里呢？
薛峰单身的时候没有那么多烦心事，一个人吃饱全家吃饱。现在一家三口，家里入不敷出打破了每个月的收支平衡，薛峰倍感生活的压力，一个大男人不能老这样无所事事，在家里死等单位复工的消息。
薛峰有好几个晚上失眠了，白天昏昏沉沉，晚上却特别来精神。薛峰一个人睡书房，妻子女儿睡卧室，生理作息不正常了就经常半夜起来抽烟或者看月亮。薛峰这么个老实木讷又穷的叮当响的人，不知道秦小羽当初哪点看上了他？秦小羽是在温馨的家庭环境下长大的女孩，对现实生活没有足够的认识和预判，免不了要为柴米油盐酱醋茶等一些琐事争吵。很多不幸的婚姻都是经济引起的，薛峰对自己的婚姻能走多远心存恐惧。但此刻薛峰最担心的却是女儿的将来，生在这个拼爸拼妈的时代，会不会因为父母的平庸贫贱而受同龄人欺负或歧视？会不会因为秦小羽的突然背叛而失去女儿，秦小羽吵闹后多次提出过离婚的威胁。薛峰苦闷时习惯性抬头望星空，时常偷偷地掉眼泪，一个人在深夜流泪不觉得丢丑，反而是一种减负的方式，可以稀释心底的痛和压力。
薛峰和母亲的关系很差，甚至怀疑是不是她亲生的？母亲的心似乎也不在这个家，但薛峰觉得小时候的那点苦还不算苦，长期在这种家庭环境里形成的自卑感像影子一样尾随到今天。薛峰感慨自己没投好胎，他不想让女儿重蹈覆辙，生活在一个缺乏爱和安全感的家庭里。薛峰小时候没有玩具和零食，还经常吃不饱饭，几乎没触碰过苹果香蕉的滋味，看见邻居玩伴啃一只苹果，馋得直流口水。女儿的出现给薛峰的生活带来了欢乐和憧憬，他想他的小公主应该有一个良好的成长环境，却苦于没有能力和资金马上改变这一切，薛峰的脑袋瓜隐隐作痛。
二
第二天早上，薛峰收到同事方梅的来电，恭喜他做父亲的同时，方梅还告诉他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方梅说：“我们不能光靠这点工资维持生活的呀，那样就永远徘徊在社会底层，必须穷则思变，现在有一个机会，你只需拿出一点点资金就可获得经营权，你可以像我一样推销产品和发展会员，公司会反馈给你奖金，积分越高奖金额就越高，反正你待岗在家有的是时间，何乐而不为呢？”
突然间，薛峰发现身边大批传销公司如雨后春笋，在这个城市里遍地开花。熟人见面聊得最多的话题是传销，比如传销这种无店铺的经营方式是给老百姓一个低门槛创业的机会，是给底层平民一次通过努力实现财富积累的先机……说得薛峰内心蠢蠢欲动。
的确，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薛峰多次在各种宴会上落单，人家杯杯先敬富贵人，酒喝得很没有意思。薛峰怪自己出生不好，生在一个特困家庭里。薛峰小时候生产队每年分红家里总是透支，一年到头拆东墙补西墙向亲朋好友借钱，因此走亲戚成了一件非常尴尬的事情。薛峰十多岁时，父亲得肝癌走了，家里的顶梁柱倒了，走的时候还欠了人家很多债，薛峰感觉天快要塌了，在医院的停尸房里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薛峰默默挑起了家里的重担，放弃了继续升学的机会，选择了一所技校，也就有了一份固定工作。进厂后，薛峰成了合同制工人，在单位里倒班。薛峰很珍惜这份工作，每天勤勤恳恳干别人不愿干的脏活、累活，拿得却是最低的薪酬。薛峰想想祖上几代人面朝黄土背朝天，到了他这一辈改变了身份，端上国营单位的铁饭碗，自然很知足了。但秦小羽总嫌薛峰没出息，不会巴结领导，整天唠叨着谁谁当了科长，听了很郁闷。薛峰发现身边人的“三观”悄然已发生了变化，“老板”这个词听起来特别的吃香。工人上班就得看领导脸色，一不小心得罪了领导，随便找个理由让你回家待岗。那时起，同事之间收入不透明了，大家心知肚明开始知趣了，喜欢围着小领导转，称领导为“老板”。工人不会干活不要紧，不会在领导面前拍马屁、献殷勤才是致命的。薛峰深切感受到了做普通工人的卑微与无奈，工资增长远跟不上物价飞涨，工人农民犹如板上的刀俎鱼肉。
三
清早，薛峰就在马路边摊位上买了个鸡蛋饼，边走边嚼，漫无目的，这是要去哪里呢？平时，薛峰是沿着这条马路去上班的，可是现在装置停产了，单位要求待岗人员在家静候复工消息。薛峰觉得憋屈，这套装置还是新的，才开了十年怎么就被市场淘汰了呢？是产品质量不达标还是价格高于同类产品？薛峰的脑子里没有答案。总之，产品销不出去，库存越积越多，装置越开越亏。这两年，民营企业发展迅猛，凡民营企业生产的同类产品，国营企业就被比下去，国企的日子就越来越难过。其实，民企的产品质量未必比国企的好，但民营企业经营机制灵活，成本低，产品有销路。薛峰觉得自己空有一颗报国之心，却使不上劲，又无施展拳脚的机会和舞台，难以实现报效祖国的心愿，只能仰天长啸。
薛峰走着走着就到了方梅家，他按了方梅家的门铃，方梅还在洗漱，穿着一件粉红色的睡衣，胸前裸露雪白的皮肤，嘴里塞着牙刷，素脸相迎。薛峰反倒拘谨起来，半愣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方梅莞尔一笑，大大方方请薛峰进来，递上一双拖鞋。“老公出差去了，家里比较乱，随便坐。”方梅优雅地走进洗漱间。
薛峰环顾方梅新装潢的家，豪华奢侈，富丽堂皇，想想自己家的装修，那简直是两个时代的家居风格。 “墙壁是用藻泥涂抹的，油漆都是环保的，所以味道不大。” 方梅给薛峰沏了一杯红茶，又从书房里拿出来一大堆凯利产品，为薛峰办了会员和积分卡。薛峰认为凯利产品好是好，就是贵了点，凯利产品是给富人用的，可他认识的都是工薪阶层，难于推销出去，更难于启齿向亲朋好友推销。方梅看出了薛峰的犹豫，便斩钉截铁地说：“因为是好产品，所以要提前给亲朋好友分享，你拿的红利不全是从你推销的产品里扣的，是公司根据你每月的积分奖励给你的，你发展的会员也算在积分里，你如遇到什么困难我会帮你的，按我的方法，去复制下家。” 薛峰被方梅这么一说，不知哪里来了底气，一下子卡里的钱全买了产品。
薛峰踌躇满志地将凯利公司系列产品搬进了地下车库，准备第二次创业。薛峰有了产品等于有了营业执照，问题销售的市场在哪里呢？当真推销给自己的亲朋好友，让他们购买昂贵的凯利产品？不！薛峰宁可苦了自己也不能欺骗自己最亲的人，等日后赚了钱再送给他们使用。
薛峰想到了他的老同学张平，希望张平认同传销行业并和他一起创业。薛峰电话里约了张平，带上凯利产品，一路上琢磨着如何说服张平做自己的下线。方梅说过，传销理念一旦被说通了，即便拿的是块石头也能销售出去。
可是，薛峰在张平家怎么也说服不了，首先产品的价格张平接受不了，其次是传销的理念不认同，张平坚持老鼠会的说法让薛峰费劲口舌。两人开始争辩起来，扯破了嗓门，大家不欢而散。走出张平家楼道，只听见脚后跟“哐当”一声巨响，薛峰看见自己送给张平的茶叶水果罐头被扔了下来，一时悲从中来，五味杂陈。薛峰难过的不是水果罐头，而是经营多年的兄弟情被自己笨拙的口舌给打碎了。
四
转角处的店铺里传来了熟悉的旋律：“漫漫长夜里，未来日子里，亲爱的你别为我哭泣…………”那是齐秦的《大约在冬季》。这首歌当年曾红遍大江南北，凄婉的词曲唤起了薛峰记忆中的初恋情人，那是他与英子最后一次在校园里分别的情景，一股复杂的情绪漫上心头…………那么多年过去了，仿佛还是昨天的事，薛峰总是在最孤独无助的时候想起英子。
英子是薛峰的同班同学，也是学校同届中的学霸，一个非常聪明又漂亮的女生，男生解不开的习题，到了英子那里总能迎刃而解。薛峰经常忘了做回家作业，第二天早上问英子要作业抄，英子有时候也帮他抄，薛峰想不起来究竟是初一还是初二喜欢上英子的，在那情窦初开懵懵懂懂的年纪，薛峰察觉英子的目光里多了一份内容，让人甜蜜心酥，又心慌意乱，胸口小鹿般乱跳，忍不住要多看一眼。
听闻英子闪婚的消息，薛峰手足冰凉，天旋地转。“怎么会来得这么快，怎么会弄成这样？”薛峰不知所措，内心充满了自责和慌乱。
两个月前，薛峰接到英子的电话，说有要事商议。虽然在同一个城市，但两人的工作单位相距甚远，见一次面要坐好几个小时的车程，平时书信、电话往来，属于柏拉图式恋爱，两人在一起时也没有身体的接触。薛峰是有色心却没那个色胆，就怕英子误解他耍流氓。然后，每次告别后，薛峰又开始疯狂臆想，发誓再见时一定要亲吻她的唇，揽她入怀，书信却写得文绉绉，又像流水账。
这次不知道英子这么急吼吼唤他去干啥？薛峰坐在公交车上回忆与英子的甜蜜往事。英子在城市另一头的古镇上教学，学校离车站比较近，薛峰下了车没走多少步就到了英子的宿舍。屁股尚没坐热，英子直奔主题问薛峰想没想过要娶她？现在她的同事给她介绍一个警察男友，人家愿意做上门女婿。英子说她是独生女，逼她结婚也是她父母的意愿。薛峰大吃一惊，感觉英子今天像是吃错了药，竟变得如此强势，大有女妖逼唐僧成婚的架势。
事情来得太突然，薛峰真没想过结婚的事，婚房在哪里？自己的家境又那么差，一个月四五十元的工资连自己也养活不了，如何让英子过上幸福的生活呢？薛峰越想越憋屈，希望地上有条缝，感觉很压抑，有些透不过气来，屋子里静的可怕。
薛峰隐隐约约听见背后英子的抽泣声，但不敢转身正视期待中的英子，从未有过的自卑感让他产生想要逃跑的念头。终于，英子打破了沉默，递给薛峰一把吉他，要求再为她唱首歌。薛峰接过吉他，不假思索地弹起了一首刚刚学会的《大约在冬季》…………
一阵冷风袭来，薛峰打了一个喷嚏，清醒了许多。英子做母亲了，有一位爱她的丈夫，有她自己的生活，还是不去打扰她的好。薛峰结婚也有四五年了，怎么心里还会惦记着英子？薛峰觉得内心有点愧疚，越想越对不起秦小羽。于是，他加快脚步往家的方向赶。
英子闪婚的坏消息是好友黄华电话里告诉薛峰的。英子要结婚了，新郎是黄华的同事。薛峰惊掉了下巴，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完了，完了，自己心爱的风筝放着放着一不小心就掉线了…………”这辈子可能再也娶不到这么优秀的女孩了，薛峰甚至闪过一辈子独身，要孤苦了却余生的念头。许多东西都是失去了才会明白，原来丢掉了自己一生的所爱，想要回到过去早已不存在了。
薛峰提着一瓶熊猫牌老白干，摇摇晃晃走进了海边的芦苇荡。薛峰的宿舍离大海约有1公里，刚好一瓶白酒下肚，头有些晕眩，浑身发热。已是半夜，人迹罕至，海风袭来，传来海浪的拍打声，以及芦苇荡此起彼伏发出的“沙沙”声。薛峰袒胸裸露，向着寂寞的海岸线扯开了嗓门：“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啊，往前走，莫回呀头……”
月光下，薛峰踉踉跄跄，头重脚轻，一个趔趄，摔倒在了高低不平的芦苇滩上。“英子你是我的全部快乐是我精神的唯一在我的梦里梦的全是你你知道吗……天在旋，地在转，薛峰疯狂地思念着英子，像个孤苦迷失的孩子，声泪俱下。薛峰站起来，深一脚浅一脚继续前行，惊起海鸟一片。
夜已深，稠密的芦苇荡里伸手不见五指，薛峰索性躺倒在地，愤怒地压倒了一大片芦苇。
天上繁星点点，被压倒的芦苇成了今晚的睡席。薛峰想起余占鳌怀抱九儿在红高粱地里媾和的场景，他们没有爱只有欲和冲动，他们自己的身体自己做主，在稠密的红高粱地里使劲打滚。薛峰羡慕他们各取所需，薛峰和英子有爱却成不了一对鸳鸯。英子多么酷似九儿的模样，身段丰腴、容貌秀美，英子还是成了别人的新娘，命运竟会如此的作弄人。薛峰凝视着遥远的星空，独自叹息，伤感地回忆着历历往事，喧嚣的潮汐声渐渐远去，世界开始沉静下来。
五
这两年，城市发展迅猛，高楼拔地而起，薛峰居住地原来是一片农田，刚搬进去住时还能听到蛙鸣。转瞬间，田埂变成了马路，稻田变成了超市，中国的城市化进程一年一个样，三年大变样，全世界发展最快。可是薛峰觉得国家的GDP增长跟自己的收入好像没半毛钱关系，贷款、教育、看病把老百姓的钱袋子掏空了。
薛峰看着卖不出去的凯利产品，心生懊恼，不该听信方梅的鬼话，不该加入传销行业。薛峰尝试过了才发现赚钱不是那么容易的，传销不是你想成功就可以成功的。薛峰实在心疼卡里的那些钱，便买了点礼品再访方梅家，刚好方梅要出门。在楼梯口，薛峰马上示弱道歉，表明自己当初是一时冲动，经过实践证明自己不是传销创业的料，想把钱赎回来。
方梅又一次把薛峰请进屋，沏了一杯龙井茶。方梅坐在沙发上淡定地说：“当初发展你入会是想帮你，是看好你的能力，没想到你受一点挫折就放弃了，你只看到成功人士光环的一面，成功哪有那么容易的？目标的实现建立在我要成功的强烈愿望上，当你的才华还撑不起你的野心时，你就应该静下心来学习。”方梅又说，我们是社会最底层的平民，要想改变命运就只有靠自己的努力，只有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传销就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遇，你要学会从失败中找原因，找到成功的方法。很多失败不是因为能力问题，而是没有坚持到底。其实，一个人最大的敌人是自己，没有完不成的任务，只有失去信心的自己。方梅给薛峰看了凯利公司每月反馈给她的奖金，事实胜于雄辩，只要你足够努力，这条路是走得通的。方梅的一席话，让薛峰茅塞顿开，顿感体内有无穷的力量，信心倍增。
回家后，薛峰认真做功课，排计划表，要求自己每天找一个发展对象，每周发展一名下线。薛峰回忆当初方梅哪点说动了自己？复制上家的方法是寻找下家的一条捷径。薛峰翻阅励志的书，抄名言警句，学习销售心理学，薛峰领悟要想成功一定要找到好的方法，要想带出一支庞大的传销队伍，没有扎实的营销基础理论是不行的，薛峰决定把传销作为一项伟大的事业去从事。
吃点苦，受点累，没什么不好，只有经历了苦才会珍惜甜的滋味。要学会为成功找方法，不为失败找借口。薛峰坚信，办法总比困难多，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现在所遇的困难只会更坚定努力的方向和决心。
“没有我不行的，只有我不想干的，干就干他个轰轰轰烈烈，我是世上最优秀的！”薛峰在工作笔记本上写下了自己的座右铭。薛峰总结出方梅成功的几条方法，发现她的下线几乎清一色是男性。薛峰鬼迷心窍入会的动因之一不是也喜欢方梅吗？薛峰突然间开了窍，何不如法炮制？薛峰胸有成竹在纸上迅速写下了“于晓红”三个字。
薛峰和于晓红是两年前在一次舞会上相识，于晓红虽然衣着朴素，但言谈举止中显示优雅和高贵。老实巴交的薛峰虽不善于表达，甚至有些口拙，但交谊舞跳得有板有眼，在舞池里风度翩翩，薛峰带于晓红下舞池满场飞的时候，内心充满了自信和骄傲。偶尔，于晓红踩了薛峰的脚，露出抱歉或羞涩的表情，薛峰也不在意，倒希望她跳得笨拙一点。薛峰和于晓红的交情，其实不过是打个电话吃顿饭跳几场舞而已，但薛峰能感觉出来于晓红喜欢找他跳舞。
第二天，薛峰邀约于晓红见面，果然没花多少口舌，于晓红就买了两套化妆品和一些日用品，还入了会，成了薛峰的第一个下线。
自从有了于晓红加盟，薛峰不再是单兵作战，出门更勤快了，尤其于晓红带朋友来，薛峰像打了鸡血，嘴巴也勤快了，不再结结巴巴，服务热情周到。薛峰听取于晓红的意见，沟通见面场所地的选择根据于晓红所带朋友的兴趣爱好再确定，有时候去饭馆、酒吧，有时候舞厅、卡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