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安记

嚯，看看武安的大街，你会感觉到哪一天有机会来反而没有到访，实实在在有点说不过去。悠悠长长的东西南北大街，满满荡荡、稠稠密密的人和车辆，还有，那种北方的闲适、稳妥、不张扬、有底气的生活气韵，你啊，千万不能失之交臂。

坐在晃晃荡荡、优哉优哉的车上，从遥远遥远的礼义之邦风尘仆仆地驶入燕赵大地，你肯定有许多莫名其妙的感想，想天南地北、风土人情、移风易俗，想北方的雨和南方的天空，想大地一寸寸的肌肤，想远古的尧舜、王莽的新朝，想天空大地，想狗吠蛙鸣，但你好像再也离不开武安的这个话题。

你想了解一座城市的方式可能很多，我去江西九江，从车站起航，找几路公交车，横横竖竖、纵纵横横、东东西西、南南北北，三五个小时的时间，已把整座底蕴丰厚的城市走马观花似的转了一个遍，身在飞，魂在转，如诗似画，纵横城市的千古风云，看尽日月的星星点点。

你也可以浑浑然穿越浩瀚千里万年时空，毫无知觉地一头扎进一方你从来也没有拜读过的地方，然后不紧不慢，一星一点地领略她的神韵风情。武安一中也是如此，大气豪放的门宇，毫无造作拘谨的心胸，一颦一笑间尽显粗犷豪放的大气，就像上天突发奇想挥洒的一笔。整座校院建筑风格与南方迥异，古色古香，房顶廊庑，妩媚如少女，中空四散，环状如月，妙不可言，真乃天地奇迹。

出门走东西大街，迤迤逦逦二三里路，有酒肆一方，一端庄秀雅女子操地道武安话喊道“楼上请”，你便走入燕赵悲歌的酒文化。且不说随心随意、章法有度的座次，单就武安那与吴侬软语天壤地别的话语权就早已让你心驰神往，不能自己。

燕赵悲歌，齐鲁古韵，荆楚之风，自古而今，如浩浩汤汤之长江大河，流淌在中华大地的血脉中。无论身处何地，你只要耐着性子朝人群中一瞥，你就能领略那些刻在人们骨子里的神韵，哪怕是不经意间，你也能从那些匆匆忙忙一闪即逝的身影中看出些古色古香的北国风情。

五里不同风，十里不同俗。不信你看看，文雅的主人好客，端起酒杯，连敬三次，不疾不徐，不说多也不说少，你正觉得这里的酒风暗合了自己的心意，心下窃喜。但一转眼，你会发觉似乎上了当，再看那神清气定的主人，已再次将自家酒杯斟满，端起，站定，顺着逆时针方向，依次表达心中无尚的敬意，只那么一圈，风卷残云般将满满的酒杯一扫而尽。他满面春风地站定，微笑颔首，气韵流光，整个酒桌的气氛乐也融融，悠然酣畅。只看得你心惊肉跳，暗自惊诧于这酒文化的博大精深。

转眼间轮到这个酒不过三钱、话不会多说的你了，一圈人热气腾腾地看定你，你汗颜，手颤而心不安。看看无论如何是躲不过了，干脆豪气万丈地站起，气冲云霄地端起满满一杯，口无遮拦地说些祝酒之词，大大咧咧地来上这么一圈，然后然后然后，你心也安了，气血也流畅了，话语也不多了，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看杯盘狼藉，看一只残腿的破了相的花脸鸡对你微笑，悠悠然长叹一声，算是完成了你的责任和义务。可转眼，又一位与你一般无二的酒客站在你的面前，你心气也没了，魂魄也出壳了，只会对着那酒客傻傻地笑，笑得天也转，地也晃，然后然后，神也不知了，鬼也不觉了，你真想找个地缝悄悄地钻进去，觅一处软绵绵的大床，拉过天边的一朵白云，就着清风，微抬着眯了的眼看着明月，酣畅淋漓地睡上一觉，只睡得暗无天地，大气磅礴，那怕天地外洪水滔天，不再管世人讥笑诽谤。

第二天一大早，你神智清晰地朝街心那么一站，看阳光明晃晃地照在东方，经耳边清风那么一吹，心啊，早已回归到身旁。看熙攘的人群如流水般流淌，看街道两旁的鳞次栉比的高楼花红柳绿地站成风景，那真是惬意满怀。找一处不大不小的路径，晃晃荡荡地朝前踱着方步悠闲地前走，看街心停下的车辆，看行人过街的那份自得，听小商小贩推着小车的吆喝，你真想长出四只眼，六只耳，看尽武安一街景，听取此地一切声。

你倦了，累了，想停下休息了，找一处小店，茶肆也罢，酒坊也可，热情的店家迎出来，朝里让了再让，茶，上茶，上好茶，你朝里走，再朝里走，哎，反正你的心化了，也醉了。好，就这里了，排出大洋，上来几碟小菜，端过一大碗面，就着小店的热情，空前绝后地喝，喝得昏天黑地，荡气回肠。满头大汗后，你又悠悠然回到大街，哼着小调，一路向西，看着街边落下的树叶儿，这时突然感到一丝凉意，哎，秋天真的来了，一层秋雨一层凉了。

不到武安，不知天高地厚；到了武安，你才看懂天地间的万千风情。从哪里来，由何处进，全由你，你不知道路，那好，去武安车站吧，从车站出发，你优哉游哉地转转，也许不经意间一转身，你会看到我这个满脸傻笑的静静站着街边的落魄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