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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守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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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1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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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一个拨转时间的人

办公室那只破旧的钟表似乎疲倦了,像一位饱经沧桑的的老人。它愈转愈缓,转瞬之间指针凝固下来,定格在某一时刻,无色无香,无韵无味。这让我突然感到时间的冷酷。摘下钟表,拂去尘埃,拨动指针,心情立马爽朗起来,其实,我拨动的不仅是表针,还有日月,还有美好的时光和大好的青春岁月。

我是个对时间很不敏锐的人,比方说北方已进入了狂风呼啸、大雪飘飞的冬季,但我仍穿着过了时的夹衣,站在行人稀少的大街上,傻傻地遥望街道旁枯树的枝干上飘飘摇摇的孤叶,并且心中还要生出些无端的是是非非。其实,对于四时分明的季节,我极为崇拜,喜欢在朝阳初升的早晨坐在春意萌动的小院里,听鸟儿的啁啾,看细嫩的草芽破土而出;我喜欢在静谧的夜晚坐在斗室中的书桌旁,满怀期待地盼望第一场遥不可及的冬雪,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我枯干了无数个日子的心会怦然而动,蕴蓄了万古的魂会瞬间升腾。似乎觉得时光就像一只温驯的白鸽,她轻轻地、悄悄地靠近我,又悠悠地、静静地离我而去,捉不住,留不来,心中徒然生出无限的惆怅。

那些年,青春年少,懵懂无知,时间大把大把在我手头和心头流逝,如一波又一波清辙的流水。溪头边,枯柳旁,田野间,小巷口,我用童真和梦想换来了长高的个头,却消磨掉了似水流年。岁月如斯,琴弦如月,抚摸着每一寸土地,享受着毫无遮拦的阳光,坐拥温柔如水的月色,我的心如痴如醉,温柔与纯真漫过友情与爱情,顺着幽深幽深的胡同,唱响了一支无忧无虑的伤感的歌谣。我觉得,在熙来攘去的尘世间,我是最为幸福的这一个。我要真心为爱怜的时光,敬你一世一生。

我八岁时的某一个午后,心情舒畅地沿着乡村的沟渠缓缓地行走,渠内的水流浸洇着浅滩的绿草碎叶,阳光一寸寸照过我的脚面和手掌。那时,我还不懂得子路、曾皙、冉有、公西华侍坐,更不知晓一百六十多岁的老子为什么要飘然骑青牛弃尘世出关。那年,我站在毫无生机的胡同口,背着用热腾腾的鸡蛋换来的干瘪的破旧书包,在阴沉沉的天空下,沿着冰雪,踏着日月,去像东阳的马生一样求学。从此,时光荏苒,岁月如梭,蹉跎的年华沿着地平线迈着蹒跚的步履,东施效颦般的东升西落,一如唐诗宋词元曲和明清的小说。

我青春年少的那段时间,穿越稠密的青纱帐和高低起伏的甘蔗林,用如诗般的心情恣意挥洒着我的寸寸光阴。我无所顾忌地追逐梦想,在绿草如茵的广袤大地上,用稚嫩的笔触抒写着歪歪斜斜的诗行。我激情澎湃,用银杏的枝条和兰芷的花朵编织出五彩的桂冠,用带露的玫瑰和洁白的莲花镶嵌成斑斓的手环,用如洗的月华与甜润的甘露酿制出一杯千年的琼浆玉液,在一个寂静无声的午夜,坐在浩瀚无边的大地中间,戴上桂冠和手环,用时光的唇吻啜饮生命的甘甜,然后悄悄站起,挥一挥衣袖,朝着大海的方向前行,不带走一丝忧伤和阴郁,让世界给我一片自由的空间。

西班牙作家浦万松说:“人在懵懂时是最幸福的。"这种想法其实正暗合我的心意。琐屑的记忆中片片白云正沿着天际无忧无虑地飘散,一只慵懒的小猫正用前爪轻松自在抚触着小黑狗的脖颈,三五只小鸭子迈着碎步走向门槛,两只栖落在枣树嫩枝上的雀儿相向而鸣,嘤嘤成韵,恍恍惚惚的日光挤破房门斜睨醉眼轻觑着房间的桌椅,斑驳陆离的影子彩虹般碎成一地。幼小的我斜靠在枣树上,看万物流年如斯,感受着阳光的温暖,天地间的幸福。

日月给我设置了许许多多的门槛,猝不及防中撞破了而立的大门,沿着孔子的四十不惑,五十而知天命,一泻千里,锐不可挡。我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左顾右盼的眼神间写满了惶恐与不安。我洗脸时,日升东方;合上书本时,月洒满院。我转身出门,推开阴霾与雨幕,在万马奔腾的生活中醉意朦胧地走向远方。东边日出西边雨,何妨吟啸且徐行。岁月亘古如斯,卧看夕阳落山,哪管世人诽谤,鉴天地之往来,感大地已生光。握住缕缕时光,掐灭寸寸柔肠,让心绪风生水起,走,去看万水千山,去浪迹海角天涯,去望眼欲穿,去诗意地度过每一刻的时光。

我问过往的路人,生活中我该忘掉哪些人记住哪些人,他说释迦牟尼说,虔诚默记所有人,心专万事在,天在我自生。佛家说得真好,众生好度,万事尽心,无尘世俗念,有一腔热血,多好。一朵花,一颗心;一茎叶,一段情。在天地间行走,莫嗔莫痴,不妄言喜怒,自在而为,心静如止水,应当是人生佳境。

坐拥四季,看日月滚滚,东升西落,时光飞逝,感慨怆然:天地万物,修短随化,我生我息如烟似雾,何念念如斯,愁天地之日月哉?时光如云,当止则止,当行则行,万物如此,人亦如此。不妨就做一回拨转时光的智者,难道不好吗?亲爱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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