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喝的是牤牛河水,吃的是山湾里长出的粮食
我对这片泥土的热情由来已久,对那弯小溪一样的牤牛河水一往情深深。滋养了我的情愫,在心底慢慢地沉淀下来
我面对着天空,不是仰望什么,而是望着一只只麻雀在树上、地上、房顶上跳跃,自由的飞翔。
我从没有忘记这里,一个飘落在异乡的游子。
我不知道它有多长的历史,只是它坐卧在丘陵之间,它不孤立,它是大地的一个小小印痕。
它充满泥土的清香,坐在它的怀里,坐在老屋的院子里。是的,它是一缕炊烟,是我这个游子日思夜想的事物。
我承认,我是个世俗之人,也是性情中人,也许,因为易于伤感或悲怀,多有幻想,它成为我心灵的世界一洲。
它不神秘,是那么纯朴,时光把我带出千里之外,我从未忘记。
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待风住尘香,梦里总有它的影子,儿时伙伴玩耍的场景,那一叶心舟,便可翻动满袖乡愁?
只道是寻常,殊不知,年龄越来越大,这种心绪愈来愈重。可谓陌上花开时思归,忆顽童时节何处成香丘?
终于知晓,岁月经年,惟落落清欢,一直想紧紧相握的,那一缕光阴,那块土地上老屋冒出的缕缕炊烟。
它很普通,与许多村庄一样。在田野上,在道旁,在屋后,都有一簇簇一棵棵白杨,散落一地疏影,清瘦的容颜,在风里刷刷的响,飘散着郁积已久的茫然,相拥的身影,渐成夕阳里一地美丽的苍凉。
当我在盛夏的六月,继母去世,我回到了白音昌。漫山遍野的花盛开,满山满地的葱郁。我却无暇顾及,有一种美不应受到打扰。我也无心打扰。
当下葬了继母,老屋被卖掉,孤苦伶仃的父亲迁往他乡。我只觉得自己的灵魂在它的天空游荡。我是梦和现实中游离的影子。我好像迷了路。
我过去忽略了它,一旦离开,但我分明又在爱着。它是我的过去,也是现在,但是它却没有了我的未来。我在这里的根被生生拔掉,此时风中的炊烟不知飘往何处。
这是我生命中的艰难时刻。是陌生,也是心痛。曾经对这里的爱是那么淡漠,现在又如此不忍离去,是怀旧,还是虚妄。
混浊的玻璃窗后面,已经没有了父亲和继母坐在炕上抽烟、喝茶的样子,那蓝色的烟雾从窗户里飘出来,迷倒了蓝色的天。
夕阳刚落,更鼓未敲,父亲和继母就已经躺在炕上,若隐若现的迷离与执着,寂寞蔓延了老人的魂,锁住了老人的神。
空茫的夜晚,只有烟雾腾起,一一抚过沧桑悲凉的流年。
老屋已不在属于我,那个连结我心灵的老屋已成为过去,曾是我的念想,是我回来的欲望。老屋的使命是否完成,我不敢想下去。
那一场雨,它下在埋葬继母的日子,是最合适的日子,给我带来曾经爱的记忆。
雨打杨树叶子,那绿油油的样子,丛生的美也是美。
当我上车,泥土的香味从车窗外飘了进来。
远处的丘陵,此起彼伏,雨后的阳光,洒在山上山下,风抑抑扬扬,花草落了一地。听熟悉的乡音,走着或站着。望着一个个似曾相识的人,在这里,在这块土地上,还有那么些乡亲过着平淡但又有点波澜的生活。一片贫瘠的地方,一首沧桑的歌,被泥土所收藏。
我的心在途中守望,没有依靠。
有些东西远去了,难以用语言去诉说,那曾经荒芜的人性,复苏的人生,飞逝而去的时光,还有那贫瘠的土地。
这里的人和事,流淌着纯朴的人性之美。这里是我的故乡,我的心里又多了一重。
那是我的精神的故乡,它给了我一个原始的世界。
现在老屋没有了,我何时还来,已经是个未知数。我捧起一把泥土,茫然的回望。
放在鼻子下面亲近,好似离心灵不远,依然一样。每一个人都有一份不曾说出的那份情怀,在与泥土的呼吸里,除了泥土我什么也不想了。
好久,好久,回来的一个阶段,心里冷意,心生凄凉。无关遗忘,无关记得。那些暗淡的日子,明明只是在一年之内,却好似走过了一个世纪。
每逢佳节倍思亲,家有高堂当思归。龙年的春节到了,我去哪里过年呢。回故乡,老屋也没有了,父亲已不在那里,在这个时节,有谁的惆怅与我相比,有谁的忧伤与我一样?那是多么苍白的日子,我是一个平庸的人,如若故乡,老屋,杨树,花草。
故乡远去,老屋失去,多少落寞惆怅,遗失在乡间的小路,所幸的是,在一纸素笺中释怀心中的一抹苍凉,在袅袅沉香的意境里,心情尚好,我会转身微笑么?(孙树恒,笔名恒心永在,内蒙古奈曼旗人,供职阳光财险内蒙古分公司。中国金融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家协会会员,内蒙古作家协会会员,内蒙古诗词学会会员,西部散文家学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