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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树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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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807/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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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与不纯的居

  

七月,在全国很多城市都处于“烤”的日子里,青城却是别样的气候,成了持续几天的“26度”的最宜居城市。  

那是七月最后的一天下午,青城的天空阴云密布,有一场雨即将到来。我跟妻子正坐在青城的朗域售楼部,与销售部陈经理琢磨着购房合同,即使用一辈子的积蓄,还要余生背负“巨债”,虽轻轻的几页纸,对我来说,如山一样沉重。妻子说,你可想好了。付了首付,再装修,女儿的嫁妆可就泡汤了。  

我点点头,额头上已是湿湿的。  

窗外下起瓢泼大雨,在一阵电闪雷鸣过后,我签上字,摁上手印,好像“卖身契”一样。我似被房子绑架了,身子阵阵发紧,有莫名的痛感。  

我搓着手,跟妻子说,签字吧。这不也是一辈子念想吗。妻子签字时,手却抖抖的。  

上楼交了保证金,在下楼时,我跟妻子说,我们离走出“蜗居”不远了。妻子却是满脸是汗。她因为到了更年期,总是汗水淋淋的,眼睛也溢进了汗水,她连忙从包里拿出纸巾擦净。我们走出了售楼部。  

购房合同签了,心里也就落地了。  

今年青城的雨,不知是怎么了,说下吧,就雷雨交加,大雨滂沱;说停吧,瞬即晴好,阳光明媚。这场短暂的暴雨,驱走了夏日的炎热,略略透着阵阵的凉意。看着从街头巷尾里出来的人流,看着他们急促的脚步,脸上的疲惫,我不知道该庆幸自己,还是羡慕他们。我想,我还没有老,我还有生活的斗志,还有去寻一处美景的欲望。  

我们静静地站在街上,任风轻轻地拂动,听这个城市发出的阵阵喧嚣。我跟妻子说,这就是应景呢。今年是蛇年,也是小龙吗。龙戏水呀。《白蛇传》,那青蛇、白蛇不都是在雨里舞动吗。  

我来到这个城市已有二十多年。我三次搬家,一次比一次大一些。上世纪末,我搬迁到现在的保险小区里,房子是两室一厅的。开始时,都住的是一个单位的,物业有公司统一管理,房后就是取暖所,小区里井然有序,夏天同事们坐在院子里喝啤酒,冬天的暖气也很热,那么和和气气、暖暖融融的氛围。不几年,院子里的房子出售了,同事渐渐少了,各奔东西了,物业也没有人管了,连楼道都没有人打扫了,房后的暖气所也承包了,也不好好烧了。冬天室内的温度都在十五度左右,看电视穿大衣,穿棉拖鞋,吹着热气扇,睡觉要用电褥子,不然被窝跟冰窖似的。  

家不暖,心不热,日子就难过。  

就连西邻的“大将作”那座32层的高楼也看我们好欺负,掠去了我们小区的很多阳光,大将作北侧的小区因遮光而得到了补偿,而我们小区却偃旗息鼓,人们以沉默面对大将作的阴影,隐忍叹息。  

让我下决心买房子,是今年元旦,在人们喜庆佳节时,元旦晚会刚刚结束,我听到砰的一声巨响,我从后窗望去,取暖所的锅炉房顶高大的黑黑的烟筒一节一节已经骨碌碌在街道上滚动着,热水流满了街道,热气在灯光下惨白的,飘移着。  

不一会儿,暖气片就冰凉冰凉的,屋子里也寒彻刺骨。  

第二天,附近的居民纷纷来到取暖所。向取暖所打探消息,取暖所那个秃头所长,仰着脖子指着身后的锅炉房说,需要维修几天,那又怎么样,锅炉房坏了,烧不了暖,没有办法。人们就不愿意了,平时不好好烧,少烧一炉,你就赚了,要不你能买起“宝马”来。人们就跟他吵,最后还动了手,招来了派出所,也引来了记者。  

元旦放了三天假,冻了三天。原想元旦期间,整理思绪,写点东西。自搬到这个房子里,只有两个卧室,一个我们夫妻俩住,一个女儿住,为了不影响她们休息,我的写作间就在客厅。每每在晚上写作时,总想有一天自己能有一个书房。想了很多年,有一个书房成了自己的梦。  

冰冻三尺,非一冬所感。换个房子吧。  

有这个想法以后,就每天到房产信息网去找,离单位近的,价格便宜的,环境好的。  

第一次,去了巨海城有个二楼,是个二手房,是老俩口在住,看着像是做学问的,满屋子挂的是蜜蜂、蝴蝶、蜻蜓标本。房主大娘缕着头上的白发说,我们还有房子,这就不住了,有家具,还有钢琴,都不要了,那钢琴还值几万呢。正在烧水的大叔,边倒水,边说,这个房子面积比合同面积大,物业也不贵,比价太合适了。我在屋子里转了转,面积太大了,有四五个房间,用不了,即使再便宜,也不好住,是浪费的。对于我这个琴瑟不通的人,那架价格不菲的钢琴不是与一堆杂物一样吗。  

房屋中介的,领我们去了园艺小区,是一个十七层的。房主是一个中年妇女,也是一个职业女性。刚进了屋子,房主就悄悄塞给我一个纸条,我不知所以然。在看了房子后,下楼了,我打开纸条,纸上写的手机号码。妻子说。她是想卖房,就是想直接跟我们谈,是不想交中介费。我恍然大悟,看来房主是精于算计的人,这样的人的房子,我还真不敢买了。  

还是自己找吧,去了博雅、金宇……跑遍了青城的大街小巷,南环北里,公寓小区,最后选定了朗域小区六号楼的一楼,是三小室,我们去了几次,看了几次,也看对了,跟销售部经理磨,跟销售部经理缠,下了软磨硬泡的功夫,最后给了我们一个可心的价,就这样,签字画押,购房落定。最让我兴奋的是我“可以有”书房了。我偷偷地乐了。  

晚上,妻子和女儿两人,坐在小屋子里,翻箱倒柜,找出卡折,计算器声噼噼啪啪,如数家珍一样。我说,太夸张了吧,有那么多钱吗,值得用计算器呀。  

妻子说,我总觉得攒的比这多,是不是丢了存单了,我说,不会吧。女儿说。你俩来这二十多年了,才攒下这点钱呀,我以为咱家多有钱呢,原来也是穷人呀。看来也就是交个首付,再贷个十几年款。  

是呀,我现在一个月的工资,还不够买一平米房子呀,买个一百平方米,不吃不喝也得十年呀。买就买了,网上不有人在造势吗,二三线城市房子还要涨价吗。到那时,那点积蓄更不大大缩水了。即使房子涨价崩盘了,咱们那点钱不就成了轻飘飘的废纸了,灰飞烟灭了。  

妻子说,把外面欠的要回来吧,凑一凑,少贷些呢。我们奔六十的人了,贷也贷不了多少。  

我知道,她姐姐和我妹妹都有几万的借款,可是她们也不宽裕,很紧张,要不早还了。亲姐热妹的,为难时总应该帮一把的。我是心里这样想的,她们是不是这样想的,我嘴上没有说。  

屋里沉默很久,话显得多余了。  

妻子用手指挠头,女儿玩着微信。笑着说,你俩该享点福了,债务怕啥,不还有我吗。  

我摸着女儿的头说,总也不能让我女儿,刚参加工作就背上包袱吧。不是,还有这个房子吗,也能卖点钱。给女儿做理财,准备嫁妆吧。再说,这些将来还不都是女儿的。  

我拿起购房合同,在手上啪啪地响着,好似那是一张赌牌。大声地喊着。为了我女儿,为了我的书房,为了我们两个老东西晚年舒适,当一次老“房奴”吧。  

对于我们而言,也并非所有释放压力的方式都可以呐喊。  

说完,三个人都笑了。我的眼睛湿润润的,不是心疼钱,是为自己暮年的一个抉择,我为自己的抉择感动着,即使再沉重,再沉重,走出了蜗居之梦,有梦总比无梦好啊。  

买了就买了,俗话说,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吗。人生不总是在还债吗,物质的,精神的,有形的,无形的,那是不是生活更有了意义呢。纯与不纯的居,流淌着生命的气息,别把人生过得没有了奔头,不仅仅为自己呀!(孙树恒,笔名恒心永在,内蒙古奈曼旗人,供职阳光财险内蒙古分公司。中国金融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家协会会员,内蒙古作家协会会员,内蒙古诗词学会会员,西部散文家学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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