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拾散落在草原的词语

题记：每次走在草原上，有时仰望着蓝天，有时眺望着草原，更多的时候，低头凝视着草原的一切，不是从草原上捡拾东西，而是，感受草原的风，马群一样从背上汹涌而过；捡拾散落在草原岁月里凝练成的词语，以草原歌者的名义构筑成宏大的诗篇，不停地被朗诵、传唱。

1、毡房

毡房没有锁，风不停

将夜清扫。我们的草原赤贫

停留在黑夜的地平线上

不知是哪一缕风，点燃体内的灯盏？

奶香飘溢，芳唇抵达

拥挤的毡房，门前

遗留的脚印，一一被马头琴唤醒

空气中弥漫着阳光的味道

2、银碗

云朵掉入怀抱，牧民放歌

阳光照亮的灵魂什么颜色？

像茶？像酒？

我把灵魂轻轻寄存。然后向前看，

一只孤独的银碗

斟满酒水之后，完美地崩溃

3、勒勒车

勒勒车是最后的驿站。之后

就到春天。牛爱上勒勒车

梦呓削细小道，直达草原深处

那时，你面容黝黑，以骨头为柴

焚自己的城。

4、马棒

光晕泛出细碎的红

马匹也是。牧马人的调教

套马杆不足以，马棒扬起

不仅仅终生奔跑就够了

在草原，在巧合的小道

马棒跌落，风暴未影响

草原依然从前的秩序

偶尔有马蹄趟开道路

不知不觉，不再用来防身。　

5、牧羊犬

放牧归来！用你恬淡的心

角落里的牧羊犬说：山丹花开

我就听见草原的呼吸

风无理由留白。牧羊犬听着动静

这儿却凉爽起来

毡房的灯盏

温暖着每个夜

6、鹰

我目送鹰

跌落夏天的山冈，和

狂妄的风。远处，人声正酣

侥幸的雨，遮挡一丝光线

鹰想诉说什么，回头望着身后

脚已迈出。暗淡的影子

鹰南去，飞翔是全部的意义

我知道。因此默然

8、蒙古刀

我手拿一块手把肉，追赶落日

是谁折断地平线，跌入绝地

不曾安稳的栖息？

血液断流，刀子划来划去

沿着坚硬的骨头，找寻唯一的根

已不能抗拒

残酷来自诱惑，去地狱吧

那里，绽放唯一苍卉

9、篝火

此刻，草原绿的烂漫

阳光开放水的腰肢，

残存燃烧的篝火。

鲜亮，偌大的空间容纳

唯一净土。它指引众生

坚韧与瘠薄，仿佛一辈子之外的叹息

10、荷包

生活有太多的细节

需要解密。阳光折入转弯

月上毡房，停留的倦鸟

稀落的马蹄声，带不走灯下的温暖

亲爱的姑娘送出的，或爱情，熟悉的烟叶味

荷包在腰间

倾洒一世的芬芳

11、牛肉干

破旧毡房笼着阴气

安静孤独。聊起过去

几根牛肉干挂在墙上

角落里的牧民，什么都不做

只待夜色沉降

于远方。每一个日子里

咀嚼牛肉干，喝着酒

擦不亮天窗

12、套马杆

拜托旧年的风，不要醒

自觉束手，被囚于草原。

反复打磨一把变形的套马杆

但却套不住任意一匹马

惟有向空间之内，甩动

在荒芜的草原，极度的遐想。

马收紧魂魄，自由散开

不再有任性的马。唯看，八面来风

13、牧歌

天总是暖的。草原没有路，

绕行障碍。就快要堵塞

生活的颈！风从北来

单薄的毡房，可靠是阳光下

躲避之暗。一个骑手打开喉咙

是呼麦？是长调？放出串串音符

闪烁着光

从远古里呼吸，在空旷蜿蜒；

也在某个洒满月影，馨香的枕畔

14、敖包

放羊娃没有走出过草原

认识敖包，却不认识星球

牧羊女不记得阿妈的叮嘱

不说愁，不低头

在敖包述说着童话

投放着影子，

深深、浅浅

此刻，一个相似的午后

在敖包前，

返回颧红，并修建路口

15、马头琴

昏厥的草原，正在高烧

低头，月光浮动

苍老了的马头琴音响了很久

去了多远，不好形容。

我的眼眸攀抵高天

远处星火，无理由失重

我在之间漂游，不醒

但泪水，暗涌，用琴声拨亮星辰的眼

16、奶茶

淳朴和豪爽，草原的美好特征

远离了喧闹的城，心地不再浮躁

通体透明

我重新说出自己的名字

奶茶开始滚烫，止渴润喉

飘香不是虚构的景象

被暗影伤害过的灵魂

风霜击打过的毡房

没有说出，却被听到

17、哈达

我在草原上仰望

一些黑色，夹杂些白，在阳光下寻觅

在荆棘丛中寻找方向

翻动那些腐殖质，埋葬着英雄或平民的尸骨

它的下面是世界的，万物丛生，迷雾中

想像一只远古的石头，燃烧一丝丝声响

远处依然忘情地开放着的一些花

我双手托起蓝色哈达，向荒芜的草原

向突然跌落的马敬献，既使醉了

跌在荆棘里的花丛中，可以永不苏醒

(孙树恒，笔名恒心永在，内蒙古奈曼旗人，供职阳光财险内蒙古分公司。中国金融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家协会会员，内蒙古作家协会会员，内蒙古诗词学会会员，西部散文家学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