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树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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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觉已秋声远去，青城的白天短了，夜晚来的早一些。见路边洒一片片金色杨树叶子，秋天真是深了。我想起欧阳修的《秋声赋》一样，“草拂之而色变，木遭之而叶脱。其所以摧败零落者，乃其一气之余烈”。那肃杀之气，不可遏制的到来，好吓人。又如西晋人潘岳在《秋兴赋》中有“悲哉，秋之为气也！萧瑟兮草木摇落而变衰”之句，身上不禁一哆嗦。平淡终于一生，以金色止住苦难.....无论往昔如何变幻，自然落地是生命的底色。
除了杨树的落叶，槐树的种子，虫子的尸骸还有分不清的垃圾，当然被环卫工及时扫起，连归根的机会也没有来得及，就被燃烧，化为青烟，而留有的金色，还是土色与环卫工的淡金色工服相映生辉，小火苗一样在人群里、车流里闪烁。
我坐公交车来到东影南路时，太阳已经告别白天，天已经黑下来了，天空漆黑的衬在头顶上。
见高楼与道路的霓虹灯泛着五颜六色的光，有一丝一丝杂质的诱惑，好像它一直就这么眨着媚眼，没深入去看，霓虹灯以及背后的影子看上去有一些难以接近。
而树啊楼啊比刚才又明亮，更多的彩色的光在它们身上倾泻，它们变成了迷惑的物体。
我每天就是这样走着，虽然走的时快时慢，总是多多少少有些积累了。这么多年，原本没有资本，一天天攒着、一季季攒着，一年年攒着。现在已经是秋天，还不到拿出来挥霍的时候，还要准备过冬充足的粮食。
十月秋高风怒号，一卷诗书三重摇。秋天梦寐在诗人的眼里。从2006年开始，偶有兴趣，有时间写点东西，日积月累也写了一千多篇，诗歌、散文、小说，不为利，不投稿，成为自媒体作家，自诩为“阳光诗人”，“墙里开花墙外红”，有作品还不经意获了奖。只为修身养性而已，也是给自己的一个礼物，到老了，一壶茶，一杯酒，一首诗，是不是很惬意啊。
后来我想，为什么城里的麻雀饿不死。事实上，也不用它们发愁，发现遍地都是麻雀的粮食。那些孩子们掉的面包渣，树上落的虫子，饭店扔出来的食物，大自然就这么天上地下循环着。
在这夜，纳一份淡泊和宁静在心底安放，浅浅的过。现在，躁动的心渐渐趋于平静，想找一处静谧之处，热上一壶酒，精品细嚼思索着人生哲理，浅谈着来往流年经事。在这薄凉之夜，小鹏早已在巷子里“雕花鸡”火锅等着我，点一只鸡，打开一瓶酒，慢慢的品，细细的嚼，秋季在火锅的沸腾里活色生香。小鹏也不小了，快五十了，一米八几的大个子，他是北京人，做保险二十六年了，在太原，上海工作过，去年才来青城。他自结婚后，就在外地工作，始终过两地生活，连孩子都没有机会要。这样的日子短了，短到了生活无法回头。他在几个地方工作，都是担当担任，都是筹建分公司，等筹建完了，走上正规了，他也就走了。来青城，也是筹建分公司，收拾烂摊子。找办公职场，重新招兵买马，开展合作拓展，协调关系，规范运营，业绩业绩节节攀升。一个事是用一个代理的牌子，做着擦边的事，另一个事是下边的弟兄私下经营进了局子，都让他迎刃而解，总是受命于危难之中的角色。带着京腔味道的话，总是乐观的心态，再大的压力，在他心里都不算回事，就是一地简单的深邃，好似阳光编织着一个个明亮的花篮，只是盛着花瓣的叹息，藏着叶子的不舍。他唯一的话题，就说他来后酒量长了，不像一开始，咱俩喝完酒，还让嫂子送我。现在二百人的会议，一人一杯，醉的一塌糊涂，还没有喝得一趴不起，影响会议。回到北京也能应付几个朋友聚会了，省的只布局赢我钱了，一脸的喜形于色。像一棵路边的小草儿，留下清亮的骨骼让人们去埋，也是默默孕育美好和希望。心越是朴素无华，日子反倒愈加精致，有味。
不由得想起外甥海旭，海波来，一起喝酒。海旭是一个胆大重义的人，海波是一个执着严谨的孩子，在包头闯荡，风生水起。海波自十五岁，就从东北老家，跟同学闯荡到包头，受了不少罪，经历不少苦，穷的时候吃不上饭，买不起秋裤，可是硬是走过来了，成了一个知名房地产中介的店长，公司的骨干，成家立业。可是，当一起喝酒时，安静的神态平和缱绻，面对人生的薄凉亦也会在苦难里嫣然浅笑。对他来说，很多时候，很多事，过去了就让它过去。没有事人一样。而海旭就不一样，就像一个侠士，看海波在事业有成，也不甘在老家种地，便隔着山高水远，以江湖的模样来与海波相见，也干起了房屋中介，便渐渐觉得，简单了，就是最真的生活，不必轰轰烈烈，不再鲜衣怒马，以最简单的以庄稼人的朴实，打开了自己的第二次人生。日子浓郁，光阴亦有些厚重，一些过往，就自然而然的显山露水。现在俩人家都安到包头了，都有了几套房子，时不时还接济老家的亲人。对于两位即将走入秋天的孩子，做自己喜欢的事，走喜欢的路，不甘于平淡。有时候，总觉得一个人最好的光阴里，不是看过了多少的风景，享用了多少繁华，认识了多少人，如此，把日子过得老了，过的熟了，浑身上下都透着阳光的大意。
那一片片的情，就被寄在一杯杯酒里，落在了笑声里。在奈曼人家与当大夫的举子喝酒，一个德艺双馨的专家，他话里行间，见惯了生死，生命要多脆弱有多脆弱，都是珍惜。救死扶伤只是一时，好好活着才是长远。看见患者步履蹒跚，痛苦挣扎。见此情景，无不叫人纠心、无奈。人生不过是如此？在美好时光梦幻中，恍然顿悟。活着都是奢侈的事。刚刚领着八十五岁的岳父岳母出行的王江俩口子感慨地说，没有举子，坐着睡觉二十年的岳母，怎么能出去旅游，是举子做了手术，让老人重新站起来，躺下去睡觉，是我家的大恩人。
季节抵达秋深，从中得到了许多，又失去许多。人生有这种的感慨？我似乎与这曼妙的秋季融合了。奈曼人家老板建华每天操心费力，一脸沧桑和疲惫。比他大好多的洪成岳父见面说，你还挺硬朗的吧?！
建华磨叽了一晚上，我有那么老吗?！
喝酒时，坐在旁边的东哥，人虽然退休了，但是所特有的心态，没有一点对逝去的岁月的追悔，对即将走向寒冬的苍凉，城市里的夜光越行越近------
看到杀羊惨状的滕总的十二岁儿子，一口羊肉没有吃，而他妈妈将羊喉骨吃的一干二净，狗看了都哭，我却要为孩子的善良和柔软点赞。
走到长乐宫了，那六个擎天柱，如六个红彤彤的二踢脚。从长白山走来的朋友送我，他是军人出身，在车上说，青城多凉啊！他不喝酒，喝酒过敏。长白山应该比青城凉，不是凉，是冷。他的小家已经安置这了。
下车了，我听见一首熟悉的歌，在街道飘荡。是布仁巴雅尔的《天边》，歌唱者已经英年早逝，是纪念这位刚刚在秋天去世的音乐家。
回想着风情万种秋实的季节，心生感慨，美丽的风景不经意间，倏然从手指缝隙间滑落，静寥无声。每每见到秋天的行色，我只是感叹秋天而已。
霓虹灯将光辉喷在枝丫上，墙壁上，使它们的盛大与辉煌让人敬佩。每一个生命都无需比较，从而岁月从容。舞尽秋风，歌尽秋色，喝尽一杯酒，一半清醒，一半醉。
（作者档案：孙树恒，笔名恒心永在，内蒙古奈曼旗人，供职阳光财险内蒙古分公司，中国金融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家协会会员，内蒙古作家协会会员，内蒙古诗词学会会员，西部散文家学会会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