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树钱

1

记得小时候，在人间五月天

不喜欢杨花柳絮，我只关心榆树钱，喜欢跟小伙伴

爬上村头的一棵大榆树，大片大片的榆树钱在树枝上舞蹈

饥不择食，就开始大把大把吃榆树钱，甜滋滋的，一个个嘴巴流着绿色的哈喇子，

还摘下来放到筐里，做荞面疙瘩汤

一碗一碗的喝着，终于长成球球蛋蛋的样子

与榆树钱一样黄的肤色

连一问三不知时，都跟榆树枝摇动一样，

大多时候，没有什么可玩的，都要抱紧那棵榆树，依靠在枝杈上，

看鸟飞来飞去落谁家，看那片云有雨，看树上的虫蚁努力活着

伸手就可以摘下榆树钱，摘下云朵，甚至迷迷糊糊睡着，做着春秋大梦

榆树钱，是唯一知道我饥饱的亲人，意愿和宿命

而现在那棵榆树是不是还在，是不是

已经又发了新枝，有了支撑的拐杖，或只留下了根，在村头等我。

2

此时，不说风行千里

我在城市里走着

看到榆树钱，以风暴的方式在飞舞，

把那些曾经救过命的榆树钱交给了风

交给那些追逐的孩子，不再是食烟火的喜欢，再也挂不上心头

一个个榆树钱被吹到角落里

知道榆树是不结果子的，那榆树钱

成熟了，大地就多一层，奔跑着的

和飞翔着的 ，铺天盖地的“铜钱”

季节就走远了

好多年我循着春的足迹，与榆树钱擦肩而过

我甚至忘了它的味道，落到地上怎么成了白色的，没有了香气，没有人在意的样子心疼不已

触摸时没有了高于世态的暖意

现在，生活的圈子越来越小了

小到只有一枚榆树钱那般大了，挂在榆树上

一抬头，便能望见 ，一望就是一“钱”眼泪

沾上一点儿雨水，最后融入泥土里，重新聆听大地的声音。

大声喊出那个憋了很久的“榆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