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愁

1

真的，我不想说草原

前几天，我看见电视里草原旱象严重，却不在我的视野

夏已深了，中伏了，天气是那么热

刚下过的雨，蒸腾起来

不知道旗下营镇三道营村的李树成那里怎么样了，

幸运的是，李树成说，他那六千亩丘陵草场刚解除了旱情，草势不可挡的长出来了

悬着的心有了底，开始清点收获了

那几十头猪，三百多只羊，还有几百只鹅和几十只鸡…包括那个不像“拐来”的山东媳妇的感情，

她把家收拾的井井有条，把猪喂得肥肥胖胖，走都走不动了

吃苦耐劳的劲头令人怜惜，过日子比李树成更操心，更精细，有另一种勇气。

而李树成也不是目光短浅的人，对荒坡没有忽略，敬畏自然，保护好一片不甚繁茂的草场

即使一些种子有落地生根的打算，也有让荒坡有休养生息的愿望，不枉来一遭

这清点的收成，岂止是六畜兴旺，还有爱和人心。

但对于一个曾经两手空空的人，现在草场是他的，牲畜是他的，鸟叫和蝉鸣是他的 ，他有多富足，

到处都有他的脚印，从不会迷路，常常站在山坡上喊几嗓子。

2

李树成是从奈曼旗明仁苏木过来的，在这个城里养了几年鸡

后到了旗下营镇三道营村的，养猪、养鹅、养羊，还有几只大雁，

从不吝惜，谁去了，都要杀羊宰猪，养了不就是吃的吗？吃了的都不算

对帮忙放羊的晓富说，别把羊当成自己家的，在山上跑不过来，到时候自己就回来了

这是过日子吗？万贯家财带毛的不算。

众生平等，至于羊和人一样，经历风霜雨雪，每个生命都逃脱不了四季，

所有的草场，主要由杂草、粪便和白骨组成

每天看着自己牧铺燃起的缕缕炊烟

咀嚼着老虎刺，回味一下心灵深处的背井离乡。

已经出走多年，不可能再放悲声，

那就笑一笑吧，笑到一只只羊跟在自己的身后。

七月的山坡上，开满了白色的蒲公英。

3

李树成今天到了城里，坐在奈曼人家，又有建华、秀华、海新…我们几个老乡作陪，一个难得的相逢

没有什么客气的，脱光了膀子

没有生熟之分，只有故乡人，

吃着家乡菜，喝着家乡酒，这一杯又一杯的，喝成了流水席

我没有跟李树成打过几次交道

但我熟悉他的乡音和土语，一句句回落

他是一个热闹的人，今天“回家”了，无论喝多少酒，盈了

他黑红的脸庞和壮实的身体，虽然瘦削，但是耿直，纯粹和干净的样子

晓富说，李树成还酿酒，爱喝酒，都让他送人了，再就自己喝了。

李树成说，太累了，睡觉前也要喝几口，喝酒解乏呢。太想家乡了，也想家乡的亲人呀。

整个人醉倒了，内心里有些东西，也不会倒塌，经常对着那个山东女人大喊“这是我的媳妇!”身边的人一天天地珍贵了

这个高兴的日子，喝醉了也没有什么，能说说自己的农庄或者家乡人。

李树成正坐在奈曼人家桌前发痴，建华将一大碗家乡的荞麦面条给他端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