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沉默成为彼此的摆渡人

1

小爱用篮子在摘树上的果子，又捡地上落下的果子

末了又数了数

不知道这是花钱采摘的

有新鲜的不摘，捡那么多以前掉落的沾满尘土的果子干什么，

累了，停下来大张着嘴喘气。

空中又陆续有果子落下来，

她抬起手臂在眼前挥了挥。

我跟在他的后面，她说，我捡好多好多，卖钱，给妈妈爸爸姥爷姥姥爷爷奶奶买好多好吃的，唯独没有说自己

我说，小爱只要好好上幼儿园，好好学习，别气人

姥爷一会儿领你去看草原

她听了很高兴，我还要去看小羊，

抱着我的头，拔了一根白头发

，但哪能拔得完呢，这边拔了一根那边又会长出来。

歌唱吧，我那些沉默的白发。

2

斯琴是相邻旗的老乡，是奈曼人家的一个服务员

已经有七八年了

快到五十岁的女人，比实际年龄小很多的样子

在饭馆里忙前忙后不停，总是笑盈盈的，

此时，在奈曼人家门前的凉棚里，我坐在她丈夫对面一起喝酒

一个纯朴厚道的人，非常蒙古的样子，从老家出来闯荡，做着外墙保温的活

一端酒杯先笑，然后一干二净，再擦拭嘴角溢出的，

斯琴不时过来拍拍丈夫光裸的肩膀，温馨，阳光照亮了她白皙的红，

烧着了丈夫黢黑的脸，看着这俩口子是满满的幸福

他们有两个孩子，一个上了大学，一个还没有上学，

我就想，都是从异乡走出来的人，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不用这山望那山高，无需向苍天问路

不曾仰望什么，苍天都会眷顾那些有心人的

是什么让我们在一起有了交集，在平淡中念念情长。

3

仿佛又听见了隔壁军干所的起床号，

胡老爷子拄着拐杖从我家楼上下来了

每天准时从我的窗下经过，

老人是一个骑兵老战士，参加过东北剿匪，戎马生涯三十二年，

她女儿说，老爷子九十五岁了，会用微信，行动自如，就是耳朵有点沉

我知道耳朵里早已塞满了风和嘶鸣声，

如果再领他到草原走走，听一听马的嘶鸣又怎么样呢

这终身的骑兵又下来了，阳光是他的安慰，紧跟其后的正是风

步履不停，浑身满是光泽。

拒绝搡扶，女儿在后面，气喘吁吁的跟着，仿佛一匹战马在前方战栗，

我不配也羞于那光，垂下了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