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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树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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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806/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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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西去的列车上

(一)


在三月三日上午,是个阳光灿烂的日子,我乘坐1133次列车去临河,这是从天津到乌海的车。这是人流最多的一个时段,是中国的学生开学的时日。九点五十五分发车。当小赵把我送到火车站时已经是九点二十了。车站门口是武警站岗,对我来说,还是第一次看到。据车站的人说,现在学生开学的时段,为了缓解人流,没有车票的人不许上车。


好在头天部里的小温就给买好了票,自然顺利进了站。正好开始检票。到了站台,问了站务员,我所乘坐的车厢的大体方位,可是到那一看,地面上的玻璃都写着车次、几号车厢,看来,铁路的标准化越来越高了。站在标示的地方,列车恰好停留在那,便上了车。


坐到座位上,车上人很多,人们已嘈成一团,有的放东西,打手机,找座的,传来的全是忙碌、热闹的音符。这是人们出门有了目的地,但是途中的盲目,失去亲人和朋友的关注,让这种浮躁的声音幻听般回荡在我的耳朵里。


我去的目的地,已经有了方向。在车轮滚滚的声响之后,不容怀疑时空的真实性……,西去,那列车的窗口,我已经被时间淡忘了,被空间抛弃了。我知道自己被困宭在人群中。


(二)


所有坐车的人,都只有一个身份,就是旅客。有个铁路别的车次的乘务员,是个女孩,也上了我们的车厢。她是跟我一路,也去临河。我们车厢那个男乘务员,他给她找了个卧铺,她说什么也不去。她说,我已经跑了两年了,知道坐车的苦楚。我们车厢那个乘务员跟她开玩笑,你今年的愿望是什么,她说,跑了两年了,就想找个对象,结婚了,过几天安稳日子。她说,我已经两年在火车上过年了。我们车厢的乘务员说,我们车上有个小伙子不错,给你介绍下。她笑着说,行。男乘务员说,我们那个小伙子找了三个对象都拜拜了。我突然看清了那个女孩,静静的不再说话,眼睛忧郁地望着窗外。


找到座位后,我觉得入睡是姑息了好日子,是可耻的。我知道,在火车上看窗外的景象是一种享受。在这个阳光灿烂的时日,很多人正在入睡,很多孤独的灵魂在远行。我听见有人在说,他是从唐山过来的,要去乌海。乌海的骆驼山发生了透水事故,很多人被困,他们是去救助的。他们在说,我们在唐山地震时,全国人多支持呀。现在我们的同事们发生这么大的事故,我们要去救他们。真着急呀。有个小伙子说,自上火车就没有睡觉,始终跟矿区在联系。嘴唇上火烧起了泡。他说,人最容易在夜里死去,给矿坑一点声音,一点光亮,哪怕用手电筒,不停的喊话,让生命就能挺到天亮……


我知道,方向不要错了,只要对的,别无选择。


(三)


车窗外,一时间,年味往哪儿传,传到了哪儿。铁路两旁的家家户户的门上红彤彤的对联,显现过年的气氛。路边,前方有白花花的一群羊在横过小路,不远处有几头牛在悠闲地吃草。一排排白杨,密匝匝的枝头几乎贴到了火车的玻璃窗。每见这些摇曳的枝桠,我总会想,河套平原,在那丰腴的田野,最高者莫过于这些树了吧。想着想着,就会发呆,窗外掠过一些景象。


这个日子,一个人面对春天的田野,没有感触,是不可能的。列车进入河套地区,黄河灌渠水慢慢流淌,水漫过池田,有的结冰,白茫茫一片。有的地边,人们将秸秆燃烧,黑糊糊的。农民们正在地里挥散着粪肥,一堆堆的。是的,正因为有了黄河,才有了河套地区的富饶,才有了的麦香、瓜子、西瓜,飞翔的小鸟和缕缕炊烟……河套的美曾让我神魂颠倒,令我艳羡许久。是的,黄河,唯富一套。


我为河套的农民有这样好的资源而高兴,那茂密的草场,敞亮的村庄,渺渺的炊烟……无数个瓦房排在了一起,一览无余。一条条沙石路贯穿南北,冒着黑烟的三轮车在乡间公路上行驶?而这一天,我没有看到车辆在到达目的地之前,危险的飞翔,没有被突然定格。是我感到庆幸的事情。


一个老汉骑着摩托车后面带着老婆在砂石路上奔跑,他们贴得那么实,抱得那么紧,像是去蜜月旅行。是在串门吗,还会亲家?那欣喜的气息,摩托车的汽笛声,有种欢快的感觉。邻座的人开玩笑的说,“二月二”龙抬头以前都在过年。现在拜年也不晚矣。随处可见的麻雀,在屋顶上,在井房上,田埂上,兴高采烈的样子。几只悠闲的小狗,在路上奔跑,它们像快乐的主人。一位大娘站在院门外,用手遮挡着,向远方打着手势。


几个小孩在村庄的路上玩耍,红领巾一片火红,像燃烧的旗帜,在风中摇曳着。村里的小学要开学了。是的,看着孩子们多么快乐,像花一样的孩子们,他们的背影是亮丽的,那笑声是纯真的。虽然远去,仍在我的耳边回响。


(四)


我在一座非城也城的车厢里,这个像烤箱一样的车厢。想去餐厅吃饭吧,从六号挤到十二号,餐厅人满满的。除了吃饭的以外,座位也是三十元、五十元一个位子卖出去了,只好回到座位上,在流动售货车上买了一个方便面、一个香肠、一袋咸菜、一个牛肉块,一瓶啤酒,算是自己的午餐了。吃的很香,很饱。也听邻座的人们唠嗑。有一对衣着考究的夫妻在跟别人谈自己的儿子的事。听语气这对夫妻是做生意的。当父亲的说,儿子也有工作,每月两千元不够花的。让找对象也不找。家里已经准备了房子,也有车。家里已经让他“少奋斗几年”了,可儿子却说,我不想郁闷几年。当父亲说这话的时候,一脸的不悦,有对妻子的埋怨之情。女的回道,现在孩子都这样。儿子每月工资也不低,却月月光。自己每天喊是“月光族”。引以自豪。表面上看这个曾让家庭动摇、亲情失色的儿子,由于受宠、溺爱之故,其废物已无重生可能。可是,不一会,女的就给儿子打了电话,说中午吃什么了,晚上去哪里吃呀,衣服在哪放着呢,千叮咛,万嘱咐,不尽的牵挂。男的也眼睛直直地看着女人通电话。刚才对儿子的“混孙”的话,全成了过去时了。


我的下铺是一家三口,是从包头上的车。小女孩只有三岁左右,拿着谜语书在给大人们出题,猜谜语。我只顾看书也没有在意。邻座有个小孩也磕磕碰碰走了过来,也就是一岁半吧。小女孩问小孩,你是妹妹,还是弟弟呀。小孩说是妹妹。两人就开始玩了起来。你给她瓜子,她给她泡泡糖,快乐的不亦乐乎。我们的包厢成了孩子的天地。在这里谜语生疏,没有远近。车厢,是一个容纳旅客的地方,它是有生活的,哪怕不经意的聊天,哪怕是一句话,一声问候,倒一杯水,给一棵苹果……否则,一个行者何以能与眼前的同伴相随?


有人说过,百万旅行者虽同有一个方向,却不是一个共同的目的地。


人类都要面临类似的命运,一同出行者,在多年之后谁还记得对方的模样?还有哪些不知何时是幸存者,哪些可能会成为今世的祭日,他们将因漠然中离去,不知去向,他们将因记不清在偶然的列车相遇,相助而没有回馈而自责。


在西去列车上,是个复杂的世界,让我们前所未有地体会到了一个生命共同体的存在。一行人的忧愁,一行人的快乐。


西去列车的窗口,不是我愿意与否,都不能漠视。当眼里满是风景,当心里充满感慨之时,才发现窗外的风景没有真正欣赏过。在这神奇的大地上,不经意间,我已经迷失了自己……


我知道它何时开始,却不知道它何时结束。(孙树恒,笔名恒心永在,内蒙古奈曼旗人,供职阳光保险内蒙古分公司,中国金融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家协会会员,内蒙古作家协会会员,内蒙古诗词学会会员,西部散文家学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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