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箫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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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181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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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连

第二十八章

 

大雨终于停了下来,天空上飘来了朵朵白云,太阳也露出了久违的脸庞。

洪水悄然而退,留给群山峻岭的是一片狼藉:稻田里的水稻与泥浆绞成一团,今年肯定是个绝收年;山岭上的橡胶树似乎没受到太大影响,依旧郁郁葱葱;至于那些乡间土路则是泥泞万分,没有个十天半月别想它恢复原状。

大老刘领着筋疲力尽的知青们回到了16连,每个人的脸上除了疲惫就是忧伤,当得知金家两姊妹已经得救的消息后,一个个的神情才恢复自然。

郑玉林救了金紫苓的事迹也被传得沸沸扬扬,知青中不少人由此对郑玉林的看法发生了变化,宋伟更是佩服的不得了。

洪水过后的第三天傍晚,宋伟提着一军用水壶甘蔗酒,切了二斤卤猪头肉,进了郑玉林的单身宿舍,拉着郑玉林非要喝上几盅。

郑玉林苦笑着说:“对不起!我酒量不行。”

宋伟乐呵呵地说:“酒量不行也得喝!老郑,我宋伟最佩服舍己救人的英雄,你老郑就是一个英雄,这酒你一定得喝,你要不喝就是看不起我!”

宋伟拿过两个搪瓷碗,“咕嘟咕嘟”把酒满上,端起碗来说:“老郑,咱们干了!”

面对宋伟的热情,郑玉林当然不能拒绝,他端起搪瓷碗说:“行!干了!”

两人碗一碰,扬起脖子,“咕噜咕噜”灌了下去。

“好!够哥们!”宋伟拍着郑玉林的肩膀大声赞扬着。

酒一下肚,郑玉林立马感到一股火焰从心底往上烧,他连夹几块猪头肉塞进嘴里,不停地咀嚼着。

宋伟把酒续满,看着郑玉林说:“老郑,以前我宋伟多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你就别放在心里,兄弟我给你道个歉!说实话,你老郑救了金紫苓,就凭这一点,你在咱们知青中就算这个!”说着就伸出大拇哥。

郑玉林听到宋伟如此说,胸中那男子汉的豪情油然而起,他端起斟满酒的搪瓷碗对宋伟说:“咱们本来就是兄弟,用不着说这些,来!咱们再干一碗!”

两碗甘蔗酒下肚,两个男人的热血都沸腾起来了,他们谈天说地瞎扯起来,扯造反,扯武斗,扯农场,扯抗洪,扯男人,扯女人,扯来扯去,扯到了今天的《人民日报》。

郑玉林问宋伟有没有看今天的报纸,宋伟摇摇头,郑玉林神秘地压低嗓门说:“报纸上的提法有变化。”

宋伟纳闷地问:“什么变化?”

郑玉林把一张今天的《人民日报》放到了宋伟的面前,宋伟睁眼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有什么变化,他不解地望着郑玉林。

郑玉林见宋伟一脸疑惑,笑着指指报纸上的评论员文章说:“看看这段。”

宋伟还是没看出个所以然来,郑玉林哭笑不得地说:“我看你真是被‘再教育’了,这不明明写着‘团结在以毛主席为首的党中央周围’吗?”

宋伟不屑地说:“对呀!这提法没错呀!”

郑玉林拿起报纸照宋伟头上轻敲一下。说:“你可真是劳动锻炼得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仔细看!‘副’的没提了!”

宋伟一愣,再把报纸拿过来仔细一看,果不其然,以往报纸的提法是“紧密团结在以毛主席为首、林副主席为副的党中央周围”,今天报纸的提法只剩下“以毛主席为首”了,“为副”的提法没有了,这说明了什么?

宋伟诧异地看着郑玉林,郑玉林也诡秘地望着宋伟,两人的脸上肌肉似乎都僵硬了。

1971年9月13日,中国共产党的副统帅、中共“九大”党章指定的毛泽东主席的当然接班人、中华人民共和国十大元帅之一的林彪带着老婆和儿子乘飞机叛党叛国意图逃往苏联,摔死在蒙古温都尔汗。

中国政局在一阵风雨飘摇后稍微平歇,这个惊天的消息一直到当年的12月才告诉了中国的普通老百姓,而政治嗅觉敏感的个别人只是从报纸中揣测到蛛丝马迹,却不知内中究竟如何。这种秘而不宣的做法,让中国这个大国一直处在一种神秘的色彩之中,一直到1972年美利坚合众国总统尼克松在北京与周恩来总理握手时,才稍稍揭开神秘面纱的一角,而完全揭开中国的神秘色彩,则是改革开放以后的事了。

 

宋伟走后,郑玉林肚里的酒精开始发作了,他觉得浑身热燥燥的,似乎需要一种发泄才能让自己心中的郁闷得到释放,他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不停地挥着手臂,他真想大声吼叫,或者痛哭一场,干嘛要吼叫?干嘛要痛哭?谁知道呢,反正郑玉林在焦急的等待着什么。

宿舍的门被轻轻推开了,金紫芬倚门而立,清秀的瓜子脸上挂着冷峻,漂亮的大眼睛里透着冷漠。稍倾,她把门拴好,径直走了进来。

金紫芬走到郑玉林的面前,伸手开始缓缓地解开自己上衣的纽扣,除去上衣,褪去内衣,松开胸罩,脱下裤子,然后慢慢地散开发辫,曲线优美绝伦的女性胴体展现在郑玉林的眼前:青黑的长发披散在白皙的肩上,高耸的乳峰点缀着两粒红豆般的乳头,纤细的腰肢凸显着臀的丰美……

郑玉林惊呆了。

“我答应让你满意的,我只提一个要求,明天起我们不再有任何关系,现在,你来吧!”金紫芬冷冷地说完,闭上了她那双美丽的大眼睛。

郑玉林周身的热流沸腾起来,他像头恶狼一样扑了上去,似乎要把眼前的这只美丽的羊羔撕得粉碎。他疯狂地舔舐着那对红豆般的乳头,舔舐着那对丰满的乳峰,舔舐着润滑的小腹,舔舐着这美丽女人身上的每一寸肌肤。他狂暴地揉搓着这个女人,他要在这具迷人的肉体上留下自己的印记,让这个女人今生回想起来都会感到这是一场噩梦,而这场噩梦是她自己造成的。

郑玉林狂热的吻着金紫芬,白嫩润滑的女人裸体把他刺激的更加疯狂,他抱起金紫芬,抛到床上,扑了上去,他喘着粗气,他希冀这女人发出痛苦的叫声,他瞪着一双被酒精烧红的眼睛对金紫芬喊着:“你叫啊!你叫啊!你为什么不叫出声来?”

“嗯——”金紫芬终于哼出声来,这一声让郑玉林更加兴奋,他搬起金紫芬,拼命地抽动着,揉捏着,他恨不得把这个女人撕碎,他感到自己的兽性达到了狂暴的巅峰,他在这个美丽的女人身上得到了最大的满足,他终于征服了这个貌似清高的漂亮女人。

郑玉林运足周身之力,终于把自己的憋屈发泄了出去,他差点要大喊出来:“胡正衡,我干了你的女人!”

……

……

一切恢复了平静。

一行眼泪挂在金紫芬清秀的脸颊,她看着身边已经进入梦乡的郑玉林,看着这个她不爱的男人,看着这个占有了她的第一次、破了她身子的男子,心里的悲愤难以平静。她并不怨恨这个男人,一切是她自己做出的决定,她悲的是自己是个女人,她愤的是自己背叛了胡正衡,但她没有后悔,因为她救了小妹金紫苓。

金紫芬轻手轻脚地穿好衣服下了床,悄无声息地带上了门。

门外漆黑一片,四周寂静无声,夜色里偶尔有几声蛐蛐儿的鸣叫声,金紫芬忍着下体的疼痛,若有所失地往水井走去。

夜色里的水井四边死一样沉寂,收胶房静静地立在井台上方的土坡上,里面的男知青现在都睡得像死猪一样了,不会有人注意到金紫芬在深夜来到水井。

金紫芬趴在井眼边向下望去,水井里黑森森的什么也看不见,她拿起打水的木桶,提着长长的绳子,把木桶缓缓地放入井中,木桶挨到了井水,金紫芬抓着绳子轻轻一晃,感觉到井水已装满木桶,她把装满水的木桶提了上来,放在了脚边。

金紫芬往四周看了看,黑魆魆的夜是如此宁静,她快速地除掉自己的衣裤,赤身裸体蹲在井台上,用那冰凉的井水清洗着自己身子,她用井水把自己身上的每一部位洗了又洗,总感觉自己还是很肮脏,总是洗不干净。她一遍又一遍的清洗着,柔和清凉的井水顺着乳沟淌下,那对丰满的乳房在黑暗中依旧高耸着,水流就像是一条小溪缓缓地淌流在两座山峰之间,让她的心感到一丝快意。她低着头,用手轻轻地擦洗着一对乳头,那个男人刚刚吮吸过这里,而且在那对乳峰上留下一处齿痕,他咬她时,她疼的差点没叫出来,但她忍住了。她用双手掬起一捧水又一捧水,清洗着下体,那里因为初次性交产生的疼痛让她倒吸了一口气,她不记得郑玉林进去了几次,但她因为疼痛而终于哼了一声她却记得,那哼声绝不是因为性欲达到了高潮才发出的,而是她确实感到了疼痛,忍不住才出的声。

金紫芬一边清洗一边落泪,觉得自己刚才是在一场噩梦里,她记不清楚自己是如何被郑玉林折腾的,但她心里的那种耻辱却总也洗不去。她不知道自己下来该如何面对胡正衡,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今后的人生。冰凉的井水浸润着她柔嫩的肌肤,她第一次感到自己的皮肤是如此的细腻润滑,可这细腻润滑的皮肤又是如此的龌蹉,她恨恨地猛掐自己的胳膊大腿,似乎这样就会把肮脏龌蹉掐掉。

一桶水很快就用完了,金紫芬又提起一桶水,继续清洗着。她觉得脑子发胀,她把脸埋进水桶里,一股清凉从两边的太阳穴慢慢沁入她的大脑,让她的心情得到了舒缓,她把头部全都伸了进去,长发飘散在水中,她用手指在水里轻轻地捋着丝丝长发,就像是捋着自己的思绪一样,她思索着今天夜里发生的一切,思索着自己走出的这一步意味着什么,思索着自己该如何应对今后。她绝对不会与郑玉林在一起,但她又该如何面对胡正衡呢?她不能失去胡正衡,因为只有胡正衡才能给她生存下去的希望,给她对幸福的向往,但是她做了一件背叛胡正衡的事,她该怎么办?她想起了胡正衡那双眼睛里透射出的深邃坚毅的目光,这是一个正直刚毅男人的目光,是一个有着坚定信念的男人的目光,在这目光的注视下,她觉得无地自容。她亵渎了自己最神圣的东西,也亵渎了她与胡正衡的爱情,如果上帝存在的话,上帝也不会饶恕她,胡正衡能饶恕她吗?

金紫芬又想起了洪水围困中的妹妹金紫苓,面色苍白全身发抖的金紫苓眼看就坚持不住了,眼看就要被洪水吞没,情急之中她跪在了郑玉林的面前,作出了要让郑玉林满意的承诺。她是个言而有信的人,她必须兑现自己的承诺,这是做人的最基本要求,尽管这承诺并不高尚。她不能说郑玉林是趁火打劫,但他确实有见死不救的表现,而这种见死不救又有充分的理由,偏偏郑玉林又是能救金紫苓的唯一人选。她在无助中别无选择,她只能那样做,她只能去进行交易,用自己的肉体去交易,用自己最珍贵的东西去交易,用对胡正衡的背叛去交易,所有的人都可以指责她,但她问心无愧,因为她救了小妹。

金紫芬一边沐浴着一边沉思着,井水是干净的,思绪是复杂的,她陷入了一种怅惶之中,这怅惶就如同滔天而来的洪水一样,把她围困在孤岛之上,四处无援,生不能生,死不能死,这是一种心灵的煎熬,她在这煎熬中呻吟着,挣扎着,乞求着,祈祷着上天能给她一片乐土,一片能安抚她心灵的乐土。

金紫芬仰头望去,漆黑的夜空只有几粒星星在眨着眼睛,它们好奇地打量着她,那一闪一闪的星光充满了对她的同情,让她感到些许安慰。

金紫芬进入了想象中的童话世界,她觉得自己就是一条美人鱼,在茫茫的大海里寻找着属于自己的幸福,可一次次巨浪暗流总把她的梦想击得粉碎,她在波峰浪尖里拼命挣扎,无情的恶浪把她一次次地卷入漩涡里,令她精疲力尽,让她痛苦万分,无边无际大海里,幸福的彼岸究竟在何方?

清凉的井水一桶一桶不断地从井里提了起来,一桶一桶不断地泼洒在青春的酮体上,金紫芬似乎是要用这种方式去表述心中的委屈,去发泄胸中的郁愤,去洗刷扭曲的灵魂,去荡涤龌蹉的人世,去迎接虚幻的未来……

 

齐晓斌的床铺紧靠在收胶房向水井的方向,井台传来的“哗哗”水声把他吵醒了。“谁半夜三更跑到水井来打水?”

齐晓斌睁大了眼睛,他侧耳细听,宿舍里鼾声此起彼伏,井台的水声在静寂的夜里显得非常悦耳,比鼾声好听多了。

齐晓斌好奇地趴在窗口向井台望去,模模糊糊地看见一个人影在井台上晃动,拎着水桶把井水由头往下浇,他揉揉眼,仔细一瞧,“妈呀!是个女人!”齐晓斌吓得脸都红了,心里“砰砰”乱跳,虽然看不清楚,但齐晓斌确实看见是一个女人在井台冲凉,而且是一个裸体女人。在连队井台这样子冲凉的平时只有男知青,那也是天黑以后井台不会再有人的时候,而且至少要穿着短裤,女人这样冲凉是齐晓斌想都不敢想的,可偏偏就让他看见了真实的一幕,他羞涩地躺回到床上,大气都不敢出。这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啊!怎么会在深更半夜赤身裸体地跑到井台冲凉?她为什么要这样?难道她就不怕被人碰见?一连串的稀奇古怪的想法在齐晓斌的脑子里翻腾着,好奇心促使他又坐了起来,他想探个究竟,可想到那女人没穿衣服又让他犹豫起来。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他听到了“扑通”一声似乎是重物掉进水中的声音,“不好,那个女人跳井了!”齐晓斌跳下床拉开门直扑井台。

“啊!”冲到井台的齐晓斌站住了,全身赤裸的金紫芬就站在离他二三米的地方,那叫声是她发出来的。齐晓斌吓得说话声都发抖了:“别、别、别怕,我以为你跳井了,我、我--”说着转身想走。

“别走。”金紫芬低声说道,齐晓斌止住了脚步。

“等我穿好衣服。”

“嗯。”

穿好了衣服的金紫芬对齐晓斌说:“转过身来。”

“哎。”齐晓斌转回了身。

金紫芬盯着这个小她10岁左右的男知青,问道:“你一直在看我?”

齐晓斌拼命摇摇头,说:“没,没!我是被水声吵醒的,又听到有东西掉井里的声音,我以为——”

“哦,那是井绳断了,木桶掉下去了。”金紫芬看看收胶房,又问道,“他们都没醒?”

“没有。”

金紫芬望着齐晓斌,黑夜里看不见脸上的表情,但她知道齐晓斌没有骗他,她轻轻地对齐晓斌说:“晓斌,今天夜里的事,请你不要对任何人说,好吗?”

“紫芬姐,你放心,我不会说的。”齐晓斌郑重地答应了金紫芬。

金紫芬没有再说话,她又望望齐晓斌,然后低下头缓缓地往宿舍走去,当她从齐晓斌身边走过时,齐晓斌似乎感觉到金紫芬在流泪。

望着消失在夜幕里的金紫芬,齐晓斌觉得她一定是遇到什么事了,一定是件很难以启齿的事,不然,她怎么会赤身裸体的半夜跑到井台来洗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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