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箫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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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181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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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连连载

第三十二章

 

动动荡荡的1972年过去了,新的一年似乎也没给16连带来什么新变化。

两报一刊的《新年献词》说,“要把批林整风这个头等大事继续抓紧抓好”,并且传达了伟大领袖的最新指示“深挖洞,广积粮,不称霸”,建设兵团的上上下下围绕着党中央的战略部署展开了新一轮的劳动竞赛。

九师八团党委决定组建垦荒连,挺进苦岭关,奋战三百天,垦荒五百顷。根据团部指示,垦荒连的人员主要由各连队的“可教育好子女”组成,这是为了更进一步加强对“可教育好子女”的世界观改造,让这群人在艰苦的劳动锻炼中脱胎换骨,重新做人。齐晓斌当仁不让地成为16连唯一被抽调到垦荒连的知青。

垦荒连的临时宿舍搭建在苦岭关的山脚下,一溜儿搭建起几排茅草房,里面全是大通铺,男生一座茅草房,女生一座茅草房,加上连部、食堂、仓库,还有男女厕所、洗澡间,沉睡了上千年的苦岭关终于有了人间烟火。

垦荒连的连长是个刚刚退伍的军人,三十来岁,姓黑,人倒长得白白净净一点儿也不黑。齐晓斌找他报到时,黑连长正在垦荒连的连部和一个长得粉白粉白的女子互相说着笑话,他瞥了一眼齐晓斌的介绍信,对女子说:“钱凤,带他去宿舍,安排在疤瘌李旁边的铺位。”然后对齐晓斌说:“明天就参加开荒,跟着疤瘌李,他是你的班长。还有,每个星期写份思想汇报交给班长,去吧!”说完挥挥手。

齐晓斌跟着钱凤往宿舍走去,走在前面的钱凤不时地回头瞧瞧齐晓斌,这个来自16连的男知青让钱凤第一眼就动了心,她娇滴滴地操着半咸不淡的广州普通话对齐晓斌说:“听话全团就数16连的女知青靓啦,喺吗?”没等齐晓斌回答,她又说道:“没想到16连的男知青也长得这么靓啦!”

齐晓斌看一眼钱凤,见她粉白的瓜子脸上一对杏眼秋波涟涟,小巧的鼻梁下两片薄唇瓣艳红艳红的像是涂了口红,再看钱凤的走路姿态,一扭一扭的不停地摆动着纤细的腰肢,一条绿军裤紧紧地裹着翘起的臀部,颤悠悠地让人心猿意马。齐晓斌赶紧把脸转了过去,眼睛直往苦岭关上瞧。

钱凤见齐晓斌没吭声,莞尔一笑道:“呢喺边个市的知青?”

“南油市。”

“哦。我喺广州知青,原来在15连。”钱凤显然是个自来熟的人儿,一路走一路说着,说着说着就说成粤语了,“唉!我地都够衰啦!最苦的活都让我地做啦!我睇你出身也是‘黑五类’,对吧?没事啦,嚟个开荒连,除了黑连长,没有一个出身好的。”

“你也出身不好?”齐晓斌打量着走在前面的钱凤。

“喺啦!‘地富反坏右’,我老母喺坏分子,‘破鞋’,懂吗?”钱凤又回头望望齐晓斌,那双亮亮的眸儿射出一道挑逗的目光,把个齐晓斌看得满脸通红。

疤瘌李也是广州知青,剃了一个大光头,头上有一道明显的疤痕,这可能是“疤瘌”这名称的来源。疤瘌李坐在通铺上抽着香烟,吐着一个个烟圈,阴鬱地看着齐晓斌,抬抬下巴,示意齐晓斌把行李铺盖放好,然后挑衅似地扫一眼钱凤,似乎很讨厌她,钱凤见疤瘌李这般模样,赶紧转身走了。

男生宿舍里两排大通铺,一溜儿躺下三十几个人,疤瘌李这个班有10个人,南油市的知青只有齐晓斌一个,其他的都是广州、佛山、番禺的男知青,齐晓斌是一个都不认识。晚上大家伙儿或坐或躺,说着满口粤语,什么南方大厦海珠桥越秀山三元里,齐晓斌听说过串连时也去过,虽然听得懂也能说满口流利的粤语,却是插不上嘴,只好自己一个人静静地躺在通铺上想着自己的心事。

来苦岭关之前大老刘郑玉林已经明确地告诉齐晓斌,他是团部确定的“可教育好子女”,也是作为16连唯一代表加入垦荒连。到了垦荒连,要认真改造,努力劳动,不能丢16连的脸,还要争当“可教育好子女”的先进典型。齐晓斌当时就笑了,那笑是一种无奈的笑。他看着两位连队领导,多少有点儿自我奚落地说:“非常荣幸能当一回‘代表’”,郑玉林问他“什么意思”他也不回答,回到宿舍见没有一个人,收拾一下行李就离开了16连,跟谁也没说。

临离开16连时,齐晓斌犹豫了一下,想着要不要与赵文倩告别一声,最后他还是决定不和赵文倩告别,让他们之间的这段感情就此真正冷落下来吧。

二进苦岭关的齐晓斌,已经没有了过去的劲头,他觉得自己如同行尸走肉似的在这浑浑噩噩的世界上苟且活着,他除了每天上山开荒挖树洞修梯田,就是躺在宿舍的大通铺上发呆,既不与人说话也不注意别人的说话,反正班长疤瘌李叫他干啥他就干啥。至于黑连长,齐晓斌自报到那一天见过他就很难见到他了。倒是那个叫钱凤的广州女知青,时不时地会出现在他眼前,而且每次出现时,只要旁边没有其他人,总要悄悄对他说几句挑逗性的话,或者用一种暧昧的眼光上下打量他,这让齐晓斌感到很不自在。

为了完成开荒任务,垦荒连给每个人制定了挖树洞定额,规定男知青每人每天最少挖100个1米×1米×1米的树洞,女知青每人每天最少挖80个树洞,这就逼得大家每天天不亮就上山,天黑了才收工,饭菜开水都是送到山上吃。几天下来,人人都像是中了魔似的,个个走路都七倒八歪。

苦岭关又是个缺干净水的地方,山岭之间的洼地遍布沼泽死水,水面上漂浮着铁红色的锈迹,沼泽里还有蚂蟥、毒蛇,这水是不能喝也不能用。黑连长叫了几个知青在苦岭关的山脚下试着打井,挖了几处地方,愣是没见地下水,只好是每天由一台拖拉机从外边拉水进来,这水除了吃喝,男知青每人一天半桶水、女知青每人一天一桶水作为洗漱之用,谁也不敢洗衣裤,女知青也只敢洗洗内衣裤。

齐晓斌对挖树洞没有太多的顾虑,毕竟他挖过一次,但没有干净水却让他很难受,每天只能用打湿的毛巾简单地擦擦身子,一天劳动留下的汗渍哪里擦得干净,他总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酸馊馊的,恨不得找个有水的地方去泡他个三天三夜。他曾想晚上溜回16连去洗个痛快澡,但垦荒连有纪律,谁也不许离开连队一步。

齐晓斌又发现垦荒连的所有广州佛山番禺知青对钱凤似乎都有看法,只要钱凤一出现,大家都立刻不爱说话了,而且似乎只有钱凤一个人不用上山挖树洞,并且每天都是干干净净香气熏人。

这天天不亮齐晓斌就随着队伍上了山,在晨曦中他挥汗如雨,太阳升起前他挖好了16个树洞,这才觉得肚子饿了。

垦荒连一日三餐不像正常食堂那样操作,而是每天上午10时一顿,下午4时半一顿,晚上收工后一顿,前面两餐在山上吃,后面一餐回去吃。刚开始谁都不适应,时间久了,不适应也适应了,只是得忍住饥饿继续干活,等到10点钟才能填饱“叽里咕噜”叫的肠胃。

日头越升越高,今天的太阳特别毒辣,那阳光直直的射下来,炙烤着大地,山上的红土层被烤得烫烫的,光着脚根本无法站久,只有把赤脚埋到挖出来的红土堆里才会感到些许缓解。

齐晓斌忍着饥饿,埋头挖着树洞,挖着挖着,他感觉口渴,而且越来越渴,往常这个时候食堂已经先把开水送上来了,可今天已经日上三竿了,却没见有人送水上山。

齐晓斌抬头环顾一下,旁边的疤瘌李也是一边挖着树洞一边不时望着山下送水的小路,不时地伸出舌头舔舔嘴唇。齐晓斌听到疤瘌李开始骂人了:“丢那妈!今天饭堂要渴死我们了!”

临近上午10点了,通往山上的小路还是没有出现送水的人影,口中的干渴腹中的饥饿缠绕着每个垦荒者,人们已经筋疲力尽了。

齐晓斌实在是忍不住了,他第一次感觉到口渴比腹饥更难忍受,那腹中的饥饿只要你咬着牙挺过去一段时间就不会感觉饿了,可这口渴却是始终挥之不去的,它让人口干舌燥浑身难受,整个人像是在火笼里蒸烤,从里到外都被一种焦灼包围着,难怪《三国演义》里有一段“望梅止渴”的描述,可现在你再“望梅”也止不住“渴”,因为那条送水的小路始终不见一个人影。

齐晓斌扫了一眼山脚下的那洼沼泽里的死水,“水!”那水在阳光的照耀下明晃晃的金亮亮的,好不诱人,齐晓斌看得直咽唾沫,大脑里顿时晕乎乎的,他突然窜了起来,疯子一般跌跌撞撞地径直往山脚奔去。

疤瘌李大声喊道:“齐晓斌,你要干什么?那水不能喝!”

齐晓斌根本没管疤瘌李,他不顾一切地跑到水洼边上,趴伏在地,眼盯着那纹丝不动的一洼死水。

死水非常清澈,一眼能望见水底,有几只蝌蚪在水中游动着,还有一只蚂蟥在水中扭动着弯曲的身躯,水面上浮着一层铁红色的泛着金光的油花漂浮物。

齐晓斌用手轻轻地拨开铁红色的油花漂浮物,伸出舌头,像一只猫抑或像一只狗一样,舔舐着那清清的死水,顿时,他觉得整个喉腔里充满了一种清凉的感觉,他干脆用双手掬起一捧水来直接灌进了嘴里,顺便把汗水涟涟的脸也洗了一把,立刻整个人精神多了。

齐晓斌跪在地上,不知怎么想起看过的一部抗战纪录片,影片里有一组日本鬼子即将战败的镜头,那几个日本兵一脸疲惫地趴在河边舔舐着浑浊的河水,齐晓斌这会儿感觉人到了绝望的时候,就和这些鬼子兵一样狼狈,一样龌蹉。

但是齐晓斌的清爽没有维持多久,就在炊事员把饭菜送上山即将开饭的时候,他的肚子痛了起来,那种痛是一种绞痛,好像腹中的肠子纠缠在一起,痛得齐晓斌面色铁青,牙关紧咬,捂着肚子在山坡上直打滚。

疤瘌李一看不好,背起齐晓斌就往垦荒连跑,他直接把齐晓斌放到了宿舍的大通铺上,然后叫来了钱凤,自己又赶回山上了。

钱凤背着个药箱匆匆赶来,她掀开齐晓斌的上衣,用手在齐晓斌的腹部来回按着,嘴里不停地问:“疼吗?疼吗?”然后打开药箱,拿出几片黄色的药片,倒了一杯开水,扶着齐晓斌把药片服了下去,做完这一切,她挨着齐晓斌的身子坐了下来,默默无语地看着齐晓斌。

齐晓斌服了药之后,疼痛有所缓解,但周身依旧无力,他靠着枕头,闭着眼,轻轻地喘着气,好一阵子,他才睁开双眼,看见钱凤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一时羞涩,下意识地扯过被单盖在身上,轻声说:“我没事了,你忙你的去吧。”

钱凤没动,她巴不得能有个机会和齐晓斌单独的待上一阵子。

钱凤原是15连的赤脚医生。能让她当赤脚医生并不是有谁赏识她,而是因为她出身于中医世家,其父是名中医,当然也是反动学术权威。钱凤从小耳濡目染,多少知晓一点医术之道,才被选为赤脚医生的。钱凤的母亲出身于青楼,是她父亲当年从青楼赎出来的,本已从良了。可是一场文化大革命,她父亲遭难,她母亲又被人翻出那段肮脏的历史,脖子上挂着一双破鞋被人押着去游街,所以,钱凤也是一个“可教育好子女”。

齐晓斌一来垦荒连,就被钱凤看上了,她觉得齐晓斌温文尔雅,气度翩翩,没有小市民的习气。钱凤最看不起的就是与她同是珠三角城市的这帮知青,虽然来自大城市或者老城市,身上总摆脱不了小市民的味道,茶余饭后说的尽是家长里短的东西。这也是她与这群知青格格不入的原因之一。

钱凤又是一个风情万种的人,她爱虚荣,爱打扮,爱矫情,只要是她不认为讨厌的人,就会毫无忌惮的与别人开玩笑,说说调情话,甚至可以搂搂抱抱。她和黑连长就是如此,尽管黑连长已经有了老婆,可钱凤依旧会在黑连长的面前卖弄风骚。这又是她被其他知青看不起的另外一个原因。

但是不能与同龄人交往毕竟让钱凤内心很不平衡,所以齐晓斌的出现让她感到眼前似乎有了一片蓝天,她想尽办法与齐晓斌接近,处心积虑地用各种语言去挑逗齐晓斌,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找个能交心的朋友。不过齐晓斌对钱凤的任何挑逗语言却从不动心,这让钱凤很是失落,现在他俩单独在一起,钱凤哪里会错失良机呢?

“那不行,我还不能离开,我得观察你一阵子,如果脱水是比较危险的。”钱凤找了个继续留在齐晓斌身边的理由。

齐晓斌没再吭声了,他又闭上眼睛,静静地躺着。他已经好几次领略了这位风骚女知青的挑逗语言,每次都让他面红耳赤无言以对。齐晓斌想,对付钱凤的最好办法就是不与她搭腔,不过刚才钱凤诊疗他病情时却是认真负责的,一点儿也没有卖弄风骚。

钱凤看着躺在通铺上的齐晓斌,这个男知青长得很是英俊,高高的鼻梁,宽宽的额头,一对浓眉之下是炯炯有神的一双大眼,尤其是皮肤的颜色,既不白皙也不偏黄,是介于一种类似米黄色的色彩,加上身材硕长腰背挺直,让人感到很有风度。钱凤第一眼见到齐晓斌就情不自禁地被吸引住了,她觉得男人就该长得这样帅,这样靓,这样有风度。这只有北方男人才能长得这般英俊潇洒。

钱凤知道齐晓斌已无大碍,只是闭着眼装睡,于是说:“我知道你在装睡,你就不能和我说几句话?”

齐晓斌没有吭声。

钱凤突然用手抓住了齐晓斌的手,情绪激动地说:“难道我就这么令你讨厌吗?”说着说着眼泪水就“吧嗒吧嗒”往下掉。

齐晓斌没想到钱凤会哭。之前双方的接触让他感到这个女知青既轻浮又风骚,从疤瘌李他们的嘴里也听到过钱凤母亲的历史,所以齐晓斌认为钱凤肯定是受其母的影响才会如此做作风骚,但现在钱凤的眼泪让齐晓斌感到这个女知青的心里一定埋藏着很深的东西。

齐晓斌坐起身来,他望着抽泣的钱凤,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只好说:“你别哭好不好?有什么话你慢慢说好不好?”

钱凤抬起一双泪眼看着齐晓斌:“你不讨厌我了?”

齐晓斌苦笑着说:“我从没讨厌过谁,可我真怕你和我说那些不着边际的话。”

钱凤用手擦着腮上的泪花,噘着嘴说:“那还是讨厌我。”

齐晓斌只好继续苦笑着。

两个年轻人交谈起来,他们谈各自的家庭,各自的遭遇,谈到伤心处,两人欷吁不止,潸然泪下,正所谓惺惺惜惺惺,同病相怜人。

通过交谈,齐晓斌知道了钱凤母亲的身世,他第一次明白了旧社会的妓女也是受压迫受剥削的劳动人民,而且她们出卖自己的肉体来博取嫖客的欢心,挣得同样是血泪钱,是那个万恶的人吃人社会带给人民大众的毒瘤。钱凤的母亲是被她父亲赎出青楼的,可钱凤母亲的那些姊妹们却是等到新中国成立了才真正脱离了苦海,你不能不说共产党伟大,不能不说毛主席是人民的大救星!

但是一场文化大革命,钱凤母亲又一次遭难了,她被红卫兵们从家里拉出去游街了,她的脖子上挂着一双锯断一半鞋跟的高跟鞋,满头的长发被剃成一道白一道黑的阴阳头,赤着双脚走在被太阳晒得滚烫的柏油马路上,身穿绿军装臂挂红袖章的女学生用一根麻绳牵着钱凤的母亲,像是在遛一条狗,女学生高举着拳头奋臂高呼:“打倒‘地富反坏右’!”钱凤那会儿才刚上初中,躲在围观的人群中看着自己的母亲嘴里不停地叫着:“我是破鞋!我是破鞋!”踉踉跄跄地走着,心里受到极大的刺激,一提起就哽咽不止。

齐晓斌为钱凤母亲的遭遇痛惜,他更没料到,同样是在这块已经荡涤了娼妓的土地上,到了二十世纪九十年代直至二十一世纪,卖淫女作为一个旧社会的丑陋现象居然在这块净土上死灰复燃了,埋下了腐蚀人们思想、道德、伦理、风气的隐患,虽然政府屡屡打击,却无法根除,信仰的缺失、道德的沦丧、伦理的缺位、官员的腐朽让这块土地再次有了被污染的危险。

齐晓斌终于弄明白钱凤的卖弄风骚其实是她自我保护的一种手段,她想用这种方式让人家对她避而远之,事实上垦荒连的大部分知青也都对钱凤避而远之。不过齐晓斌觉得钱凤这样做并不明智,他直接向钱凤指出,这样做是在玩一种危险的游戏,稍不留神自己就会掉进深渊里,同时又是让自己处在众目睽睽之下,尽管你做到了让别人对你避而远之,却并不能让人家不注意你,而且是用一种鄙视的眼光注视着你,是适得其反,避而远之变成了避而视之、避而蔑之,加上你钱凤轻佻的语言、忸怩的姿态、故作的风骚,谁也不会相信你是一个好女人。

齐晓斌的一番话让钱凤如梦初醒,她的粉白色的脸蛋飞上了几片红晕,连耳根都红了。她唯唯诺诺地问齐晓斌:“那我该怎么办?”

齐晓斌苦笑着摇摇头,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办,他不相信钱凤真的会改变自己的言行举止,因为他感觉到钱凤身上的那股子妖媚绝对是继承了其母的风格,是青楼里那些姑娘们打情骂俏的看家本领,尽管钱凤是个善良的人,但她注定是一个情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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