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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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姥一夜跪拜在四合院，敬天敬地敬夫君，敬初为人妇
天拂晓，把全部家产留给姥爷未成家的弟弟，进了山里的山
姥爷的大弟我叫二姥爷，二姥姥是农户大家，贤惠能干
二姥爷家生养三男一女，一女我叫胖姨，黑胖，常嘻嘻哈哈
三男我叫大舅、三舅、小舅，白净高瘦，壮小伙子
大舅来城里技校学开拖拉机，遇个假期，泡在我妈身边
帮铲土翻土打碎，一分菜园种得精细，能刨出几亩地的收成
十行姜，五行葱，两行辣椒，韭菜白菜萝卜茄子各种一行
见缝插杆子，攀上冬瓜南瓜黄瓜秧，两脚掌的地，撒上芥菜籽
菜园子是农家的命根子，有好把式的，堆满菜篮子，摆满菜盘子
大舅学得勤快，高喉咙大嗓门跟邻居们热乎着，人见人亲
开着拖拉机山路上拉风，拉上了村里一朵花，成了大舅妈
成家的大舅一端酒杯就醉，一醉就天南海北神吹，驴脾气
大舅妈揪耳朵他瞪眼，一醒酒，拱手叩头不迭，谢罪
大舅的两个姑娘赛过大舅妈，吐口唾沫都是五颜六色的花
一家人样样被村里人夸，房子车子票子，小日子熨帖
三舅的话被大舅说光了，问三句答不出一句，咧嘴一笑
三舅妈不说不笑，爱干活，两口子干出了米满仓柴满垛
胖姨的厚嘴唇白牙齿，扔出来一串串话，嘎嘣脆，嘿嘿
这个从电视里走出来的非洲女郎，人堆里一站，显洋
初中没读完，溜出大山跟着我妈跑前跑后，要学做生意
秤砣秤盘秤杆子，一眼就准，论斤论两论堆买卖，脑瓜子灵
两三年出师，胖姨县里市里敢闯，风里雨里不怕
生意场上相遇，胖姨父赚大了，会赚钱的女孩子养家
姨父妈给个苦瓜脸，再黑，黑不过她，再胖，胖不过她
自由恋爱是个啥，老娘不认这个茬，谁谁谁去，没门
小两口跑生意，哪管村里人风言风语，新楼房盖起来
生个儿子再生个女儿，带着进城，学校里开了小卖部
姨父坐着胖姨跑着，成堆的货一出一进，开成了批发部
买一套商品房，接来姨父妈城市里住，再不说黑，说胖
生意大家做，胖姨搬来大舅三舅小舅，顺带着发发财
搬货运货，买一辆小货车，计件结账，兄妹们联手上
二姥爷常来，当了一辈子上门女婿，女儿给他撑腰长脸了
过年过节生意好，请不回四兄妹，说钱好赚，天天是过年
大型超市涌进城，批发部和胖姨都瘦了，大浪淘沙呀
三舅想老婆孩子，回老家种田地，陪着二姥爷二姥姥
大舅小舅一起跑物流，一单生意不嫌少，日里夜里
人称大老板小老板，钱赚多了开心，一端杯，干了
贪杯误大事，会开车的大舅，倒在别人的车轮子下
酒，夺走了一条命，拆散了一个家，人人唏嘘
二姥姥跟着大舅唠嗑去了，当妈的最舍不得儿子孤单
二姥爷守着两座新坟哭呀，陈家四合院，谁也回不去了
胖姨父守着门面守着店，一家四口，顿顿吃上了安静的饭
小家小户小日子，大家大户大场面，滋味百般在心间呀
（武汉大学孙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