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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苜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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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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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星草

园区里的“开心”

下午去取彩打照片的时候,门关着,那个叫开心的狗,蹲在玻璃门里,望着外面,眼神和人的眼神没有分别,它无声的交流吸引了我,我蹲下来,和它打招呼,门开后,它最先迎接了我,粗壮矮小的身子,灵巧地跳到沙发上,安静地头朝前坐到我的腿上,挤进我的怀里,友好地和我互动。

上午我来的时候,开心在楼上主人的身边,我叫它,它只是在楼梯口张望,并不跑下来,下午主人不在,它在门口等待着主人,眼神里有那么多期待,主人不在的时候,它也需要爱,它多么叫人开心。

那个叫开心的狗,每次想起它来我都很开心。善意从它身体里传递到我的心里。

文化园区里的年轻人最多,他们普遍喜欢的猫猫狗狗也越来越多,最开始,只有三只狗,两只自由活动的猫,一个熊猫兔,一只鸡,现在,我见过七八只狗,三只猫。一些老板会带着宠物上班,老板的宠物,成为了和同事互动的润滑剂,同时给大家带来了欢乐和晴空。因为园区大多是文化传媒、产品设计公司,员工的工作需要创造性劳动,一只猫的出现,可能就是一个灵感的闪现。

因此,两只橘猫和一只大白猫,也是园区的主人,它们常常大摇大摆地在园区活动,有时,办公室里不请自来,各个角落留下它的美好足迹。精灵所到之处,人们都露出最善良、最温暖和闪光的一面。

那温馨的一面,其实原本是纸包纸裹的爱。那种爱在人性面前可能会见光死,但在宠物面前,在大自然面前,它们是老师和教科书。

远远望过去,前方一片暗红色,走近才看出来,是一棵高大、伞状的杨树,树干极粗,很有些年头,一个人抱不过来,它的枝干上的杨树狗很特别,更加短促,更加厚实和毛茸茸,并且是红色的,就像开了一树内敛的红花,它的花确实是红色的,一圈一圈,围着花柱,每一朵花头顶都有一个褐色盖头,每一个杨树狗就拥有无数个小红花和小盖头,我们平时常见的灰褐色杨树狗也是这样,只不过这棵杨树的杨花,颜色更红,褐色的盖头盖不住那红色。

同样的路边,同样公园,不一样的杨树,有的杨花早已落满一地,有的高高悬挂在枝头由灰色变成绿色,我还看到有一种杨树,却枝头空空,茫然向着天空的方向……

园区附近的公园,没有名贵的玉兰,紫荆等花卉,只有几棵山桃花,因没有

好好打理,一副懒散的样子,没有什么精气神,几棵垂柳,刚刚开始泛黄的那棵最好看,一抹新绿在如丝的柳枝上,轻描淡写,随风轻轻摆动,姿态优美,像古典美女轻柔的、若即若离的腰肢。

柳丝摇动的幅度不一,并不是整整齐齐,而是似有若无,春风也是轻轻的,似乎在轻言细语,你看不见有风,通过柳枝的绿丝绦,你才知道,风的存在。

向下,向身旁,柳丝是最温柔体贴的生命,一丝一毫的风,它都会因感知而迎上柳叶形的嘴唇。

与花共舞

荷包花粉嫩粉嫩的,像青春期的女孩子们,有序排列在枝条上的荷包花朵,由大到小,是一家人,每个都是阳光明媚的女孩儿,令人精神清爽一新。我是其中一个,我是骄傲的女孩子,我是骄傲的美丽的生命。我是手拉手明媚女孩中的一个,端午登高,身上系着妈妈做的荷包,那是一个上端开口处可以抽紧的小口袋,下面有红色璎珞,系在红绳上。每次看见荷包花,我的胸口都是甜的,我少女的情怀就会溜出来待一会儿。

高大的泡桐树,在校园内,在路边,在厂区或小区,站成一排,或自己独立成一处风景,花朵被忽略,再美丽都会被忽略,再大朵都会被忽略不计,这里只有整体,没有个体,从左至右,一排花树或一棵花树,生命以一树繁花的形式存在和打开,每一根枝条都是赞美诗的一行,每一行都缀满茂盛的花朵般的汉字。

那不经意飘落在我脚边的大朵桐花,总会给我仰望和欣喜。泡桐花开的时候,北京变得古老又年轻,北京不再是年轻人的,也是古人的,我们的,北平的,老舍的,记忆深厚流连忘返的。

丁香花则是免打扰模式。它释放出清香,像一本打开的书,书香默默释放永不枯竭,无缘的人,收不住脚步的人请绕行。一个优雅的女子,但不精于梳妆和雕琢,而是在书房里点燃一份心香,静坐,静心,净手,美好的事物必暗香盈袖,必被撞个满怀。

马兰花某一天就开了,马兰花从不需要预约和等候,你可以忽略它,你最好不要关注它,让它不被打扰。马兰花是伴我成长的花。不用管它,它就会自己过冬,自己发芽,长出一丛又一丛,开出一朵朵淡蓝优雅清香的花朵。像倾听也像是在耳语。我也是这样长大的,几乎不在妈妈的视线里,其实从未离开妈妈的视线,我几乎仅靠自己的热爱,就完成了情感的独立和成长,但其实,离开花枝一会儿,马兰花就枯萎了,马兰花是恋家的花儿,我也是。

第一次看见天目琼花开花,是两年前,在上班的途中,它带给我的是大面积大面积的惊喜!绿树之上,雪白的花朵围成一个圆形的平面,中间是一圈淡黄色的细碎的小花,这团花根本不像是自己开出来的,分明是手工细作的天使的花环,是画家殚精竭虑的再创作,是完美至极的艺术形象的呈现。是宠爱到极点后,自然流露出来的美,是大自然反反复复推敲和设计后,送给我们的礼物,是爱情。

我在天目琼花面前,小心地呼吸,遇见,缘分,感恩,让眼睛里储满清澈的泉水,但不会洒下来一滴。

星星草

斑种草淡蓝色的小花十分精致有趣,星星点点地开,矜持,贵气,不怒放,只是含蓄,有节制,但是开得一点不含糊,晌午头子也不会打蔫,那种蓝色,色彩的分辨非常强,花中间的蕊是白色的,小到直径只有一毫米,竟然也似花中花。今天我路过它,所以它最美。它似乎知道它的美。它开的安静,自然,匍匐在路边,我蹲在它旁边,听它的花语。这美丽的小蓝花,在我眼里变得反而有些妖娆。

斑种草的淡蓝色小花虽然只有半个小手指甲那么大,仍然是非常美丽别致,那种天蓝色,像是从天空漏下来的,让人忍不住蹲下来,细细欣赏,让人感叹植物生命的精细、广阔、完美,不输于人类,一丝一毫都是不会被省略和忽略的,没有一个植物不是全身心地爱着,美着,自由着,充实着我们这个世界。斑种草全株可入药,如果面前有一大片斑种草,就像面前的地面上有数不清的幸运星,是女孩儿手工折叠的那种,你就会觉得幸运是安排好的事情,世界永远充满惊喜和期待。

苦麻菜开满街边和沟渠。往年,它们早早被京城环卫工人铲除得一干二净,偶尔才会剩下一两株幸存者,今年许是我搬家到五环以外,环卫工人力不能及,也或许是疫情不允许,各种野花和特意种植的花草在路边绿化带共生,我一再放慢脚步并大饱眼福。

最多的,开得最好的,就是苦麻菜。它们一丛丛,高举着规规矩矩的小黄花,花朵像一个个小太阳,开成一片时,在风中轻轻颤动,非常完美可爱。苦麻菜是妈妈菜,小时候放学要绕道去挖苦麻菜给妈妈喂鸡,长大了,也会专门去挖苦麻菜给妈妈吃。因常见,苦麻菜是最贴心,最懂事,最疼人的家乡野菜。

夏至草,它平凡的样子,让我想起的是生活本来的模样,平凡,普通,隐忍,舒适,自在,它白色的小花,从下至上一对对,一小蔟,唇形,一开一合,夏季到来,它就枯萎了,生命的尽头,是其他生命旺盛的开始,它像一抹微弱的柔光,让开一条路给别的生命,它不为美丽,不为长久,不为奢华,不为精彩,它平静的存在,给生命多一份从容和高贵。可活血,调经,入药,俗称小益母草,它生来就是母亲,给母亲以安慰,是一种情感高尚的草。

小时候,我就喜欢蹲在地上数星星,那星星就是最常见的打碗花,打碗花中间有一个白色的五角星。打碗花通常是白色或淡粉色的,小于牵牛花,正午时分,花朵会合卷上,下午或第二天再打开,我常常蹲在那里看它的花,闻它的花香,淡淡的类似杏仁的味道,杏花的味道,但比杏花味道更浓厚一些,它淡淡的颜色,无拘无束的样子,就是我们小时候的样子,无人问津的我时常陪在无人问津的打碗花旁边,淡如斯,爱如斯。

路边最亮眼的野花,是蓟,俗称老婆子花,曾经被环卫工人和居民毫不犹豫清理掉的野花野草,现在它们把路边花坛和空地变成了一小片繁花似锦的草原。那些紫色或淡紫色的小花,植被上的带刺的茸毛,杀伤力是那么的马马虎虎,它们的植株矮到几厘米,高的一米五以上,开成一片,不知什么时候,占领了这些因拆迁,没有精细管理的街头花坛和空地,让那片无人打理的绿地,变成野花的天堂,而蓟就是这样占领街头和我的心的,那些高高低低,美丽乐观的大地的礼物,被我一次次收入眼睛,收入到心里,送给远方的朋友。

有一种植物会让你感到特别,想用手去抚摸它扁平的叶子,那叶子其实是果实,当一串串白色的十字花科极小极小的花朵从下而上开满花序后,那特殊的叶片一样的果实就慢慢出现在花序上,它们极精致,有由绿色渐变到淡红偏紫的颜色,质地如卡片和胶片,它的小巧精美超过花朵,使这株小草仿佛在招摇,在迎风舞蹈,在诗朗诵,在笑傲江湖。它就是独行草,每一个花序都那么明白独立,翩翩起舞于春夏之际,又像一串琴键,因风的灵活手指而弹奏出活泼舒缓的乐章。

花坛和空地里还有一些很矮伏地的,叶片类似香菜的小草,开着稀疏单薄的小黄花,小黄花非常精致简约,让人心生怜爱,它俗名野香菜,学名叫朝天委陵菜,可食用,可入药,可蛇虫噬咬后祛毒。

大地博爱充满情怀,它的手掌有温度并宽厚无边,它的植物孩子亦多彩多姿,除了满足我们的口腹之需,还给予我们美、情感、思绪的疏通和照拂,无论你走到哪里,吃了多少苦头,看见了多少不愿意看见的,路边那一株含笑的植物,都会让你抬起头来,找到自己身体里的那株植物,抖去尘埃,扶正,笑对红尘。

在北京这座超大城市,虽然高楼大厦,遮挡住了日出日落的辉煌,所幸,街边随处可见的街心公园、绿化带、景观带、花坛里的植物,丰饶了我们的生活,让我的脚步总是走走停停。

爱和快乐,还因为,遇见了花坛里的那片特殊原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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