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水湖畔人鸟情

　        金水湖畔人鸟情

          孙志明

戈壁小城却有湖，水清草密，犹如江南。夏秋之季，我又一次来到湖边。

湖光山色我无意细看，是因为在戈壁滩上有湖光山色本身就是个奇迹，身在奇迹之中，看过的次数太多了，一草一木，一山一水，早已铭刻在心中。

再次来湖边，我也说不清为何而来。平日里只要有空，高兴时来，心里郁闷时也来。

我专拣那些潮湿低洼，水草茂盛的地方。好奇的鸟儿在我头上盘旋，鸣叫。蝴蝶在我的面前身后若即若离、忽远忽近地飞舞。我的心如蝴蝶，飘忽不定。

我手持柳条，抽打着野草，惊起了蚂蚱、蝈蝈、青蛙、蜻蜓、刺猬、野兔、水鸭……我在草丛中仰望天空，蓝天蓝的让人头晕目旋，不见一丝白云。一群群鸟儿在飞翔中愉悦的呜叫着。我的心情，像天空一样开朗清澈。

路过一片芦苇包围的水泊时，我的心情发生了变化。我看到，在明亮如镜、泛着清光的水泊里，站着一对羽毛雪白的大鸟。我不认识它们是啥鸟，但这并不影响我屏住呼吸、睁大眼睛、近乎痴迷的仔细观察它们。

它们一动不动，或许在这里站了一百年，或许一千年。

雌鸟把头搭在雄鸟的肩上，雄鸟弯回头，注视着雌鸟的眼睛。其实我分不清它们的雌雄，我是从它们的动作中联想到人类看出来的。它们是一对相对无言，静静地安享浓情蜜意的恋人。

不经意间，也是忽然间，可能是我的到来惊动了它们似的，也可能是它们一直在等待着我的到来，像是为我特别表演似的：它们共同伸直脖颈，展开夹杂着黑羽的白羽，大声地、撕心裂肺般地鸣叫起来，像是用热烈的鸣叫欢迎我的到来。它们随着狂热高亢的鸣叫，把两条柔软如蛇的长颈交缠在一起。我想不到它们的脖颈会如此的柔软，你绕着我，我缠着你，你与我缠绕在一起，纽结成感情的绳索。它们绕啊绕，缠啊缠，似乎永远不会停止。

我的心情随着它们的缠绕，起伏变化，我不由得想起了跟我生活了几十年的妻子。

它们终于分开了，然后，两个鸟儿伸出嘴巴，快速而又温柔地梳理着彼此的羽毛。它们脉脉含情，它们磨磨蹭蹭，从头至尾，连每一根羽毛也不放过，它们那么专注，那么深情的爱情表演，让我热泪盈眶，心潮如火，扑倒在潮湿的草地上，让泪水浸湿了野草，让心脏顶着泥土跳动。    

我的滚烫的脸把地上的野草揉烂了，双手深深地插在泥土里，把野草的根抠了出来。 

 我爬起来，如痴如醉地向那两只鸟儿走去。我对它们心驰神望。     

 两只大鸟哪能容我这等俗人靠近，互相对望一眼，又互相长鸣一声，忽闪着翅膀奔跑起来，四条有点古怪的细长腿即笨拙又灵巧。它们踏破了如明镜如玻璃的浅水，在水面上留下了一圈圈美丽的涟漪。它们一边奔跑，一边积蓄力量，越跑越快，犹如飞机起飞前加大油门。它们踏水有声，如碎玻璃。噼啪噼啪噼啪，细小的水花溅起又落下，终于，它们的细长双腿伸得笔直，挺在羽毛扇子般张开的尾后，飞起来了。

它们飞起来了，先是帖着水面，然后便降落到水泊对面去，变成了两个模糊的白点。

我的双腿陷在淤泥里，仿佛也在这里站了一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