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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柳老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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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06/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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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位恩仇(二)

  错位恩仇(二)

县里的警车先到了,把现场围起来,刑警们忙着勘查、拍照,救护车随后也到了。

刑警队的副队长冷雪岚跳下警车,她四十岁左右,一身警服在身,显得她飒爽英姿,姣好的脸上,透着一股职业性的干练和沉稳。她近前仔细端详了陈秀月一阵,抬起秀目扫视了几眼苏长才的院门,心里一沉,怎么又是这两家人?陈秀月倒在这家的院门前的血水里,这家恐怕难脱干系,她暗暗叹气,心里浮起了几年前的一场案子,那场凶杀案的凶手正是这苏家的老二苏长瑜。

冷雪岚推开苏长才家的院门,进门喊了几声“有人吗?”屋里静悄悄地,她和一个刑警推门进入正屋,屋里没人,又到厢房、厨房、库房、屋后的厕所、猪圈羊圈、车棚草垛、所有犄角旮旯搜查了一遍,这家的人不在家。

冷雪岚走出院门,心里嘀咕,这家的人大中午的去了哪儿?跪在陈秀月身旁干嚎的唐家兄弟也眼露疑惑,苏长才这狗日的咋不在家啊?

就在这当儿,苏长才背着个喷雾器,从村口进来,看到自家院门前围着许多人,吵吵嚷嚷中夹杂着干巴巴的哭声,还停着闪着刺眼警灯的警车和救护车,这一幕跟十几年前村里野河桥上的那一幕极其像似,那一次躺在木桥上的是唐家豁嘴老汉,瘫坐在豁嘴老汉旁边的是他的亲弟弟苏长瑜,这一次不知又咋了,他利用中午日头强,农药挥发性好,到芹菜地里打了会农药,这么点功夫,自家院门前就成了这阵势,他心惊肉跳,双膝一软,差点跪倒在地,惊愕使他的嘴张着半会合不拢,嗓子眼里一阵干痒涩苦,眼前晃动着几个离他越来越近的警察,身子一软,扑腾跌坐在地上,不知是心里惊疼,还是背上的喷雾器上的哪个部件硌疼了他的脊椎,脸上的表情龇牙咧嘴,似哭非哭。

陈秀月游若丝线的魂魄随着她的身子被送到了县医院,几个小时后抽身离她而去。

刑警们问遍了村里的人,汇总到一块,结果是大家都没说出来个所以然来,凶手是谁,有点扑朔迷离。不过,村民们议论纷纷最多的,是唐苏两家有仇,这点倒是印证了唐家兄弟的一口咬定,他们咬牙切齿说是苏家人杀死了他们的老娘,理由是十几年前苏长瑜用铁锨砍死了唐家兄弟们的豁嘴老爹,虽然苏长瑜现在还在服刑,但听说从无期改为有期,还听说最近又减刑了。

冷雪岚美眉紧皱,这对苏家来说不是坏事啊,苏长瑜把人家唐老爷子劈死,没判死刑,而且还减了刑,应该偷着高兴才是,却为何要杀死唐家老母呢?砍死人家的老爹,还要杀死人家的老娘,这要多残忍啊,也说不通啊,苏家杀人的动机是什么?杀了唐家老娘的好处又是什么?

刑警们百思不得其解。对苏家人的反复审问,苏家一门大小都摇头否认。虽说大白天的,陈秀月确实是被人一刀一刀杀死在自家院门前,苏家人解释不清,难逃嫌疑,但村里有人证明,从村民发现陈秀月倒在苏长才家的院门前,到唐家的人和村民们围上来的那段时间,苏长才在自己的一块芹菜地里打农药,也就是说,案发时苏长才不在家。苏长才的头发有点微微的弯曲,紧贴在头上,明显能看出发隙缝里渗出的细汗,他从惊吓中回过味来,意识到他和家里人有了杀人的嫌疑,搓着后脑勺,一脸紧张,抖着哭腔说他的老婆一大早就带着孙子去县医院看病去了,中午就没回来,而苏长才的二弟苏长瑜在远隔几十公里外的监狱里,村里谁也没见过他那天回过村里,监狱那面也证实苏长瑜正在服刑,没任何理由离开过监狱。至于苏家的后辈们以及外嫁的女儿们,在外面上学的上学,打工的打工,在婆家过日子的过日子,都提供了不在现场的证据。

那么是谁跟一个佝偻着背,浑身是病的乡下老太太过不去,残忍地一刀一刀杀害她呢?

冷雪岚派人再传讯唐家兄弟,唐耀祖推辞说要忙着给老娘办丧事,不想来,刑警告诉他,你老娘的尸体还在医院冷藏着呢,要等待验尸,你们办的哪门子丧事,快点走吧,等事情弄清楚了再办吧。唐耀祖无奈,只好和弟弟到了县局。两人还是双口一词,咬定是苏家人杀死了他们的老娘。刑警问苏家人为何要杀死你们的老娘,他们杀死你们的老娘有什么目的,唐辉祖支支吾吾,唐耀祖却反复说苏家人不是人,不懂得感恩。

从唐耀祖愤愤不平的反复诉说中,冷雪岚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十几年前苏长瑜用铁锨砍死唐家老爷子这件事,唐家的人始终耿耿于怀,当时他们的豁嘴老爹确实是真心帮助苏长瑜的,没料想反被苏长瑜砍死,恩将仇报不说,最后只判了个无期,这是唐家兄弟姐妹们心里始终迈不过去的一道坎,尤其是他们的老娘,隔三岔五不是到乡上县里告状,说判的不公,杀人偿命,是天经地义的事;再就是到苏长才家的院门前咒骂。十几年了,苏家人难忍陈秀月的辱骂和经常告状,气不过杀了正在自家院门前咒骂他们的陈秀月。

“哪,苏家人杀你们的老娘,为何选择在大天白日呀?”冷雪岚的口气不像是询问,倒像是在跟唐耀祖拉家常。

唐耀祖一愣,“这我哪知道,也许那会儿老娘正在他家门前叨叨着骂他们,被他们杀死在院门前,反正村里基本上是空的,也没几个人,又是中午,他不怕有人撞见。”

“哪苏家为何当时家里无人啊?”

“冷队长,这不明摆着嘛,苏长才杀了我老娘,然后假装给菜地打药,避开了现场。”

“你确定是苏长才杀了你老娘?”

“我敢确定。”

“为什么哪?”

“因为,因为,嗨,冷队长,具体的原因我给你说过好几遍了。”

“哪,当时苏长才的老婆并不在家,这又如何解释呐?”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也许是苏长才怕女人看见杀人,会惊慌失措,大喊大叫,怕被人听到,找个借口提前把她支走也说不定。”

“哪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苏长才杀了你老娘,为何不把杀人现场处理干净?让你老娘就倒在他家院门前,这不合常理呀。”

“这,这我也说不清,反正是他们苏家杀了我的老娘。”

“听说你还有一个弟弟?”

“嗯,老三。”

“他人呢?”

“他平时在市区打工,听到消息赶了回来,这会在我家呐。”

打发走唐家兄弟,冷雪岚陷入沉思。唐辉祖的口里也问不出什么,他话不多,反反复复说是苏家的人杀死了他的老娘,问到细节上,支支吾吾、语无论次,半会说不出来几句明白话,乡里人实诚,有点木纳,冷雪岚能理解。但凶手究竟是谁呢?

她又一次把苏家一门老小在脑中过滤一遍。排除已经老了的苏家老哥俩,她想重点理一理苏家的儿辈们。首先,冷雪岚脑中跳出了苏长瑜的儿子苏越,可经过调查,苏越远在新疆打工,很少回家。苏长瑜的老婆早就病死,他进了监狱后,家也基本毁了。苏长才也有个儿子,叫苏胜,小伙子挺有本事,一年四季除了冬天,其余时间往外地倒腾着贩卖高原无公害蔬菜,忙得不见人影儿。至于苏家的其他人,案发那天都有不在现场的证据,苏家的人没一个排除不了嫌疑的。

要说仇恨,唐家的人恨苏家的人应该多一点,唐老爷子当年帮助苏长瑜度过难关,苏长瑜不知感恩,反倒因口角之争,抡起铁锨砍死唐家老爷子,虽说进了监狱,但毕竟死了人的是唐家,苏长瑜没判死刑,就是有了希望,在这种恩怨中,苏家有谁会向陈秀月下手呢?

想到恩怨两字,冷雪岚的脑海里如沉屑泛起十几年前有关唐苏两家的那件案子。

那件案子并不复杂,冷雪岚看过案卷,对案子的因缘细节记得很清楚。

苏长瑜曾经是个屠夫,老婆死的早,仗着有几个臭钱,为了娶个漂亮女人再婚,几年里娶一个走一个,败光了和老婆杀猪卖肉挣下的积蓄,尤其吕双双,给了他致命的最后一击,他从此灰心丧意,一撅不振。苏长才有空就劝他:“找个本分老实能过苦日子的女人,相依为命,当个老伴儿吧!”苏长瑜不说找,也不说不找,总之对女人不再感兴趣。

秋风萧瑟,暮里残阳。弟弟混到这种地步,弟媳死了,侄子远走他乡,偌大的院里只剩他一人,是世道无情,还是一众亲人无情?是命运捉弄,还是他一意孤行造成?这世界上,这周围的一切,连同苏长才,这些年也过的坎坎坷坷,全然充满了诡异。

苏长才哪里料到,快要年过花甲的弟弟在以后的日子里,沿着不可逆转的方向,一路狂奔,最终踏上了一条不归之路。

苏长瑜虽说是快到六十岁的人,受惯苦的身板,却还是有力气的。自从花大价钱娶进门来的吕双双离他而去,从此不爱出头,也不出门去打工,窝在家里,专心伺弄自己的几亩水地和村里几户人家不愿种的地。村里的地水头好,又在城郊,大家都转型种植蔬菜,苏长瑜也把功夫全花在种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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