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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杰•索木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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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
202104/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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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杰·索木东:雪轻盈地扑上窗台(组诗)

晨间,在棋子湾走了走

 

在海上,人是孤独的

船是孤独的,灯塔是孤独的

甚至,连星辰和神灵都是孤独的

这样的孤独,容易让我想起

北国的雪原

 

沿着海岸线走,并不能走出太远

一坐下来,就听不见风的喧嚣了

海滩上有沙砾,贝壳,和人类的痕迹

那些黑色和白色的石头

据说,可以作为棋子——

而我拙于攻防,不擅博弈

 

认为就可以这样安静下去了

认为就可以这样一直安静下去了

起身的时候,还是惊扰到了

那只一闪而过的虫豸

 

原刊于《延河》(下半月)20201

2020中国年度诗歌》(林莽主编,漓江出版社)

 

 

雪打灯

 

一万头牲畜暴毙于风雪

用生命站成最后的雕塑

四方的草料,涌入江河源头

那是初春最暖的问候

来自玉树的女子,奔向南国

一袭红衫,在她的诗篇里灿烂

——在凡俗人世,这一切

都各安其所,静谧如昔

 

一尊大佛缓缓展开在甘南大地

一位尊敬的长者,回到我们的卓尼

一场法舞,祈颂着众生的安康

一场雪终于在栖身的城市落了下来

一百零八盏面灯,就会照亮

一轮圆月里,母亲慈祥的面容*

 

打灯的雪,就这么轻盈地扑上窗台

您说,这是所有

祥瑞的肇始

 

原刊于《青海湖》20194

入选《2019中国诗歌作品榜》(阎安主编,太白文艺出版社)

 

 

在洮河上游想起良渚

 

洮河岸边诞生的马家窑文化,还有更高处诞生的青藏文化,和江南的良渚文化乃至世界各地这一时期诞生的文化一样,都昭示着一段文明的源起。

——题记

 

有人在等洮河解冻,有人在等钱塘潮起

走出窝棚,抟土成器,绘上波纹

经火,就能盛下五千年的往事

抟风而起的那只玉鸟,在南国的天空下

略显笨拙,它又带着一个什么样的祝福呢?

在洮河上游,在青藏末端

想起良渚,想起苏杭,想起江南

一串神秘的符号,正勾连起

宇宙间最大的秘密

 

终究无法明白,那双圆睁的眼睛

被刻上玉器,是否就是

善战的九黎,和他的八十一个兄弟

永远无法合上的双眸?

多年以后,在雪域大地

抬头就能看见,金刚怒目

 

关于龙的传说,才是这片国土

永远无法更改的信仰和图腾

那枚精致的玉环,尚能再现人间

伟岸的王者,却早已化为尘埃

突然想起,在遥远的青藏

古老的语言里,龙,就被称之为

据说,就是一个王朝的最初缘起

 

学会对一尾鱼的塑造,需要多久?

学着在器皿上绘下第一枚符号,需要多久?

听懂钱塘之潮和着月晕的节拍,又需要多久?

我宁愿相信,这些天地间的精灵

散落母性大地的各个角落,突然

就听到了,最能通神的那声召唤

 

原刊于《读者欣赏·甘肃民航》201911

入选《良渚的诗》(张海龙主编,浙江大学出版社)

 

 

柳笛(外一首)

 

剪一段最先苏醒的枝条

截皮,轻轻分离出洁白的骨头

制成一管柳笛,就能

把整个春天,吹得响亮

 

多年以后,会做柳笛的人

早已长眠于地下

这个三月,一遍又一遍

被尖锐的笛声惊醒

 

山野

 

四月的风就这么吹着

病毒依旧在人间肆虐

你说春天来了,花也就开了

封闭的门也将次第打开

背着行囊的孩子,来自四面八方

惟愿,所有的生命都能安然无恙

 

说下的话,就是钉下的钉!

那么多的词语却已锈迹斑斑

经历了漫长的冬季之后

我们都需要,一束光

重新擦拭,冰冷的脊背

 

客居远山的兄弟摘来新鲜的野菜

就摘下了大地所有的生机

乍暖还寒的季节,我们要对

众声喧哗,心存警惕

 

入选《中国诗歌2020年度网络诗选》(阎志主编,人民文学出版社)

 

 

故乡

 

那只鹰,还在苍穹里盘旋

那些牛羊仍旧啃食着枯黄的冬日

巨大的寂寥,足以让天空愈发湛蓝

大地如此静穆,清澈的雪光里

依旧,有我们所不知道的

深藏在岁月幽暗之处

 

年关将近,四面八方的人

又回到了故乡,曾经空空的院落

再次充盈着团聚的喜悦——

在熟悉的屋檐下,更多的时候

我们相对无言,默默擦拭着

那些略显疲惫的仪轨

 

原刊于《飞天》20197

入选《2021天天诗历》(霍俊明主编,小众书坊)

 

 

路发白的时候,就可以回家(外二首)

 

我们站在草地上唱歌

天色就慢慢暗了下来

再暗一点,路就会发白

老人们说——

路发白的时候

就可以回家了

 

多年以后,在城里

我所能看到的路

都是黑色的

我所能遇到的夜

都是透亮的

而鬓角,却这么

轻易就白了

 

陇南山中即景

——兼致诗人包苞

 

高处的山冈裸露着筋骨

绛色的土块紧攥着大地的粗砺

那几枚柿子,还挑在枝头

像褪色的灯笼,继续赞美着

冬日的临近。踏进村庄时

并没有怀疑,站立的地方

究竟属于南方还是北国

以施舍者的姿态走出大门

子夜的月光就泼了一地

一条河流艰难地蠕动着

四野歉收的地头

惟有,一洼玉米

还能用刚劲的干枯

直面长空

 

雍布拉康

 

那么多的人,骑着高头大马

闯进西藏的第一座宫殿

公元前二世纪的缓慢光阴里

就挤满了焦灼的灰尘

 

两千多年以后,我和家人

爬上母鹿静卧的山头

一轮夕阳,正从云端

揭开,吉祥的面容

 

我是藏族女子,来自安多舟曲。

我的爱人用母语低声解释着身份

售票的大叔,黝黑的脸庞

突然,宛若紫铜

 

 

原刊于《诗刊》《西藏文学》等刊物

入选《盛世华章——庆祝新中国成立70周年甘肃诗歌作品集》(人邻执行主编,甘肃文化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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