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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杰•索木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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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
20230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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缄默里蠕动的深意(组诗)

一只燕子飞过白衣寺塔

 

皋兰,贺兰,或者祁连

都是同一条山脉的名字

古老的语言早已消散在风烟中了

留下五眼清泉的少年英雄也已远去

元代的浮屠,伫立在迎风的山头

俯瞰着如蚁众生的忙忙碌碌

一只燕子飞过闹市里的白衣寺塔

金城锁钥,四大皆空

 

如果往时光的更隐秘处漫溯

甚至还能找到,禹王治水的传说

层叠的关隘和高大的城墙荡然无存

名叫山子石的小巷尽头

深陷群楼缝隙里的文殊禅院

晨昏之间,梵音阵阵

 

栖居这座城市三十年了

依旧无法参悟,身旁的这条大河

浑浊的缄默里蠕动的深意

兰州大街上,面容清晰的人们

自东向西一遍遍穿梭

不知道去处,模糊了来路

 

 夏日札记

 

临街而居,大河蠕动,人声鼎沸

夜深时还会有重型车碾过

晨曦未明之处,鸟鸣和虫吟

清晰得让我们无法怀疑

凡俗的人世

 

群山深处掩埋的英骨

在向阳的山坡上,连成一片

给心怀明月者瞻仰

站在苍翠的松柏树下

有时候也在想——

无人的时候,对面的树桩上

是不是也长久地默坐过

一位父亲,或者母亲

 

远道而来的友人错过了

午夜端起的酒杯错过了

许多年后,生命中的各种猜测

都成了现实。年轻时的各种荒唐

都成了疥痕。就更加不想

用心书写,太多的虚妄

 

 饮水者说

——兼致“时代楷模”黄大发

 雨还在下着,灯还在亮着

整寨子劳累的人已经熟睡了吧?

绝壁上崭新的凿痕

在幽暗处泛着醒目的光芒

 

三十六年的岁月究竟有多漫长?

九千多米的石渠究竟有多漫长?

一万两千多个日日夜夜

悬崖上叮叮的开凿声,究竟有多漫长?

遵一诺、守半生,成一事、利千秋

站在这条潺潺流动的渠水旁

远道而来的我们,并不能

从这位八十八岁老人恬淡的笑容里

找到过多的答案

 

在古老的大地上,人们习惯于

把济困的,救命的,铺路的,架桥的

去疾除病的,弘文布道的

能给人世间带来光明和希望的

每一位大悲悯者,都尊称为菩萨

——口耳相传,或者树碑立传

在一颗又一颗洁白的心底

镌刻成膜拜的

 

下山的时候,细雨尚未停歇

飞架山巅的大桥隐入雾岚深处

在这个高速流转的时代

我们要去的地方,依旧遥不可及

 

 在黔北听雨

 

先是狂风,再是惊雷,骤雨落下时

整个世界反而静了下来

 

近旁的群山,远处的关隘

掩映在一帘密稠的雨中

灯火通明的人间,半开半闭

 

云消雾散时,人生早已过半

坐拥这间尘垢秕糠的小屋

又有什么必要,非得去看清

大地席卷,残阳如血

 

聒噪的蝉鸣终于停歇了下来

贴近地面的这几茎草木

细碎,真实,尤带着温润的雨水

喑哑的暮色下,这枚五角枫

已然泛出轻浅的丹色了

 

待我回到北方,巨大的秋天

将会苍苍茫茫地铺开

 

 在山中

 

一个人走,在山里

可以走得足够远——

古旧的石阶早已废弃了

坍塌的城墙、关隘和堡垒

撑不起七百年前的土司王国

 

见不到金戈铁马,铁血丹心

王宫和绣花楼也只剩下了几抔陈土

坐拥整座大山的人,面容模糊

登攀三十三阶天梯的时候

才能找到,古老的险峻

 

无意给路遇的草木一一命名

也刻意躲开了飞禽走兽的脚迹

一只蛱蝶落上肩头,又展翅而去

——在这个沉浊的人世

无法做到,举重若轻

 

一朵野木槿落在地面上

青苔遍布的山路就走得小心翼翼

如果没有松风蕉雨

没有蝉声和鸟鸣

没有清扫山径的这位女子

整个人间,空空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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