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杰·索木东：立春十四行（外二首）

立春十四行

大雪接二连三地落在北方

料峭的黄河终于露出蔚蓝的面容

红色的灯笼和五彩的霓虹

挂在一百多年的铁桥上

勾勒出又一季的繁花似锦

迈向对岸的足履果能如此轻盈吗

遥远的卓尼普，灰尘飘落的屋檐下

三页烙春饼，一把干蕨菜

尚能拼凑出乡愁的混沌

是的，又一个冬天就要过去了

那么多的人挤在回家的路上

他们面色凝重，两手空空

那么多的白，足以塞满所有的窘迫

谁的热血，还能消解这彻骨的寒冷

2024年2月4日晨于流珠斋

立春

暖风已经从黄河两岸吹过来了

绿头鸭在临近河滩的地方戏水

坚冰的融化只能从边沿开始

这个冬天，干涸的北方

确实没有见到几片像样的雪花

认真地举杯，祝福，认真感动于

那些古老的颂辞。拱手作别

匆匆奔赴栖身的地方——

我们多像一群单飞的候鸟

始终找不到，真正休憩的方向

想起一盆炉火里结冰的老木屋时

沿途的时光，就慢了下来

如果再慢一些，还能看到

浅浅的泥土之下，那么多的虫豸

开始蠕动，生命的希冀

面对所有的繁华都会陡生倦意

面对一切的美好都会心存忧虑

这么多年过去了，更加不敢相信

春风浩荡，会是这个季节

唯一的讯息

2023年2月2日晨于流珠斋

立春

黄河已经到了最为消瘦的时候

凫水的绿头鸭是北国最鲜活的生灵

蒙尘的薄冰开始一块块融化了

宛若大地洇湿的字迹

那只灰雀是什么时候站上苇杆的呢？

贴近地面的地方，几株苦苣

留存着，庚子年最枯败的记忆

向阳的墙角，已经有了新的绿意

老人们常说，这一天的微风不燥

就预示着，来年的风调雨顺

多年后的这个立春，再次翻开

能证明您离世的这截纸头时

突然明白了，我的青藏

早就已经回不去了

转身的时候，天气依旧透着凉意

那么多的人，仍旧热衷于

围观一场又一场闹剧——

我们都欠这个世界

一份静谧

2021年2月3日（立春日）晨于流珠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