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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杰•索木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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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
202404/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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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杰·索木东:赶海的人沐着星光(组诗)

赤道的午后

 

从万米高空飞过,北国的山头

依旧裸露着坚硬与白——

一直倔强地以为,半生艰辛

只是为了缝补童年的贫瘠

渐知天命的时候,就能静候

一朵莲安静的盛开

 

巨大的树冠云一般铺开在半空

粗壮的根茎扭结成了人的模样

在遥远的南洋,在赤道附近

总有那么一刻,万事万物

都见不到,如影随形

 

所有的生命朝着一个方向葳蕤

陌生的街头,谁会遇到

久违的自己?


 

狮城随记

 

太阳又要落到大海的那边去了

赤道附近,失去影子的脚下

那头狮子蛰伏内心的吼声

已经慢慢调息

 

贝类和植物都在疯狂生长

水泥和欲望也是。在牛车水

已经见不到拉水的牛和车

背影里的村庄深藏着所有的秘密

 

纸醉金迷的乌节路,所有的人

都朝一个方向行走——

我们进入城市的方式

居然如此相似

 

 

南洋十四行

 

马六甲海峡的风就这么吹着

天空里没有飞鸟划过

你说,连这里的石头都来自远方

那么多的面孔裸露在太阳下

他们来自印度,马来,西欧

和遥远的中国。那么多的财富

或者汗水,裸露在沙滩上

背光处的影子,魔幻如此刻的相遇

终于沉静下来了。我们都得

压底喉咙说话。生怕一不小心

会在夜色深处,透露自己

年过半百的来历——

内心深处的汹涌

大海也无法止息



晨曦里的一棵树

 

赶海的人沐着星光

薄薄的月亮就升了起来

白色的沙滩上,有贝壳和砂砾

席卷,裹挟,拉扯着遥远的海岸

或者,就这么没入深沉的水底

 

巨大的雨树怀抱茂盛的蕨类

在暮色下悄悄收起所有的叶片

晨曦里行路的人有福了

舒展的叶脉洒下一枝甘露

尘世的喧嚣,尚未抵达

 

行走在南国,一直在想

四季葳蕤的这些草木

是否也渴望着繁华落尽

 

 

空中花

 

沿着海岸线走,尽力绕开

砂砾,虫豸,贝壳和人群

整个人世沉睡在一则预言里

石头开着花。灯次第亮了起来

塞满窗口的钢铁,开始喧嚣

 

狮子是隐喻。充满开示

代表着无畏,勇猛,智慧和精进

鱼翔浅底,果真就能畅通无碍吗?

狮头和鱼尾都来自天际

无根之水,来自天际

 

有人说心灯灭了,有人说夜晚来了

大地上还有炮火和杀戮在肆虐

——行走在高处,更会心悸于

脚下的每一片虚空

 

 

克拉码头的灯

 

拥挤的语言和肤色塞满忙碌的街口

惟有风还能在虚空凉爽地穿梭

我们言说的往事多么遥远

几艘渡轮缓缓行驶在河面上

旧禧街的警察局有着彩虹般的梦

 

来自东北的女孩儿已经抵达四日

精彩的人生将在这里开始

——快速流转的世界上

渐知天命的我们,停歇

或者抵达,都已不疾不徐

 

十九世纪的仓库深处,有一盏灯

面容模糊的披头士在深情歌唱

我已经写不下冰冷的词语了

归去的夜,就多出来几分趔趄

 

 

牧歌

 

天气晴好。从万米高空俯瞰

独行于南海上的这艘橘色渡轮

并不显得有多寂寥——

涌向海天之际的朵朵白云

正被一片彩色衣襟缓缓牧放

 

多么熟悉的一副草原画卷!



想起一只鹰

 

北斗把时光分成黑夜和白昼

春分把季节分为南方和北国

穷尽半生,依旧不能

把所有的生灵,简单分为

恶者和善类

 

春天来了。和煦的阳光和风

似乎都能拂上僵硬的面容

碧桃,连翘,香荚蒾和紫丁香

正在次第开放。蹲踞巉岩顶上的

鹰隼的眼神,也柔和了许多

 

说起鹰隼和灵鹫,就会有人问我

为什么总喜欢盯着空无一人的苍穹

和天际的那片流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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