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来了,到山里去
春天来了,到山里去
到山里去。去看看桃花。人间四月,山里春意正浓,盘曲的路崖边,一树一树的花开,像大山簪了桃红的步摇,袅袅娜娜,环珮轻响,裙裾飘香。
到山里去。去听听鸟鸣。灰喜鹊们在树与树之间辗转腾挪,白色的尾羽如雀尾,开合间总是洒落一长串脆生生的啼鸣。这种鸟喜欢吵吵嚷嚷,倒显得麻雀似乎成了小家碧玉。
到山里去。去瞧瞧新叶。新生的叶子叶脉细细的,叶片似乎蒙着一层油光,极像泛着绒毛的小姑娘的脸,薄的似乎能透出光来。我觉得,“娇”这个字用在新叶上无比贴切,因为她们连阳光似乎都承受不住。
到山里去。去吹吹山风。像披着长长的斗篷,风在山谷间潇洒自由地穿梭。他摸摸草叶子,顺便掀起一星黄土;接着跳到树梢,逗弄一下那些害羞的花蕊;然后直奔山顶,去摇晃庄重的松树叶子。在春天的家族中,他显然是最调皮的。
除了花,除了树,除了草,山还是枯草那样的黄褐,但是,四月的黄褐到底与十二月不同了,那些黄褐色也闪着一点点生命的亮色。绿叶子,红桃花,鹅黄柳,衬着这些连绵起伏的山,是一幅天然的水彩画,任是哪一个名手也拿不起这样的如椽巨笔,画不出这样的江山画卷!
日本的德富芦花曾观察到日落的时间需要三分钟,中国的苇岸曾观察到日出的时间需要五分钟,在这样的山间,三分钟和五分钟并没有具体的意义,远不如他们仰望日出日落的动作,那些动作是那般美好而神圣。
人有物性,在某种程度上说,人与一只龟甲虫或软体虫没有多大的区别。一样被风吹着,一样被饥饿驱使,一样汲汲于所得而互相倾轧。
然而,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物性其实也是神性:一样会被一朵花陶醉着,一样会在月光中忧郁着,一样被大自然恩养宠爱着。
到山里去!无论你曾经在钢筋水泥的丛林里穿梭多久,总会在某一个时刻,被一阵风,一棵树,或者一串鸟鸣,唤醒最原始的渴望,渴望与一粒土一样,躺在大自然的臂弯里,纯粹而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