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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豫文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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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4/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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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中的枫桥

夜色中的枫桥

范金华

知道苏州的枫桥和寒山寺,是因为张继的《枫桥夜泊》。为此神往久矣。

到苏州的头一件事,就是去看枫桥,看寒山寺。其它的都在其次。

虽是晚上9点多了,我还是带着晚饭后淡淡的酒意,在胥城大厦门前要了个的士。这个晚上苏州的夜色并不美好,天阴得浓浓的,雨好像已悬在半空中,说下就要下似的。

去枫桥多远?我问司机。

起步价吧,他说。

也许是天气的原因,去枫桥的路上很冷清,没有往来如梭的车辆,也几乎看不到行人。当车子离开市区拐向枫桥方向的时候,路上就更冷清了,只有湿湿的暖风卷着落叶在车灯前滚荡。

的士司机一直把我送到枫桥头。

哝,这就是枫桥,他说。

我来过一次枫桥,那是一九九三年春天的一个下午。因急着赶路,来的仓促,走得匆忙,就没有好好地看一看枫桥,看一看寒山寺。

枫桥与寒山寺比邻。橘黄色的路灯,照着橘黄色的寺墙,在给人以佛门圣地森严的同时,也给人以神圣的冷清。紧闭的寺门,关不住寺内的钟声,也隔不断路灯下枫桥边那纤纤的垂柳伸向寺院的倩影。湿湿的暖风,一阵又一阵地吹拂着低垂而沉重的柳丝,这倒显得,那轻飘飘洒在柳丝上的橘黄色的灯光,亦觉得沉重了。

寂静的枫桥,在这沉重的氛围中愈加寂静。只有偶尔从桥下传来的哗、哗、哗拍打着石码头的水声,似在吟咏《枫桥夜泊》的诗情。

我点燃一支烟,毫无意识地向枫桥走去。

夜色下的枫桥,真的就这么冷清?我沿着石板铺就的台阶,望着桥对面的“枫桥风景区”的大门,一步一步向桥上走去。于忽扬忽垂的柳浪中,见一对20多岁的男女正两情依依,旁若无人地倚在桥栏上窃窃私语。

我轻脚轻步地走过桥去,在桥头一棵垂柳下的草坪上坐了下来,想让思绪在燃烧的烟蒂中,去追寻那个夜晚停泊在这儿的那条古船。

残月下的古船,船头站着一个布衣打扮,面带愁容的七品芝麻官,他望着那轮渐渐落去的残月,似乎就像他人生的仕途,随着无情的时光一起在渐渐的消失。残月、霜天、乌啼、寺钟、一个凄凉的夜色包裹着一种凄凉的心境。无奈之中,唯有江风渔火和无边的愁绪,伴着他和那条飘摇的木船相拥而卧。

功名进士至盐铁判官的张继,其官阶也就是现在的县区级。因其品性“调与时人背,心将静者论,终年帝城里,不识五侯门”。行走江湖没有护官符,再不登五候门,如此不谙逢迎权贵之道,纵是“博览有识,知治体”,上级“说你不行你就是不行”;最后落得个“世难愁归路,家贫缓葬期”,死后连送回家安葬的运费都付不起。

昔日的同窗已状元及第蟒袍加身,正在灯红酒绿、高朋满座、绫帐佳人中享受着人生之快乐吧。而这凄凉的寺钟,却在无情地敲打着他如霜的心境。

也许这样的一个凄凉的夜晚是天意,也许那凄凉的钟声就是灵性。在这个凄凉的夜晚,它将一个凡俗的生命化作了永恒,冶炼成一颗闪烁着智慧而又永不冥灭的星照耀在人类的时空……那首千古绝唱——《枫桥夜泊》诞生了。

昔日的那些蟒袍玉带,早以裹着荣耀一时的尸骨,被历史的风尘荡涤得渺无踪影。而在那个凄凉的夜晚诞生的那首千古绝唱,却在枫桥获得了永生。如今这永恒的生命,就像这枫桥边寒山寺院内的一花一草、一木一土,活得越来越葱茏,越来越茂盛。

日日月月,岁岁年年,熙熙攘攘的游客,谁能说他们中,哪个不是因为你当初的那个夜晚,在这儿吟咏的那首绝唱而来的。

“月落乌啼霜满天”的那个夜晚,是寒山寺的荣幸,是枫桥的诞生,是张继的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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