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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豫文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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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杂谈
20230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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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法玉——我的黄金搭档

陈法玉——我的黄金搭档

王清平

法玉,和我同龄,都属猪。同属,是不是投缘?不知道。但我和法玉就很投缘。投缘,相处就舒服。

认识法玉,快三十年了。先后两度同事,共同爱好文学。一路走来,无论什么场合,彼此直呼其名,从没有什么客套。退休赋闲以来,见面机会渐少,但总会分享一些微信,时有电话联系,偶尔也同桌喝酒,标志还在关注和牵挂彼此。去年底,微信显示,他“阳”了。电话问我阳没阳?我说没阳,争取闯进决赛。他在朋友圈里发了一年收获的图片,成绩斐然。我为他点赞,致电祝贺。酒局坐到一起,打牌喝酒,不吵不闹,却总少不掉嘱咐单独为法玉点上一盘花生米,另加一盘八爪鱼。我知道,这么多年,法玉就好那两道菜。

法玉和我,既是同龄,他坚称长我一月,我却不呼他哥;又作同事,他曾是我领导,却从不在我面前摆谱;更为文友,彼此互相成全,从不搞文人相轻的阳奉阴为那一套。归纳彼此投缘的原因,大概因为我们同为农家子弟,又都属猪,一惯本分做人,与世无争,从不会坑蒙拐骗。

想想人这一辈子,争什么山高水低,你赢我输?除了家人,相伴几十年的人能有多少?童年玩伴,天真美好,最终免不掉生出与闰土般的隔膜;寒窗同学,青春浪漫,却总挡不住风流云散;单位同事,等级分明,却很少成为真正的朋友。老来才发现,真正保持联系到最后的朋友不过三五人,顶多十来人。每天给你送上祝福的也就那么几个。但不必为此纠结。看过吴官正的文章就知道,人情纸薄、人走茶凉本是世态真相,人生原来本该如此。携来百侣曾游,那是过往。与五六冠者咏而归,就知足了。同龄未必同味,同学未必同声,同事未必同气。因此,同学、同事成为朋友,很难的。何况,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文坛江湖,更是一塌糊涂。我与法玉却偏偏例外。同事同气,文人相亲,彼此没有多少嫌隙,更没发生过什么争执。快三十年,甚至都没红过脸。这份友情难道不值得我们好好珍惜吗?嗯,我会好好珍惜的。

记得江苏省作协主席范小青评价法玉和我的关系说过:这老哥俩真是一对黄金搭档。

这话中肯。但说起法玉和我黄金搭档,我们早年却并不相识。不是宿迁设立地级市,也许只能相闻于江湖,我没有机会认识法玉。从泗洪调到宿迁工作,我才有幸与法玉一起共事,结下半生友谊。

法玉也生长在农村,初相识时他父母双全,父亲还有工作,家境可能比少小失恃的我要好一些。但在农村长大,他和我一样,都算是地道的农村人。与我不同的是:法玉和县级宿迁市许多农村知识青年一样,靠着舞文弄墨走上了仕途。先在乡里从事报道工作,后是从事秘书工作。什么时候转成干部身份的,我没向他求证,估计比我从教师考成文秘干部要早。我有时笨想,人类有一种奇怪的现象,宗教伦理和文学艺术总是阳光雨露一般跨越时空,放之四海地播撒在人的心田,滋润着人的灵魂,不论肤色人种和岁月流转,更不论个体人生的境遇优劣。我和法玉各自还在乡下扑腾的时候,庄稼人的质朴本色就成为我们安身立命的深厚底色,贫穷渴望改变命运的愿望又赋予我们庄稼人耕牛一般的执着倔犟,我们几乎别无选择地选择了一条艰难而又曲折的道路——爱好文学。与众多文学青年一样,在百里以外的两个乡下,我和法玉共同做着瑰丽的作家梦。我写散文,写小说。他写诗,写电影剧本。纯粹不当饭吃的东西,我们偏偏把它当成了自己的追求目标。傻不傻呀!很快,法玉的诗《毛泽东——一个人神兼具的英雄》彰显出他的诗歌天赋,一举斩获由《诗刊》社、陕西省文联举办的全国诗歌创作比赛大奖。他的诗歌创作即将井喷冲顶。而他创作的电影剧本也差点投拍。然而,正如鲁迅所说“爱情必需有所附丽”一样,天边的彩虹代替不了脚下的泥泞坎坷。在现实面前,法玉终于没有孤注一掷地做一个苦吟诗人,澎湃的诗情迅速淹没在浩瀚的公文制作中。文学像一颗封进了真空的种子在等待着岁月的春天。

上世纪末,如今的宿迁大地上发生一件改变许多人生活甚至命运的重大事件——成立地级宿迁市。法玉近水楼台,最先参与地级市筹备工作。我则是第二(亦或第三)批外调人员。建市之初,条件艰苦,工作千头万绪,彼此各忙各的,交流不多。随着位置固定,工作平稳,交流逐渐多了起来。从县里到市里,许多人此时总结人生经验教训,爱好抓紧隐蔽,旧帐立即翻篇,面貌焕然一新,以求机会垂青。但我和法玉属猪,笨头笨脑,积习难改,仍然坚持业余文学创作,不久即遭白眼疏离,屡受排挤。开始我还以为自己孤军奋战,不料还有法玉暗暗相伴。我偶有小说发表,他对我嘘寒问暖,鼓励有加。身在权力中心,却并不醉心政治。不是盲目清高,完全因为不愿迷失自我。现在想来,当时投机钻营,如今又能怎样?说不定还……,不敢想,人生没有假如。良知不泯,灵魂自由,就活得心安理得。仕途上,法玉也不是很顺。考察提拔了,为他高兴,转眼居然没他。替他失落。他无所谓,只是比平时多抽了几支烟。又考察提拔了,再为他高兴,居然又被人取代。替他鸣不平,他还无所谓,办公室的烟味浓得呛人。这事任凭谁都受不了。怎的?耍弄洒家?但法玉从没怨言。我猜他苦水自咽了。如此沉得住气,佩服。终于修成正果,专事人事工作,独自一人一间办公室坐着。于是,他爱好文学的尾巴渐渐露了出来。偶有所感,记录下来。得了佳句,便电话约我去听。记得那时他滴酒不沾,只抽烟,而且烟抽得厉害。他从抽屉里取出新诗,击桌朗诵。我不懂诗,只为他叫好。当时我算他的部下,得空私下却关起门来没高没低地纵论文学,想起来有点荒唐可笑。我们算是潜伏在权力中心的不务正业之徒啊!

法玉和我成为搭档是在市作协换届以后。当时,文联嘱我主持换届。思来想去,我请法玉出任副主席兼秘书长。若论官场规矩,他是我领导,我不该让他屈驾,该找一位职级较低的人做秘书长。但我不想让贤,而且我深知,作协太虚,作家太难侍候,秘书长人选非常关键。主席可以超脱,秘书长必须有担当,既干事,又包容。听得进风言风语,吃得下死苍蝇。我看好法玉人品,相信他不会在乎级别高底,而且肯定能做好秘书长工作。说服他屈尊接受后,筹备的事务他就全包下去了。我落得清闲自在。此后十多年,法玉像个大管家,支撑着市作协具体工作。开会,我到场,会务他全包。发展会员,他整理材料,开会通过后,他联系作者、寄发会员证。事无巨细,他都做得井井有条。一次,外地一个会员在网上晒出法玉十多年前给他寄去会员证的附信,我看了为法玉的默默奉献感动不已。

我和法玉搭档的十多年间,宿迁市作协团结和睦,杂音渐少,乱象趋无。不然,范小青主席也不会说咱俩是黄金搭档。但我很清醒,大好局面来之不易,全赖法玉鼎力支持。也许有人对我有意见,却没人对法玉有异议。作家宜散不宜聚。无事尚且生非,聚则更会斗嘴。法玉耳听各方声音,用他的善心和细语平复多少口舌,承受多少委屈,从没在我面前说过任何一位作家的不是,更没搬弄过任何是非,始终顾全大局,毫不动摇地支持我工作。所做的事情桩桩件件,实在令我终身难忘啊!

法玉和我搭档期间,在做好作协秘书长具体工作的同时,不遗余力地发现和培养本土作家。他做事用心,细心,一发现好的苗子就欢欣鼓舞,热情鼓励。我任文联主席后,请法玉兼任市首届文艺评论家协会主席,他更是以推介本土作家和作品为已任,频繁应邀给人作序,为人作嫁,付出许多宝贵时间和精力。他创作了大量评论本土作家的作品,先后三次荣获扬子江文学评论奖,在全省文艺评论界奠定了自己的地位。业内人士清楚,评论文章最好挑名家名篇去评最讨便宜,评论本土作家作品面临发表难、成名难等诸多困境,但法玉毫不动摇坚持评介本土作家作品,足见他的利人之心和大局观念。全市有数十位作家获得过他的推介评论。很长一段时间里,法玉一直关注我的小说创作,跟踪评论我的小说。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他是读我小说最多的人。他为我写下了数篇评论文章,总字数超过十万字,其中一篇“作家论”就有五万多字。他对我的小说创作给予肯定的推介,我非常感动、感激。他出版个人文艺评论作品集时,我给他写序的题目叫《甘为人梯》。是啊,法玉一直在用自己的双手托举着我市文学事业,受到众多本土作家的爱戴。

法玉始终坚持诗歌创作。他的诗歌有感而发,清新自然。我为他的诗集写过一篇叫《玉法天成》的序言,对他诗歌创作的成就和特点作过详细介绍,这里不再赘述。我想说的是,法玉是个多面手。以诗歌起家立身,以评论成名成家,触类旁通,他还创作过大量的专题片解说词、晚会主持词,甚至还有舞台剧,前些时就有一部大型话剧《运河儿女》被搬上舞台,巡演数十场之多。近年来,法玉又从事文史、地情方面的写作,执行主编《新庄镇志》《宿迁简志》,出版《黄河故道》《宿迁“旱改水”》等专著。文艺创作相当艰辛,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似不可能。放下剑舞刀,或扔掉刀弄枪,容易手生。但法玉很神,多种文体,多个领域,一旦涉足,皆有斩获,令我相当敬佩。

法玉热爱生活,懂得享受生活。记不得从什么时候开始,法玉又喜欢上了喝酒,而且酒量不小。据法玉说,他的父母在世时每天喝酒,而且高寿。法玉孝顺,每天陪父母喝酒。用他的话说,酒不论贵贱,辣嘴就行;菜不论孬好,搭筷就行。他说小区门前超市里的所有酒他都喝过。这话我信。他的儿子趁着“双11”商家搞促销,从网上一次买了十几箱物美价廉的酒码在家里,留给他慢慢喝。他能从批发市场一次批发一整袋花生米回家放着,每天抓一把就酒。有酒,有花生米,爱人再炒几碟小菜,中午晚上咪上二三两,法玉的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舒坦。喝着自己买的酒,就着自家的菜,心里一定特别踏实。无论在家喝,还是在外喝,法玉喝酒,多一杯不喝,少一杯不行,微醺即收,从不躲酒吵酒。与法玉一起喝酒,没有负担。酒喝到法玉这种境界,绝对是在乐享人生。

如今,法玉和我已不再是搭档,但搭档期间留下的美好记忆值得我永远珍藏。新年伊始,真诚祝愿我的黄金搭档法玉平安快乐,健康长寿!

二〇二三年二月六日

二〇二三年二月六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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