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拾慧——海棠

浮生拾慧——海棠

花木中名海者，皆从海外来，如海棠之类是也。然海棠自何时何地移入中土，却无从考证。

海棠有春秋两种。春海棠以花色红艳者最惹人爱。雨洗花瓣，艳若凝脂，多被誉为美人泪、胭脂泪，有“海棠经雨胭脂透”，“海棠零乱飘阶址，坠胭脂，共谁同唱送春词”为证。雨疏风骤之后，晓起忙问讯侍女，庭院中的海棠可好？盖因海棠这种落叶小乔木，枝条柔弱，却撑起万千娇红，像极了女子的本身。待闻说“海棠依旧”之时，女词人李清照才心下稍安。秋海棠更是花木中凄楚动人的极品，传说是因“女子久思人不至，珠泪洒地，遂生此花”，故别名“断肠花”。今人也有歌词赞曰：“满含着苦泪，满含着辛酸。在这黄叶飘零的寂寞霜天，你挺起生命的绿枝，你舒展纯洁的叶瓣，悄悄地开放，悄悄地怀念。”每次唱来，总感生之凄美与不易。

咏物之时应善体物情。海棠娇弱而艳美，多于春思秋念时入诗，不类芭蕉、残荷，使人望之而生春愁秋恨。清诗人竹士有诗云：“新秋已报海棠开，可奈尘生旧镜台。莫怪见花拼一恸，去年曾折一枝来。”是纪念奇女子纤纤而制。

昔杜子美避蜀期间，百花写遍，惟不提海棠，便有人猜测是为避其母名讳。李笠翁有诗云：“此花不比别花开，题破东君着意培。不怪少陵无赠句，多情遍向杜家开。”

惟唐寅《题拈花微笑图》别具情致，也是写雨后的海棠。“昨夜海棠初着雨，数朵轻盈娇欲语。佳人晓起出闺房，将来对镜比红妆。问郎花好侬颜好？郎道不如花窈窕。佳人见语发娇嗔，不信此花胜活人。将花揉碎掷郎前，今夜请郎伴花眠。”读来总让人有喜气洋洋之感。

可见咏物也要顺应心性。旷达、豪放、纵情之人，你偏要他生出“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的愁肠来，就难免会有牵强附会之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