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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子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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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1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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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糍粑

进入隆冬,年味也日渐浓厚。在外务工的年轻人抖下一年奔波的风尘,陆续回到了家中。在乡下,家家户户都热闹着,忙活着。人生许多简单的事情和简单的幸福,都值得期待,譬如过年时一家人的相聚,譬如过年前一家人的共同忙活。往往那些简单的幸福,足以让我们感动一生。

年前要忙活的事很多,杀年猪,熏腊味,打糍粑……有些还是曾经过年才能看到的景象,我也不自觉地把其列出。有些记忆一旦有过,便会一直存在,譬如打糍粑。记忆如同打糍粑时糯米刚出甑子时腾腾的热气,穿过时间和地缘,总会在恋家的人心中升起。求学他乡,又是年关将至,看到校门口卖糍粑的小摊,我不禁喜出望外,连忙上去买上一份。虽然,糍粑的形状与家乡的不同,糍粑里面放馅我也是第一次见,不过我还是没有犹豫。只为,那一堂热闹打糍粑的情景又浮在眼前。

那是我小时候,快过年时,邻居们几乎都会打糍粑。或几户人家各买几十斤糯米合伙一起打,或一家自己行动。那些自己一户打糍粑的人,也免不得要叫邻居帮忙。那时候的邻居忙活时总是互相帮衬着,人们也总是在别人家里打堆烤火。那时候一样免不了所谓人性的法则,可情还是更真,意还是更浓。快要打糍粑了,妇人们提前一天晚上便把糯米用水泡好,清早起来便生一炉大火,用甑子把糯米蒸好。然后洗好案板,印花的模板,石臼以及大木棍。糯米蒸熟了,男人们就会抬起甑子把香喷喷的糯米倒入石臼中,然后开始用大木棍不断捶打糯米。捶打糯米一般是两个人同时上,捶打的人会喊出富有韵味的号子。号子好像是顺着他们发力的节奏,从他们的肌理迸出。那一阵阵的号子里,糯米被捶打成了一团白花花的糯米糍。那些远去而清晰的号子里,我又看到父性。我们的祖辈,我们的父辈,总是如此乐观,如此积极。他们总是用自己的气力,企图给生活一个态度,而他们想要却不说出口的答复,一直都很简单。

捶打糯米的男人们,立马把糯米糍抬上案板,妇人们用一副梭子把糯米糍从大木棍上取下来。抹一些粉后,便把糯米糍做成一个个小团子,现在可以印糍粑了。为了防止粘黏,首先用一坨肥肉在印糍粑的模板里面擦一下,然后在模板里面把糍粑团按压平整,拿出来便是一个糍粑呈现眼前。模板也是木制的,里面刻有“福禄寿喜”等字样,或者是刻有一朵花。我记得祖母曾有一对印糍粑的模板,后来我们不再打糍粑,口馋时去店里买一些机子做的糍粑,那对模板也只是在灰尘中沉淀着一些记忆。

大家各有分工,齐心协力,用不了一个上午,几百上千个糍粑便做好了。做好的糍粑,放在台面上风一天即可食用。糍粑可以煨着吃,也可煎着吃。一家人围在一起烤火,等着糍粑熟,何尝不是一种幸福。把糍粑放在水里泡着,隔几天换一次水,可以保存很久。

岁月总是渐行渐远,岁月里的记忆又总是仿若昨天,都说春天是一个苏醒的季节,而我对于打糍粑的记忆,总是在隆冬的火炉边火苗四射,在我与家人叙旧中一年又一年,一直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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