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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传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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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4/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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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忆我的大学

1983年,我考取大学。我的大学是个温暖的大家庭。

一直到9月10号左右,我才从亲戚那里,接到录取通知书。是怎么到那里的,不清楚。通知我被六安师范专科学校中文科录取,9月12日、13日两天时间报到,过期一周视为自动退学。亲戚支助我40元钱,带上这钱,我从小甸乘车到合肥。从那里转六安车,半个小时一班。到车站,有上一届学生来接我们,有专门接新生车辆。一车开到学校报到处停下。我记得没经过校东门、渡口,而是另一条路线,从校南门进的。我见门口墙上贴出班级全部同学名单,我排第一。于是报名,缴费12元,注册,领书。一下子领40多本书。我搬书到教室,独坐在自己座位上,班里同学都出去了。心想,这就是我大学学习的教室。它是在教学楼二楼203号。我的学号是831001.我羡慕极了!因为此前我从未在高楼大厦内读过书。

课桌也是带抽屉的,抽屉上有锁。我将书放几本在抽屉,在桌面也放一叠。一个班50人,我们是八三级一班。两人一桌,我和袁忠源同桌。后来,一个学期没过完,班主任施建业老师又调我与方贤绪同桌。

寝室在学校倒数第二排楼的西边南半边,住2号。教学楼和寝室楼都是复式建筑。8个人住一间,四架高低床。我与孔德柱一张床,我睡上铺,他睡下铺。沈放和王守志上、下铺,江龙喜和陈家龙上、下铺,李茂和方贤绪上、下铺。床头前壁上水泥台柜里,可以放书,每人一个台柜。家里后来寄给我60元钱,我托张应书帮买个衣箱,实际都用来放书籍了。我还托他帮买挂40多元的手表,戴在左手上。又花3元钱买双三接头皮鞋,打上铁鞋掌。我们八个全这样,一起进教室,走路“咔”“咔”作响。班里的读书声,一下子为之安静下来。我的大学生活、学习,就这样开始啦。

一学期快念完,我才意识到,家里寄的钱是想让我买冬衣的。天冷了,我没有棉衣穿。上课,我冻得瑟瑟发抖。这情况被老班看在眼里,班委也积极为我考虑。在大家的关心下,我与陈家龙每人得到一件黄里透绿的军用棉袄。我一直穿到毕业。我记得在临毕业前,我到六安一中实习时,每天就是穿它冒着雪去上课的。它一直陪伴我走上工作岗位。

学校免费提供食宿,每生每月发18元生活补助。不是以现金形式,而是换成饭、菜票发给我们。每天固定一斤一两饭,中午每人二毛五的一碗红烧肉。那年月,猪肉是最好的菜。早上每人两个狮子头点心,外加一碗稀饭。课程不重,半日制。上午上课,下午自修。好多人下午不大自修;午觉能睡到下三点多,才懒洋洋地往教室去。

学校中部有个大礼堂,那里卖饭窗口很多,我们一日三餐就到那里排队打饭。大礼堂后边是水火炉子,一户姓马的人家负责烧开水。我们都有免费的水票,每天一瓶开水。礼堂还是大型晚会举办的地方,全校师生集中在那里看演出。有个金嗓子唱:“十五的月亮升上了天空唉——”还有个女生唱《采蘑菇的小姑娘》,也好听。有四名男生同台朗诵诗,是郭小川《团泊洼的秋天》。有个老师唱《莫斯科郊外的晚上》。那场景仿佛又回到眼前。学校要举行大型学术报告会,学校要搞活动庆祝国庆、中秋,学校要宴请某一届全体毕业生,也都在大礼堂。

学校在六安城西的月亮岛上,与城市相隔一条淠河。这条河是流沙河,从南往北流向,学校北边是大面积的沙滩。我们每天傍晚,几乎都要到沙滩上去散步。围墙外西边,是六安八景之一的桃花坞。春来,桃花盛开,如一大片胭脂色的云雾笼罩着桃林,美景如画。我们散步,都要特意从桃林穿过,记得林中有一户人家。每每让人联想到崔护的《桃花》诗。

校园内有塔松,有高大粗壮的梧桐树。教学楼东门口,有两棵更加古老高大的树,比三层教学楼还要高出许多。尤其喜人的是,有两片幽静的翠竹林。其间甬路,一条通往教授们的住处,另一条通往图书馆方向。翠绿的竹林,带给人们的是诗意的联想和雅致的情趣。学校校报《六安师专》副刊栏目的名字,就是“新竹”。

我从未见过图书馆有这么多的书。我们办了借书证,每月可以一次借五本书。看完,下个月再借。馆内有许多放书目的抽屉子,分门别类。我们在里面找想要看的书。开始时,我借来《唐诗三百首新注》,虽然有注,但还是觉得艰深难懂,句子淡而寡味。一点诗味也读不出。只好还了。后来借外国诗人翻译过来的诗集,结合课堂上老师整天讲郭沫若闻一多什么的,又是《雨巷》、又是《致橡树》什么的。有些诗老师还在课堂上背给我们听。时间一长,我们才逐渐对诗产生出兴趣来。不但外国诗喜欢读,而且连中国古典诗也能读出滋味来。然而,像古典诗词,就是硬骨头。我不瞒你说,我工作好些年,才读懂辛弃疾的。像李商隐就更难了。那时不得已,只好读些小说。读书,这是一辈子的事。

当然小说也有好的。历史老师说《醒世恒言》好,我就在暑假里读完了它,觉得文人拟话本确实不错。

那时候只有星期天一天是休息时间,我们就出东门,过渡口去城里逛书店。摆渡的是个五十岁上下的老头子,他划着小筏子,专门摆渡学生。市百货大楼北边与新华书店连为一体,再往北就是皖西烈士陵园。云路街也有个书店,第三个书店在鼓楼街。后来,那一带又多出一个卖书报的小亭子。我的《普希金抒情诗集》(上、下)就是从小亭子里买的。

学校每隔一段时间,就要以班级为单位,组织学生到城里看电影。皖西大剧院、工人电影院,我们都去过。记得看过路遥小说改编的电影《人生》后,全班还组织一次大讨论,写观后感;还为此出一期黑板报。班里黑板报《红与专》,由解正勇、孔正毅和我三人负责。我画刊头,孔正毅抄写。解正勇负责全面工作,包括采稿、组稿,设计等。

学校上一届组织成立“春泥”文学社,办《淠河》杂志。陈家龙、许长勋、顾庭凤、王永红,还有我,都参加了文学社。因为报名人多,李茂还通过施老师,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把一个名额让给了我。三年过去了,实践证明,我们几个都在文学上很努力,也都在校报上发表过作品。王永红有好几篇散文发表,还在校比赛中得过奖。她每发表一篇,我都认真仔细地阅读。记得有一篇叫《失去的天地》,写学生生活的。她偶尔也写过诗,记得她写过一首诗叫《明亮的忧伤》。陈家龙的诗厉害,至少在校报上发表过两首长诗。其中,有一首叫《不要》。顾庭凤最后一次在校报上发表的诗叫《满月》。许长勋爱写短小精悍的哲理诗。比如,《茶叶》:“只有投入沸腾的生活,才有味。”《篮球》:“看你神气十足,总有个圈套在等你。”我有三首诗,发在校报上。《战士的爱》里的句子:“战士的爱,不是花前月下的浪漫。”这诗句,被职高《语文》教材引用过。

1986年6月底取得第一学历,六安师专中文系。我的大学不是名校,我却热爱她!

2024.4.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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