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

    大年初二，年轻人大都走娘家去了，我们这地方叫“姑娘节”。

    到了我们这个年龄段，父母健在的还好说，父母过世的大都猫在家里，有的等待出嫁的女儿回来过“姑娘节”。

    我建了一个群，群不大，总共有八个人，都是发小和乡邻。其实，我与群里的二姐、二哥联系的最多。趁二姐的姑娘还没回家看望她，我们便请安问好起来。在群里我们几个人无话不谈。

    二姐和我是乡邻，她的年龄应该比我大六七岁。我是七岁离开我的出生地，随父母迁回老家的。一九七七年改革招生制度，我毕业分配后，是在二姐工作的公社医院重新找到她的，那时，应该是一九八零年。

    她那时在一家公社医院应该是小有名气的主治大夫，她已成家并有了孩子。

    重新找到二姐应该感谢乡邻家的二哥。

真是无巧不成书。

那时毕业是由国家人事部门统一分配工作。我毕业分配工作，是在市人事局大中专分配办公室工作的二哥分配的。他把我分配到该公社一家供销社工作，然后告诉我说：“有什么困难可以找理英二姐，她在你单位的公社医院里工作。”我大脑中模模糊糊，对二姐没有留下任何印象。

    我刚参加工作，积极性非常高涨，加之年终决算，累垮的我感冒了，在公社医院里，我忽然想起来二哥分配我工作时讲的话。

    在门诊坐诊的是一位长得非常清秀的年轻女大夫，开完了药，我多说了一句话：“你们医院我有个理英二姐可在这里工作？”

    “啊？你是……”那位清秀年轻的女大夫竟然一下子叫出来我的乳名。接着她告诉我说：“你仁华二哥早就打电话告诉过我了，我一直坐诊忙，没有抽出时间去看你。”

    就这样分离十三年的我与二姐相逢了。我模模糊糊，她记忆犹新。

    “你小的时候穿着贾宝玉那样的大花长袍，在我们南门街玩耍，我们放学回来都喜欢抚摸一下你的头顶。你那时才这么高、这么大，长得很漂亮。哎呦呦呦呦，不一样了、真的是长得不一样了呀……”二姐显然对我现在的长相与小时候的差距很诧异。

我不由得摸了摸我“弹痕遍地”、长满“粉刺”粗糙难看的脸。

就这样与二姐相逢了。

她那时家中就有一台12英寸索尼牌的黑白电视机。我经常去她家，每一次都盼望着她能打开电视机让我看。但是，每一次她幼小的女儿都在熟睡。一次她终于打开了电视机，她把声音开得很小，是用耳朵认真地听，才能听见电视机里面主持人的声音。

    第二年，我被调到市里工作，与二姐相见的时间变得越来越少。

    岁月与工作相互交替着。

    在市委大院里，我知道理英二姐的哥哥在市委里的一个部门工作。我的父亲健在时曾经告诉过我：你理田哥哥很优秀，是我们南门大街的翘楚。

    我几次想去拜访理田哥，正在我踟躇犹豫不决的时候，他被组织安排去县里任县委副书记。

    但是与二姐的联系一直没有间断。

    时光荏苒。

    2016年组织安排我单位与兰陵县神山镇精神文明共建。就是这样的偶然与巧合，我回到了我的出生地神山镇，来到了我离别五十多年的故土。

    县里、镇里的领导介绍完神山镇的情况，我简单地问了几个问题就露怯了。镇里的领导听出来我的问话，一转话题，镇领导聪明地问我好像对神山镇很熟悉。

我只好实话实说。

县、镇里的领导执意让我去神山镇转一转。

    在神山镇东南村，村领导接待了我。五十多年过去，早已物是人非了。村领导问我还有记住过去老人名字的吗？

    我不加思索地说出一个人的乳名。

村领导守着县、镇两级领导涨红着脸说：“那是我的父亲。”我这才感觉到我的冒失。

因为工作关系把我离别五十多年的出生地重又联系起来。

我第二次去神山镇，是把我创作的“后月亮系列三部”捐赠给神山镇东南村的图书室。

这一次在人事局工作过的二哥已经退休，他居住在日照市，听说我回神山，他从很早就赶过来等候我多时。

这时，村领导告诉我二姐的哥哥理田退休后正在村里一间办公室里致力于编写《村志》。理田哥让我提供帮助，我一口答应了下来。

理田哥担心我创作累、在职事多，就说底稿我脱，您等着把关总纂好吗？

其间，我们俩通过几次电话。最后两次，一次他度假去海南，最后一次他没有接我的电话。其实，我一直心系着他编写的《村志》。

    今年腊月二十五我去理发，我也想赶临沂的年集，找回小时候的感觉。今年是小进年，年前就这一个大集了。因为我去的早，便先到理发店去理发。

    在理发店，我偶然碰见了理田哥家的嫂夫人。我与嫂夫人是在1982年就认识的，她那时在临沂市总工会工作，我兼任市总工会的财务委员。但是，我和二姐、理田哥的这层关系她好像不知道，她是在理发店才刚刚对上号的。

    “哎哟哟……原来是你呀。理田为了编《村志》一坐就是七八个小时，造成椎管狭窄住院一个时期进行治疗。 ”

    我这才知道理田哥不接我电话的原因。

    我们拉了很多故事，从工会到妇联，从神山到临沂，从基层到市委大院……很多人事变化和变故……

    今年大年初二，我把理田哥创作的事情在群里聊天告诉了二姐。

二姐说：“去！今年我们一定要回趟神山，看看父老乡亲们。”

      2022年2月2日  大年初二中午润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