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家里的胡豆又熟了。
父亲打电话来说,知道我们工作忙,打算周一给我捎点胡豆角到学校来,让我们尝尝鲜。
周一早上,我刚出门,就见老公拎着一个沉甸甸的编织口袋回来了。原来父亲把胡豆角送来了。
这么早!我始料不及,匆匆瞟了一眼,足足大半口袋。我打开口袋扒拉了一下,胡豆角个个青翠饱满,每一个似乎还沾着清晨的露水。可我要赶着去上班,也没法马上处理,只有等下班回来再说吧。
放学回家,老公问我胡豆角咋收拾。我瞧瞧放在地上的口袋,又捶捶老腰说:“哎呀,累得很,这儿又没大锅煮,剥出来也不是办法,周末回洪雅再说吧。”
忙忙碌碌,终于挨到了周末。早晨起了个大早,洗衣、拖地、煮饭,再逛个超市回来,已经快12点了。
唉,时间咋过得怎么快?
看看厨房里被老公载回来的半口袋胡豆角,我心里又犯了愁:都快放一个星期了,再不处理恐怕要放坏了。我找来一个大瓷盆,端来一个小凳子坐好,准备开始剥胡豆。
我掏开口袋,唉呀,胡豆角变样了,原来青翠饱满的它们,现在个个焉焉的不说,有的变黄了,有的还变黑了,仿佛一个个从青春年少走到了垂暮老年。
还能吃吗?
那“苍老”的模样让我叹起气来。
我的眼前浮现出了老父亲的身影。穿着一身劳动服的他,正弯腰低头在胡豆杆上一个个挑,一个个摘呢。那花白的头发掩映在麻黑麻黑的胡豆叶丛间,化成了一色;那张饱经风霜的脸偶尔从叶间抬起,露出慈爱的微笑……
我把思绪从家里的田里拉回来,摇摇头,赶紧抓起胡豆角剥起来了。左手抓起一个胡豆角,右手拇指甲一划,顺带一掏,一粒两粒胡豆米就到了掌中。
可能是放久了的缘故吧,本应又白又嫩又水润的胡豆米和它的外衣一样“苍老”:壳又厚又硬,胡豆米屁股的“尾线”也黑了。
这么老的胡豆米,剥出来咋吃?扔了吧,又怪可惜的。“谁知盘中豆,颗颗皆辛苦。”且不说种出这么多胡豆要花费父母多少心血,单是父亲去田里一颗一颗挑摘了给我送来,我也不该扔呀!
我犯难了。
还是先剥出来再说吧。
我紧赶慢赶地继续剥起来。不一会儿,老公忙完了事也过来帮忙。忙了半个多小时,我们才剥完。
大半瓷盆老胡豆米,我淘净放漏盆里。
望着它们,我真的犯难了:怎么处理?真个扔了不成?
我突发奇想,还没炸过嫩胡豆米吃呢,不如炸一盘试试?
行动派的我说干就干。先挑老胡豆,掐去屁股线,然后放入滚油中慢火烹炸,等胡豆皮和芯炸脆后起锅装盘。
用竹筷轻轻夹起一颗放入嘴里,香香的,脆脆的,还有一股淡淡的清芬。
“嗯,好吃。”老公一颗胡豆一口酒,我一颗胡豆一口饭,吃在嘴里,那滋味呀,真的很悠长。因为,每一颗胡豆米里,我们都尝到了劳动的滋味;每一颗胡豆米里,我们都吃出了父母的味道——爱的味道。
剩下的胡豆米,我全放入开水中煮好,煮糯,再分袋冷冻冰藏,啥时候想吃就拿出来吃。
爱如胡豆米,可以贮藏,可以延续。
普普通通的胡豆角,装满了爱,也装满了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