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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万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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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1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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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雅印象

我的故乡在洪雅。

我是一个土生土长的洪雅人。家住离县城大约十来里的一个小山村。

《元和志》 卷32载曰: “县西有洪雅川,以名县。” 川,水也。城东北方向有一条河叫安溪河,上段古称洪川(洪,大也,急也。洪川,即湍急广大之河),下段汇入雅河(即青衣江。雅,清也,正也。雅河,清雅守正之河),故名“洪雅川”。北周时,就以此河取县名“洪雅”,寓广大、清雅、守正之地也。

洪雅,缘河而名。

小时候,最盼望赶洪雅。盼呀,盼呀,要盼好久才能随父母进城赶一趟集。从西门到东门,依稀的印象是街道两边低矮的铺面,狭窄街道中拥挤的人流。大人们大多背着一个福背兜,摩肩接踵,车水马龙。吆喝声、叫卖声、讨价还价声,构成了街道的喧闹与繁华。小孩子的手总是紧紧攥着大人,就怕在拥挤的人流中被挤散了。那年月,这样的事可经常发生,生怕这样就被大人们口中经常吓唬我们的“蛮子”背走了……

赶洪雅最喜欢的地方就是书摊。父亲喜欢听戏,赶集购买好日用物品后,他照例会去下街的戏园子里听那咿咿呀呀的川剧。我呢,就在戏园子外面的小书摊上花三五分钱,坐在小板凳上看各种各样的小人书,看半懂不懂的《故事会》……等父亲看完戏出来,才牵着他的手恋恋不舍地离开。走时,小小的眼睛总要回头望望那温热的小板凳,望望那小小的旧书摊,望望那书上黑白线条的插图和小字,心里期待着下一次什么时候再来……

最期待赶洪雅时去看一场电影。当时的电影院在上街,《妈妈,请再爱我一次》正流行,好多家长都带小孩来看过,据说看哭了好多人。我心里羡慕不已,可一直未能如愿。至今,我也不知道当时的电影院是什么样子。后来,西门改造,电影院拆掉了。但我每次路过那儿,心中都会遥想起儿时的那场电影梦,想象那梦里的美好……

赶集日子最热闹的除了腊月场,就是每年五月二十七交流会了。交流会也就是“五月台会”,是洪雅一个传统习俗。看台会在晚上,所以交流会也一般在晚上才热闹。街上云集了卖各种各样东西的小摊,尤其是吃的,我们小孩子最眼馋。那时,城里有个亲戚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因为看完台会、逛完夜市不用急急忙忙赶夜路回家,可以在亲戚家住一宿。小孩子赶交流会只是图新鲜,好玩,对那浓墨重彩的台会灯车没什么感觉,留在脑海里的就只剩下那一路拥挤的人流,满大街吃的和归来时火把满天的情景。乡间那窄窄的阡陌,因夜间火把而壮观;因走的人多了,全都踩得亮堂堂的……

上了师范,洪雅留给人印象最深的是省车站。每次开学前,收拾好行李,背在背上,步行十几里到车站坐车,一路颠簸到峨眉;放假时,又从峨眉乘车到洪雅,一下车,又背上行李步行回家。一年,总要往返几趟。去时,步履沉重;回时,步履轻快……

有了孩子,游乐场里的蹦蹦床就成了每次下洪雅的主要目的地。周末,带着孩子下洪雅,吃吃喝喝,走走瞧瞧,最终的落脚点就是游乐场里的蹦蹦床。花上几元钱,让孩子在里面尽情蹦跳,一直玩到他不想玩为止。大人们就难熬了,除了递递水,看着他们玩,似乎也没什么事可做。那时也没有手机,那几个小时的漫长时间,我是咋度过的呢?也许看着天边发呆,也许数过脚下的蚂蚁,也许和其他家长神聊……如果是现在,我的手里肯定会多一本哪位作家的名著……年轻时候没有人引路,大好年华和美好时光就这样在无聊中流过了,让人追悔莫及……

孩子渐渐长大,也在城里买了房,安了家。周末闲时,约上三五好友逛街就成了最大的乐趣,有时独自一人也会到街上逛两圈。那时,洪雅的每一个店铺搞什么活动,打什么折,自己似乎都一清二楚……

不知什么时候起,竟不想上街了。也许是智能手机的普及,也许是淘宝的异军突起,也许是生活水平的提高……饭后闲暇之余,喜欢到江边那步行道走走。上街的次数越来越少,除了买必备物品,但每次也是来去匆匆。熟悉的街道于我,变得陌生起来……

不知不觉,走过不惑之年。

一个冬日的早晨,气温有点凛冽。一时兴起,想到洪雅街头转转。

走在清冷的西门,依旧狭窄的街道中突然伸出了一个气派的大理石牌坊,上面写着“金盛广场步行街”。就像一个穷人区突然走出了一个气派的富贵人家,让人眼前一亮。大理石路面,两边是待开业的古色古香的铺子,有不少菜农在那里摆摊卖菜……

走过上街,我又发现一条小巷,路面变成了蓝白黄三彩色;巷边有一个小食摊,桌椅摆放整齐。它通向哪里呢?好奇的我一路跟进,原来是一个小区,里面规划整齐有序,大变样了。

来到步行街,街道上空的铁丝网上悬挂着各色彩伞,不远处的那个转盘也拆除了,街道更宽敞,视线更广阔……

下到林海楼,改造已基本完成,小桥和河中建筑已连在一起,几个工人正在施工。不久的将来,游人应该可以像以前一样上去游观吧。河中,几个工人正在安放莲花灯。林海楼上面的河道,也正在紧锣密鼓地修建步行道……

伴随一路踏踏的脚步,走过一条条大街小巷,感受洪雅日新月异的变化。那宽敞的街道,那林立的高楼,那耀眼的霓虹,那栉比的铺面,那清澈的河水,自己那颗历经岁月沧桑的心随着脚步变得年轻起来,狂热起来……

几十年时光,恍若南柯一梦。

洪雅,洪雅,洪雅,这就是那个我生于斯长于斯的地方吗?

我沉入了深深的梦中。

洪雅,我的故乡小城,它的旧印新象在我眼前交织、飘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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