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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万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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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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邻居“四友”

之一:鼠趣

我在学校教书时,通常住校(住在离小学不远的中学宿舍)。寝室是以前的旧房,小青瓦盖的房顶,竹篾片编制的楼板,水泥地。如果忘记关门或关窗,时不时就会跑进几只令人生厌的老鼠(耗子)。

——老耗子。它贼聪明,总是昼伏夜出。晚上你关灯上床正要睡觉时,它就跑出来东啃啃西咬咬,扑哧扑哧声搅得人难以入眠。你一打开灯,声音立马消失。赶又赶不走,逮又逮不住。本来睡眠就不好的我受尽了折磨。后来买回一个强力粘鼠板,好久才除了害。

——中耗子。它酷爱学习。新学期伊始,我带了支毛笔到寝室,准备闲暇时练练字。可刚过一个周末,毛笔竟不见了!我左找右寻也无踪迹,猜想可能是老鼠作祟,也不知道毛笔被它叼到哪个犄角旮旯当玩具了。老公打趣地说道:“人家耗子也爱学习,想练毛笔字呗!"我哭笑不得。最终,强力粘鼠板几晚的守候,终于结束了它的生命。

——小耗子——两只。它们特顽皮,一点也不怕人,哪怕你开着灯,坐在那儿,它仍然在床沿柜边爬来跳去,不时唧唧叫几声,探出脑袋瞧一瞧,真是初生“耗子”不怕人哪,让人又可气又可笑!它们不像老耗子那样城府深,晚上布好陷阱,才一关灯,就被强力粘鼠板给拿下了!

老鼠因居“四害”榜首让人可恶可憎。然而,不讨喜的它,却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憎恶中添了一份感激。因为,在和它们的“斗智斗勇”中,我平淡的住校生活多了几分生趣!

之二:蛤蟆先生

寝室外面的屋檐下,有一条水沟,因为阴暗潮湿的缘故,蚊虫特别多。人只要稍站久一些,裸露的皮肤总会“长”出几个大疱。

一天,我蹲在檐下洗漱,准备三下五除二快速解决“战斗"。忽然,一只大蛤蟆(好大呀,怕是半斤有余哦)划着四条腿慢吞吞地从墙根的花盆边爬过来了,吓了我一跳。它在沟那边站定,用大眼睛盯着我,却不再往前爬。我也死死盯着它,希望它快些走,因为实在害怕它一蹦蹦起来蹦到我身上。可它似乎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我又用声音驱赶它:“吼息!吼息!”可它还是纹丝不动。我又使劲跺了跺脚,希望能吓跑它。它呢?泰山崩于前仍岿然不动。我心想:蛤蟆先生难道喜欢我这只“天娥”?我心中暗暗发笑,又用漱口水泼它,蛤蟆先生终于迈开四条腿向前面的树下慢慢爬去,我的心才慢慢安定下来……

从此,我发现每天晚上,这只蛤蟆总会从不知名的旮旯处爬出来,或蹲在树下,或呆立沟边,或躲在花盆旁,静候它的美食。我们几乎晚晚相见,成了名副其实的邻居。 我也不再害怕它,心里总是亲切地称呼它为“蛤蟆先生”。

一天晚上,我又照例站在屋檐下水沟边刷牙,瞧,蛤蟆先生又划动四条腿慢悠悠地踱过来了。

咦?我惊奇地发现蛤蟆先生的身后竟多了几只小蛤蟆。嗯——这是它的儿女?亦或是孙儿?

哈哈,想不到一个夏天还没过完,我的邻居蛤蟆先生就已经是儿孙满堂了!了不起!

之三:苦竹

竹,花中四君子之一,因它高洁的品性,从古至今,不知受到多少文人墨客的喜爱。苦竹,是其品种之一。

春天,几场蒙蒙细雨之后,苦竹笋积蓄了一冬的力量,争先恐后地向外探头,寻找世间的美好。于是,集市上,热闹起来了,卖笋、买笋的身影络绎不绝,叫卖声、吆喝声不绝于耳;餐桌上,亦多了许多有关苦笋的佳肴,红烧的,水煮的,凉拌的,美味又去火,深受人们的追捧。

寝室左边围墙外的土埂上,就生长着一小片苦竹。经过了一个冬天的孕育,苦竹的身姿更挺拔了。

春日的一天,我下班回家,哼着小曲走过围墙,远远便瞧见了这几株苦竹。四季相邻,我也早已把它们当成了朋友。

咦,脚下的水泥地怎么出现了一个黑乎乎的尖尖的东西?我俯下身子,用我的近视眼仔细一瞧,呀,是竹笋!我又四下端详起这片水泥地,发现地面早已支离破碎,不时从裂缝处冒出一个小笋芽!我望了望墙外的苦竹,茅塞顿开的同时,心中更是震撼无比:想不到小小苦笋芽儿竟有如此大的生命力,竟能穿破厚重冰冷的水泥地!

“世界上称得上伟大的东西,往往不是体积,而是精神”,小小的苦笋芽儿不就是吗?

再后来,这些积蓄一冬力量、一路穿过厚实水泥地、刚出头还没来得及睁眼瞧几天这美好尘世的苦笋芽儿,却被我庄重地“了断”了一生:带着些许敬畏,采摘,剥皮,洗净,切片,凉拌——小小苦笋芽儿就成了我家餐桌上的美食啦!

嘴里嚼着苦笋,望望墙外那些苦竹,再细细地品味这竹名中的“苦"字,不由悟出一些深刻来:它们失去了儿女,却无怨无悔,只求能为人世间奉献自己!

苦乎哉?乐也!

之四:水杉

寝室右前方,生长着两棵挺拔粗壮的水杉树。

春天,它抽出嫩绿的新叶,焕发出勃勃生机;夏天,它像一把撑开的绿绒大伞,招引来无数鸟儿为它歌唱,蛤蟆也常呆在它脚下捕食;秋天,它如一位虬劲的老人屹立房前,和秋风打着招呼,和鸟儿、蛤蟆告别;冬天,它换上金色的外衣,显得格外精神。

一阵北风扫过,细细的杉叶飘飘洒洒,像无数金针,在空中打着旋,飞舞着,跳跃着。没过多久,房顶、地面,便铺上了厚厚的一层,脚踩上去沙沙作响。放学了,学生们便忙碌起来。他们先用扫把把杉叶扫成一座“金色的小山”,再用撮箕把这座“金色的小山”装进垃圾桶推走。偶尔,我也会亲自加入清扫的“大军”,享受享受劳动的乐趣……

天气越来越冷。卸了衣的水杉,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技直面天空,让人不禁想起鲁迅笔下的那两棵枣树……

后来,学校的周转房建好了,我和其他住校的老师搬进了新房。水杉慢慢被人遗忘,除了每天扫地的学生还来看看它。后来,甚至连扫地的学生偶尔偷懒也不来了,怨它的落叶又多又难打扫,它孤独地站在围墙边,每天不忘的,只是向下扎根,扎根……

可它旁边的老房、围墙、地面却遭了秧,被它粗壮的根撑破了“身体”……为了安全起见,学校打算将水杉树砍掉,可又怕砍树砸坏房屋围墙,只好让它先受“斧钺剥皮”之苦,等它慢慢干枯…...

又是一年春草绿。可房前的水杉树却没有抽出新芽,再也没有小鸟前来为它歌唱,昏黄的路灯下,只有瓦檐上垂吊的野草还在风中孤寂地飒飒作响……

不久,新围墙砌成了。水杉树变成了两个大树桩……

一日晚饭后,天下着微雨,我撑起伞在操场转圈。看着操场对面曾经熟悉的寝室,忽然心血来潮,想去看看。

一步一步踏上台阶,走过两棵古老的桂花树,沓——沓——,渺渺的足音在空旷的校园格外清晰。

绕过墙壁转过去。

连树桩也没有了。只剩下一片亮光光、平展展的水泥地,从这头延伸到那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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