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成一棵树

前面是一块草地

绿中带着一抹新翠

新生的草叶

细绒绒地铺满每一寸土地

那新生的绿呵

草地中央

矗立着几棵树

上面是碧蓝的天空

下面是新绿的草地

树的周围

除了广阔还是广阔

它们

成了空阔天地间的庞然大物

数一数

像四棵又似五棵

围成一个圆圈

像亲亲热热的一家人

我莫名被深深吸引

抬起脚

走向草地

走向树

脚下软绵绵的

如踩在一片绿色的云上

一步，两步，三步

树，离我越来越近

终于来到树的脚下

它们有几棵呢

哦，四棵

一棵下面有两股杈

树干好粗壮

上面布满深深的沟壑和丑陋的节瘤

那是岁月和人力刻在它们身上的印痕

枝叶好茂密

伸向四周

那是一把巨伞

在阳光中

伞不时变换着它的位置

现在

那把巨伞

它把一抹浓荫罩在我的头顶

笼在我的心间

——天已是黄昏

那绿荫上

或许宿过画眉

或许住过麻雀

或许歇过斑鸠

但今天

它们都不在了

留给树和草地的

是一片静寂

树伴着草地

草地陪着树

留守着它们共同的家园

我默默沉思

如果草地有脚，树也有脚

它们会离开吗

离开后它们又会去哪里呢

我问草地

草地无语

我问树

树寂然无声

我问路过的秋风

风中也没有答案

树站得很直，很高

它们的眼睛天天眺望着前方

今天

它们看见了什么

我站在树的身后

学着像它们一样眺望

草地边沿是蒿草

在初秋中瑟瑟萎黄

木板铺成的小径

足音渺渺

前面是沙地

一丛两丛的芦苇

有的在青绿的杂草中昂起洁白柔软的头

有的唱起秋的骊歌远去

忽剌剌

一只白鹭从草丛中惊起

振翅飞向远方

草丛那边我就看不见了

那树呵

站得比我高

它们还看见了什么

前面一定是澄碧的江水

上面泛着细碎的波涛

江水的那边

有一座城

城里

有五彩的霓虹

有林立的高楼

有宽阔的公路

有奔驰的汽车

还有明亮的星

有一抹鲜艳的红

——在城中升起

树看见了

我似乎也看见了

——我站成了一棵树

高高的树干

浓密的枝叶

在地的深处

我的根和其它的树根交错在一起

一阵风吹过我们的头顶

我们的头和发绾接在一起哗哗作响

似在应和风的絮语

又若在心底独自欢欣

每一阵风止

我们又站直身体

继续把前方眺望，眺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