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万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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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时，县城里横空出世了一个新鲜物——小黄车，并很快引发了一股潮流，大街小巷，公园广场，学校茶肆，随处都可以看到它小小的迅捷的身影。小黄车，其实就是和轻便自行车差不多大小的共享电瓶车，因为小巧可爱，车身主体为耀眼的黄色，故名“小黄车”。
不识字的人叫文盲，不懂法的人叫法盲，不会开车的人就该叫“车盲”。我，就是一个典型的“车盲”——不会开小车，不会骑摩托车、电瓶车，唯一会的就是骑自行车。如今，又学会了骑“小黄车”。
“车盲”遇到“小黄车”，会有怎样的故事呢？
一
5月31日下午，我们四楼办公室成员决定一起聚个餐，时间定在6点。
窗外的天，黑沉沉的，滴滴雨点从空中飘落。我看了看手机，呀，快五点半了！连忙拿了把伞急匆匆地出了门，准备扫辆小黄车往聚餐点赶。
一出小区路口，我看见停车区正好有一辆小黄车。我喜出望外，掏出手机一扫，单车指示灯亮了，手机显示“扫码骑单车”。
怎么和上次不一样？扫码成没成功？可以骑还是不可以骑？我疑惑了。周围也没有人可以询问。我推了一下，车可以动。时间不等人，管它的，先骑走再说，迟到了可不好。
我这个人特别笨。小黄车和自行车差不多，只是要轰电门。前不久，在老公的指导下我骑了一段，大致会了。后来，有两次开会要赶时间，被形势所迫，上了小黄车。还好，虽摇摇晃晃倒也有惊无险，那两次它都被我这个“黄师傅”成功“驾御”了。今天，算起来是第三次。
我蹬起车的脚支架，笨手笨脚坐上车，然后小心翼翼地扭着电门，歪歪扭扭骑着车出发了。路上人多车多，我骑着小黄车一顿一顿地在路上“爬行”，心里也没个踏实，生怕一紧张，本来该捏刹车的，轰成了电门，那就遭了。弄出个交通事故，可就被人笑掉大牙了。
车子在路上“慢慢游”。刚拐过上正街口，唉呀，“小马驹”怎么不动了呀？
是没电了吗？我在心里哀叹，运气咋这么被？
天更黑了，雨点也更急了。
我可不想半道被淋成“落汤鸡”。没办法，我只好把车推到街边停好，准备换一辆，可心里却一直在嘀咕:“按理说不可能没电呀！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联想刚才扫码的情况，我灵光一闪:是不是我把别人正在用的车骑走了，现在人家锁了呢？
我又用手机重扫了一遍，嘿，开锁成功！
瞧，我这个笨人，干傻事了吧？别人不了解，说不定还会误会我贪小便宜呢！
唉！
二
明天是9月10日教师节。恰逢一年一度的中秋节。
双节同庆。月华遇上教师，节日弥漫着月饼、桂花的芬芳。
放学回家，我和老公走出家门来到禾森大道，各自掏出手机扫了一辆小黄车，准备骑着去参加学校周老师的退休仪式。
明天，周老师就正式退休了。
30多年前，他，在那样一个特殊的日子里走上了讲台，成了一名光荣的授业解惑者；30多年后，他，又在这样一个双节同庆的日子里，告别了讲台，结束了教师生涯，开启幸福的退休生活。30多年的风华和岁月，就这样平静地献给了教育这份平凡的事业。
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往事沉浮。30多年的记忆和影像在脑海中重重叠叠……
小黄车在我身下，忽快忽慢，仿佛在随着我思绪的波涛起起伏伏。
老公的车子在前面，我一路随行。
——我不知道地点。
开始一切顺利。
车刚转过实验小学前面的红绿灯路口，小黄车忽然响起了提示音:再过100米，你即将驶出规定区域，有可能被收取20元费用。请查看地图，及时调整路线。
不会吧？还没出城呀？我没管它，继续向前骑。
提示音叫了一会儿，车行到山水四季城，它停止了提醒。
我继续前行。
骑过了九龙庄园。
快到苦竹岗下面的红绿灯路口时，警告提示音又来了:你即将驶出规定路线，请调整路线……
提示音越来越急，越来越密:你已超出50米……你已超过100……车子即将断电……
终于，指示灯不亮了，车子不走了。我怎么扭电门开关，它也停止不动。
小黄车彻底“罢工”了。
看着前方消失的车影，我傻眼了。
同样的小黄车，同样的一段路，为什么老公的就不限行呢？
这是老天给我的“特别待遇”吗？
我沮丧极了，可也毫无办法，只能下车推着它，准备找到它的行驶范围——要不，车都锁下了(其实可以锁，我不知道而已)。
刚才，我骑车；现在，车骑我。
阳光在头顶灿烂。
我把小黄车推过瓦屋大道红绿灯路口，滴——指示灯亮了，来电了。
我找了一处树荫下，停好车，迎着秋阳，嗅着桂花香，步行朝前方走去……
好在，目的地不远了。
晚饭时，我把刚才骑行的遭遇讲给老师们听，大家全都捧腹大笑。
让我不解的是，同样的路，同样的车，结果怎么不一样呢？
唯一合理的猜测是:小黄车投放的批次不一样，划定的骑行区域也不一样。
不用猜，我骑的，是“老年版”小黄车！
三
今天11月20日，一朋友乔迁之喜，在德月楼办酒宴。
因路途有点远，我和老公打算开车去。
难得一个周末，我和老公睡了个大懒觉。起床，日头已爬得老高。老公说:“要不我们早点去，天气这么好，顺道去散散步。”
“好呀！”我热烈赞成。这么好的天气，不出去玩太可惜啦。
下得楼来，哎呀，车库门前停了一辆车，挡在我家车前。
“车开不出来，咋办？”老公一脸无奈。
“去叫人来挪开嘛。”我抬头望了望太阳，小声问，“那个地方小黄车能去吗？”
“可以骑到田锡中学。”
“田锡中学离那儿还远不？”我地理不好，方向感极差。
“不远了，还有两个红绿灯口。”
“反正时间还早，要不，我们骑小黄车去？”
这么好的天气，骑小黄车出行也不错哦！
“好。”
冬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树叶间闪着粼粼的光。
我们来到路口。几辆小黄车整齐地斜停在那儿。
“扫新式的，老式的行车范围窄，别像我上次一样，被抛在半道上。”我提醒老公。吃一堑，长一智嘛！
可左看右看，新式的只有一辆，老公只好扫了一辆老式的。
哼着歌儿，骑上我心爱的小黄车，向目的地驶去。老公车技好，一溜烟就没了人影。在川流不息的车流里，我可不敢秀车技，为了向他人和自己负责，我决定“慢慢游”。
洪州大桥上，江风从下游吹来，两边悬挂的国旗齐展展飘向另一边，唰唰作响。那鲜艳的一抹抹红在阳光下格外耀眼。每一面国旗漾起一道小小的红色波浪，从桥这头漾到桥那头，好不壮观。
老公在桥那头的红绿灯右边路口等我。看见我过来了，给我招了一下手，拐向了右边车道。
我随后跟上。
新修的柏油马路笔直、宽敞，路上基本没什么车辆。我加快了速度，虽然小黄车一直在提醒我:请注意车速！请注意车速！风呼呼地刮过，撩起我耳边的头发，拉风！舒爽！
人行道的绿化带里，一树树金黄的银杏挺拔地站在冬阳里，俯视着旁边的田野。
拐过一个十字路口。
再拐过一个路口。
中医院到了。
田锡中学也隐然可见。
老公的小黄车开始不停地叫起来:“你的车将骑出服务区，请在手机上查找线路，及时返回，否则将收取20元费用。”
好在目的地不远了，我建议把车停在田锡中学外，老公想再朝前骑骑。
前方十字路口，一个环卫工人正在打扫卫生。老公忙上前询问:“孃孃，小黄车可以骑到哪儿？”
“下一个路口那儿。”孃孃朝前面指了指。
老公道谢后，不理会提示音，嗒嗒嗒骑着车继续朝前跑了。
我也只好紧跟着往前骑。
路口到了，旁边停着一排小黄车。我跟在老公身后骑上去，刚准备锁车——
“对不起，你的车已骑出服务区。”啪，断电了。老公的小黄车呢，也断电了。
我们俩面面相觑。咋办？如果此时扫码锁车会不会因乱停乱放被扣费？老公才不管三七二十一，扫码锁了车:“这么多车停在这儿，怕什么？”
我苦着一张脸，没有锁车，打算原路返回，把车停放到田锡中学外。
老公拗不过我，只好和我推着车返回。我一边推一边不停地抱怨起他来:“刚才让你停，你不停，非要骑过来，现在多的事都整出来了吧？……”
老公的车推了一会儿，电就来了。于是他重新扫码，嗒嗒嗒骑着车就跑了。我呢？老老实实把车推到田锡中学外，车的电也没来。最后只好无奈扫码锁车。
要扣费我也认了。
这次骑单车，老公扫码两次，花了4元；我扫码一次，花了2.7元。
我心中有气。我骑的这辆车，还说是新式的，它中途提都没提醒我就断电了。什么破车嘛？给它个差评！
锁好车，我们顺着田锡中学的围墙走。挨围墙是一溜长花坛，还没有绿化，一头种着豌豆、胡豆，一头栽着青菜、莲花白，一丛丛，一株株，绿油油的，长势喜人。
是谁种的呢？
保安？清洁工？还是学校劳动课学生娃的杰作？
低下头仔细一瞧，哇，矮矮的豌豆苗匍匐在地，颤颤巍巍的茎叶中间还藏着豆荚呢！一个个晶莹剔透，鼓鼓囊囊，青葱水润，格外惹眼，引诱着人去采摘。
冬天可以结豌豆，希奇！老公直嚷嚷要摘几个回去做种。我扁扁嘴，老都没老，做什么种？
瞧着鲜嫩诱人的豆荚，我的好奇心又来了，冬天里嫩豌豆会是啥滋味呢？我左瞧右瞧，今天周末，校园里很安静，一个人也没有。我把手伸向豆荚，挑了一个，摘下，剥开，扔进嘴里，吃起来。甜津津的，凉丝丝的，脆生生的，夹杂着一股清香。蓦地，一种熟悉的记忆也从大脑的某一深处涌出来。草茂鹃啼的四月，那一条长长的放学路上，路边尽是青葱的胡豆、水润的豌豆——那可是一群饥肠辘辘的少年充饥的最佳零嘴……
都说记忆中的味道是最美的味道，但今天的豌豆格外鲜美，比记忆中的还好吃。
“老公，好好吃，你也来一个。”
禁不住我的鼓动，老公摘了一个尝后，也赞不绝口。
我又摘了一个，味道真的好巴适。
我们走在暖阳下，一路说说笑笑，骑小黄车的不快也烟消云散了。
目的地近了。
小黄车被远远抛在了身后。
好吃的酒大碗还在前方等着我们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