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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维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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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8/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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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铺进城》

         文/舒维秀(侗族)

  奉哥是半边户,早几年从单位提前退休了,在县城边上一小河滩边,租了几亩砂地,在山边立了栋三柱三的木厢房,房后配间火铺。他讲,离老家贡溪镇田家村远了,选择在城边住,离城近,有个三病两痛的跑医院快当些,又可以对几个孙崽孙女进行侗家传统习俗教育,大家坐在火铺上,大人的言传身教就在无形中进行了,对孩子们是种潜移默化的影响。这里围了堰溪河里养鱼,围了栅栏种蔬菜,围了线网养鸡鸭,山边还栽了果木树,屋边也种了四季花草,为小孩子们营造了亲近自然的环境,有利于他们的身心健康成长,对我们大人而言,也起到劳动养生的作用和效果。

  火铺,是湘黔毗邻地区侗族群众安在木屋里的一个四方台式建筑,是乡亲们做饭吃饭的厨房餐房,接人待客的厅堂,烤火取暖的地方,熏炕腊肉的处所,甚至家中长辈久病不治快咽气时,也要抬到火铺上铺好的棉被里来,挨过人间最后的时光,叫“上火铺”。可以讲,凡有木屋的人家,都安有一架火铺。在湘西新晃县城,象奉哥这种进城养老、进城务工、进城做生意、进城工作的乡下人中,不少人都利用楼顶、柴屋、甚至砖房中的一间,安了火铺。

   在侗寨,木屋结构是三进六至八间屋,中间是堂屋,堂屋进去即是火铺间,火铺一般是靠里边、右边板壁,呈正方形,从中间划线,右边是长方“口”字形,叫大火铺。左边划为“目”字形,最里边叫里头火铺,其后板壁上,装有木窗格子,采光透明。中间是用黄粘土筑成的火炉堂又叫火炉崽,炉堂中心偏里位置安一三脚铁撑架,煮饭炒菜之用。外头叫柴尾巴,烧柴送火的地方,柴尾巴下可放待烧的柴枝。火铺间有碗架、水缸、洗脸架,火炉堂上还吊挂一个两层框架的炕。整个火铺间布局合理,充分利用了立体空间,可以说,作为一个侗家人,从蹒跚学步到老死木屋,都与火铺紧密相联。

   火铺是传承侗族民居建筑习俗的地方。火铺都安在木屋里,安在砖房里不透烟,可以说,要安火铺,必建木屋。做新火铺有讲究的,一般是竖新房进新屋,要做一架新火铺,或是旧火铺十分老旧了,也有做新火铺的。弓判村有个朋友家火铺使用年月久了,支撑火铺的四个脚柱已霉朽,有次来了一火铺客,大家正待举杯时,火铺突然呈一面平垮下去,除三脚炉子小砂锅倾倒外,其余碗、盘子没有倒翻,大家纷纷坐起来,收拾了碗盏搬出堂屋来吃,又好气又好笑。火铺和火炉长宽尺寸,以火铺房间面积大小而定,八柱大屋,则火铺间大,火铺就可做大些,七柱屋或贫穷人家的三柱两瓜屋,火铺自然做得小些。但不管大小,火铺长宽尽寸以逢八或逢六为吉利,如火炉边逢六,长宽是二尺六六的话,有“火炉崽逢六,明火燃千秋”的喻意。木料以苦棟木、杉木、松木、椿木常见,质量好的用板栗树、粑叶树(即壳斗科树木)做,木质硬扎,上清油后油光亮人,但没有用枫木做火铺的,枫木板沾水后易腐烂。火辅高度一般一米左右,既方便老人家上下,也方便刚会走路的小孩子爬上爬下,小孩子一般从柴尾巴的大火铺靠板壁那里爬上火铺,又从那里梭下火铺。火炉崽里边筑的泥一般用粘性强的黄土一层一层夯紧,四周靠火铺木枋地方,用四条青石块砌好,乌青发亮,与黄的火铺板、黄的炉土、红的火,构成了协调的平面图画。如觉得火炉堂烧火不太燃得好,需要打整的话,必须在大年三十夜一早动手做,其他日子不宜做这种事。火铺上以前多摆放有团,又叫包墩,即用较大较老的杉树、枞树或杂木树(侗家人认为杉木、枞树是当家树,其它的都叫杂木树)的树蔸锯成短节,立起有一尺来高,人坐在上边,现多用小四脚木板凳了。有的人家养猫,在大火铺里边放一个长方体扁形猫屋,朝火炉堂一面开有猫进出的小洞,猫屋头垫些破棉烂絮。一般人家也放个木制小孩坐圈椅,小孩子长到会爬后,常常放进木坐圈椅,可坐可玩,又不易摔倒。平时年轻父母忙于农活,就把小孩放入这个木坐圈椅中,由在家的老人照看。狗是不许上火铺的,主要是怕狗乘人不备去沾炒上来的菜,以及怕狗身上的虱子跳到人衣服上来。

  在县城梅子坪,有两三栋侗族木建筑错落有致地布局在一个院子里,院门外挂一长条形木牌,上书“夜郎侗族农耕文化博物馆”,馆主是来自波洲镇炉冲村的黄麒华,进城后,他和爱人省吃俭用积了些钱,投资建了这个博物馆,从湘黔侗区收集了两千余件体现侗族人民建筑、生产、生活、习俗、文化等方面的实物,陈列于内,供人游览参观学习。当然也在木屋里做了架火铺,既是老父亲热天躺竹椅纳凉冬天烧火取暖的地方,也是向游人介绍侗族文化,体验侗族文化的地方。这博物馆同时是“县侗学会研究基地”、“县民族民间传统文化传承单位”、“县民族团结进步教育基地”、“县一中侗学社传承基地”,近年来,有数千学生、数万游人前来博物馆参观、学习、游览,侗族农耕文化得以弘扬传承,火铺上留下了许多到此一游,拍照留影的足迹。

   火铺是传承侗家人尊老爱幼热情好客的地方。在火铺上的坐法也有讲究,里头火铺是老人家或贵客坐的地方,因为这里类似于酒桌的上席,理应老人贵客就坐,再就是这里背靠板壁,坐起舒服,还有就是离火炉堂近,冬天烤火时暖和些,也方便老人家抽旱烟时用长长的竹子烟杆点火。小时候我喜欢邀寨子中的娃崽来家做玩,有时在火铺上吵闹,公他老人家又喊不听时,还被公用烟杆脑袋敲过“壳在”(即老人家用烟杆头轻敲我们的脑壳)。有一次下坎两个小伙伴早上九点了还没去大队小学读书,父母做活路回家一看,他们还倒在火铺上呼呼大睡,老人家那根长烟杆丢在一边,原来是他们偷抽旱烟,“醉”烟了,可见这种烟冲头之大。大火铺是家中中年半纪的人或一般客人坐,小孩子也是坐在此处,宽敞些,好活动,也可防小孩子不慎滚到火头荡伤。以前在侗家山寨,偶见一两个脸上有疤的小孩,不用问,十有八九是滚火炉头烫伤的。这里也是摆茶盘或小桌子放菜吃饭的地方。柴尾巴一般是年轻人坐,此处较窄不好打转身,坐在此处的人,要时时视煮饭炒菜进度,往火炉堂里添柴或减柴(叫退火),那样煮的饭才香,炒的菜才好吃,“把握火候”的初意,应该来源于此。在柴尾巴坐,需时时小心,稍不住意,小四脚凳如有一只脚露出火铺枋,就容易滚人下火铺。我家火铺柴尾巴就曾滚过下坎一个年轻人。侗家流传着几句娘教出嫁女的顺口溜,以免去婆家时喊错人,一般是“里头火铺喊做爹,火铺面前喊做妈,柴尾巴那个喊做他”,可见在火铺上的坐位,是有个约定俗成规矩的。在火铺上坐时,不许翘起二郎腿,不许脚踩在搼架上,不许把两腿大张开,不许大声八气讲话,更不许讲不文明的话,这些行为会被视为是对主人家的不尊重。

   家里来客人以后,坐在火铺上的中年人小孩子会马上起身下火铺,让出位子给客坐,女主人赶忙在火辅面前办吃的,男主人用酒罐装好自酿的烧酒,放入几小块红糖,把罐子放在撑架边煨,直到酒热而开,再提起来筛酒,与客人推杯换盏,猜拳行令,甚或唱起酒歌,整栋木屋闹热哄哄,吼得屋都快抬起来了。火铺是一家人饮食起居的地方,早上起来,挑水进水缸,生炉柴火热水洗脸,晨炊袅袅,然后架鼎罐煮饭,架铁锅炒菜,摆小桌子吃饭。吃饭前,要拈一两筷好菜放饭碗头,筷子顺放碗边,口里轻念“老人家来吃饭了”,是对已逝老辈人的怀念与敬重,然后才给坐在里头火铺的老人家碗里拈菜,他动筷后,大家才开吃。边吃饭边聊家常,老人讲做人规矩,中年人聊田土阳春,小孩子谈学校读书。你吃饱后放碗筷前,如桌上还有人在吃,要说一句“请大家慢吃”,才放下碗筷。如你还在吃,别人吃完了这样对你讲时,你一般说“你见细,吃得少”。放下碗筷时,碗里的饭菜要吃干净,掉在火铺上的饭粒,要捡起来放在碗里,不能用脚踩饭粒,那要遭雷公打的,因为“粒粒皆辛苦”啊。一家人也好,来客了也好,大家利用在火铺上吃饭的时间、聊家常的时间,完成了信息的互换,情感的交流,礼义的传授。记得我还未上小学读书时,父亲被抽去新寨团结水库工地劳动,那年端午节,他不得转来,托邻寨的苟哥带封信来,当时公、婆、妈我们和苟哥坐在火铺上,听苟哥念父亲的信,信中问我们大家好不,还说工地忙,端午节没得回家,如家里做了粽子,带点给他。那年端午节家里包了粽粑,托苟哥带几串给父亲。还有一次在火铺上,我突然问父亲,“阴溪寨族中堂姐满嫁给了五甲寨满舅,我今后是继续喊她姐满呢还是改口喊舅娘,”父亲没有迟疑地说,“还是喊姐满,因为我们是一个姓的家族爷崽”。记忆中有件事特别清晰,那是我考起湖南林业学校录取通知书送达的事,那天晚上我睡了,在乡中学读初中的弟弟下晚自习后回家,人才走到屋坎脚,就喊“大哥快起来,得通知书了,”原来是教育局安排各乡中学学生给家有考起学校的人带通知书回来。我马上从楼上起床下楼,和父母、弟妹拿着录取通知书看了又看,弟弟说老师交给他通知书时,一同学看见了,说“读林业学校有什么好,转来还不是当个看山员。”我讲“没那么简单吧,当个看山员还用得着去长沙读三年书。”

   火铺是传承侗家传统美食的地方。火铺的一个重要作用是炕柴炕腊肉。由于以前主要是用柴火取暖煮食特别是煮猪潲,薪柴就用得多,砍的生柴必须上炕炕干,才好烧。从山上挑来生柴进屋后,再用柴刀砍成两尺长左右的柴棍,整齐地码在炕的上层,下边火烟熏烤,一般半个月即可取下烧火。有的人家柴火多,炕了几年也没取下来烧。炕的下层主要用处是炕腊肉,腊月二十左右,侗寨里家家户户杀年猪,吃一餐疱汤后,留足过年的猪肉,余下的猪头、猪脚、猪腰方肉、猪肝、猪大肠等,有的人家还杀有羊肉,先搓好盐,放入空水缸腌放一周左右,取出,用粽叶索子吊起,一块一块挂在炕的下层火炉堂上方,就着火炉堂煮饭烧火,即对猪肉羊肉进行了熏烤,有时特意加长烧火时间专门炕肉,一般炕一个月就到位了,就成腊肉了。麻栎柴、青冈柴等硬扎木炕的腊肉,切成片后似乎是透明的,吃起来奇味无比。以前生活困难,喂的猪多是一百五六十斤样子,如果哪家喂有两百斤年猪,那就成为当年寨子中的新闻。记忆中我家好象只有两三年的年猪有两百斤重。年猪既小,炕的肉不多,平时又没钱去街上砍肉吃,那点腊肉,没几个月便吃完了。只好找些野味炕起,记得我家炕上还炕过黄蟮、山上的雀雀甚至剥了皮的老鼠子,但无论如何没有炕过蛇。由于炕用的年月久了,炕的木条上起了很多烟垢,叫“扬尘”,每年春节前要扫一次“扬尘”。侗家有个说法,偶有捉到蛇时,只能在屋外煮吃,千万不能在火铺上煮吃,以防“扬尘”落入煮蛇锅中,蛇会返生过来,甚至切成块块的蛇肉也会一根根竖立起来,听说都让人毛骨。

   新晃光芒电商公司,在县城中心公司总部一楼,安了架火铺,一到转冬可炕腊肉季节,火铺上即挂满了腊猪肉、腊猪脚、香肠、腊羊肉、腊羊脚、腊干鱼等腊制品,成为展示侗乡民族食品的绝佳场所,很多外地网客,通过网上看到这些食品后,纷纷下单购买,而公司这边,又源源不断地从农村群众那里,以略高于市场价收购来这些腊制品的新鲜货,经过其它有炕的地方规范熏炕后即网上售出,拉动了农户产品的网络营销。城里居民去公司购买时鲜农产品、特色农产品、腊制品的也很多。公司董事长,来自晃洲镇禾公村的杨淼钦介绍,去年在猪瘟疫情严重的情况下,公司在全县三百多农户那里收购鲜猪肉,制成腊制品出售,销售额达一百多万元,排除猪瘟因素,正常年景的收购农户数、销售额应是去年的三倍以上。

   火铺是传承侗家有事好商量、团结和睦民族性格和简单看病就诊的地方。火铺是议事的地方,侗寨集体议事在鼓楼,家庭之间议事一般在火铺上坐着讲,很少站着议事的,俗话讲“站客难打发”。热天在火铺上议事凉快,冬天烧了火,在火铺上议事暖和,常常是几个男人熏一杆旱烟,喝一碗清茶,有时开一碗甜酒,甚至煮锅炒米油茶吃,事情不知不觉间就商量好了。冬天日子,特别是遇大雪封山,寨子中人不能外出劳作,喜欢趁雪邀约三五一伙去某某家火铺上烤火聊天,谓之“坐雪”,免不了主人家又是办茶办饭招待。这时节,也是寨里大妈大婶坐在一起,打鞋底,纺棉花,搓麻线的时候,一些好学的姑娘们,也会前来跟她们学做“麻亮”针线活。本荣哥爱好摄影,是县摄影家协会副主席,老家在禾滩镇文祥村,十多年前,他在城边夜郎寨起了栋木楼,安了架火铺,命名“侗家”,布置得相当有上世纪侗寨生活气息,既对外营业餐饮,也是一帮文朋摄友经常聚会,聊文学和摄影艺术的地方,县里的各种协会什么的喜欢来“侗家”搞活动,有外来朋友想了解侗家饮食文化什么的,主人家往往会带他们来“侗家”,看建筑,坐火铺,吃疱汤,喝泡酒……生意一直红火。他的很多上乘摄影作品,有的就是以火铺的日常生活为题材进行的创作。

  1936年1月2日,贺龙、肖克率领红二、红六军团冒雪长征到达晃县龙溪口古城,即现新晃城对河,在龙溪口正街春和瑞设司令部,贺龙发现司令部不远处有一栋小木屋,传出婴儿有气无力的哭声,原来户主杨亮秋虽在街上做小本买卖,但兵荒马乱的,生意不好,缺衣少食,大雪天家里冷淡秋烟的,刚生的男婴奄奄一息,贺龙两次叫警卫员、事务长给杨家送去婴儿的衣物,由于国民党的反动宣传,杨亮秋硬是不敢收下。贺龙于是叫警卫员去请杨亮秋来到司令部,坐在火铺上边烤火,贺龙边给他宣传红军是穷人的队伍等政策,杨亮秋才感激地收下了红军送的衣物。当年那男婴后取名杨青松,解放后,他先后把两个儿子送到部队当兵,不忘当年红军的相救之恩。

  火铺上有时还可进行简单的行诊治病哩。侗家习俗,如家有小孩受了惊吓,夜晚经常啼哭,则家中长辈就给小孩进行“收黑”,长辈用右手食指在三脚撑架的每个脚上擦一下,连察三遍,边擦边说“撑架公撑架婆,送我宝崽一根黑黑药”,此时食指已抹上了一层火烟灰,老人家用食指在小孩脑门上缓缓划出一横黑条。一般这么“收黑”后,小孩子就睡得安稳了。以前寨里男人如经常疲乏无力,认为是“着痧”了,就用刮痧解除。热天还好,脱衣就刮,冬天可不行,必须在火铺上刮,且把火烧大,才能不得着凉感冒。有赤脚医生时代,赤脚医生来家看病打针,也是把针盒架在撑架上煮沸消毒。 “我这里做有火铺,当然是我习惯了老家火铺生活,年纪大了改不了。再则有个火铺,寒冬腊月天一炉大火,前来诊病的患者好有个烤火、候诊的地方,有贴膏药的,在火铺上火一烤就可贴上身。有扎银针,刮痧的,火铺上也好操作,”在龙溪口古城正街中部位置,春和瑞商号边,开有一间“侗草堂”传统中医诊所,来自扶罗镇丈溪村的祖传侗医药师钟泽国老先生这么介绍他的火铺。“侗草堂”研制的“大成侗草”膏,获得国家专利,药效好,前来问诊者众。

   社会发展进步很快,以前做火铺,要自己上山砍树,扛回家,两男劳力用手工拉锯解出火铺枋火铺板,再请木匠师傅来做。由于那时山上树木少,一般都是用杉木枞树做木料。现在乡里有专门做火铺的木工师傅,只需把火铺尺寸大小、高矮告诉他们,做好后,他们用车子拖来并给安装好,还把火炉堂也安好,用粑叶树木料的一架火铺,共要四千元样子。由于近几十年来封山育林,山中硬扎木多了,家境好些的家庭,都喜欢板栗树粑叶树火铺,认为这木料硬扎,面子光滑经事用得久。一架用料档次高些的火铺,也是一家面子的表现。

   侗乡生活变化也很快,构成火铺生活的几大元素,比以前发生了很大变化,提高了侗乡群众的物质文化生活水平。以前清早第一件事是挑水进缸,现在脱贫攻坚时又统一安装了自来水,龙头一拧就有水进火铺边。以前都是烧的柴枝,砍不快时还得烧生柴,现在有了干净清洁能源,煮饭有电高压锅,炒菜有电炒锅也有煤气锅,只在冬天需取暖时才烧起火炉火,也可开电火箱烤火。以前照明用枞膏、用煤油灯、用钨丝灯,现在用上了更加明亮的节能电灯。以前了解山外信息,靠的是火铺板壁上挂的小碗大小的县广播站安的广播盒子,现早已普及了电视、有线光纤,几乎人手一台的手机,成了随时随地联通外边世界的掌中宝。以前纺纱纳鞋底做“麻亮”的镜头很少了,鞋袜衣物都是从镇上商场里购买的……

  不变的是,作为侗民族群众日常生活的重要场所,火铺所蕴涵的传统文化基因已渗入侗民族的血液,成为侗民们喜怒哀乐时不可或缺的处所。现在一部分农民进了城,离开了侗寨,他们把火铺也带进了城,在方便物质生活的同时,在精神文化生活方面,也起到不忘传承,不忘过往,推陈出新的作用,把以前日常的火铺生活加以提炼,形成民族饮食品牌,塑造民族文化符号,为新时代乡村振兴找到文化切入点,突破口。据介绍,在外打拼的侗家人还把火铺安进了省城长沙,安进了首都北京,四四方方的火铺,好似一张小小的名片,走出侗寨,向外界展示着自己的前世今生,也好似一枚多彩的邮票,飞出侗寨,邀请四面八方的客人来到侗乡做客,看一看新时代侗乡的巨大变化。

   火铺在乡里是生活,火铺在城里是乡愁。一个从山寨走出去的作家朋友,这么感慨地概括。我想,不论乡里城里,火铺都是侗家人生活的传承、乡愁的延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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